鲁氏面若枯槁,任由江氏她们轻声劝慰,也是纹丝不动,眼泪扑簌簌地掉,直到江氏说起一双儿女,她才动了。
“大嫂,二嫂,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啊,这一而再再而三的,三房是造了什么孽啊,要如此作践我们。”她捶手顿足地哭:“也不是为了什么事而遭此横祸,而是因为一个外室而出了事,你们说让孩子们得知这真相,他们该如何自处,他这个当爹的又有什么威望可言?”
宋大夫人道:“这消息都封锁了的,断不会叫孩子们知晓,你放心吧。”
鲁氏摇头苦笑:“纸岂有包得住火的?现在不知,也总有一天会得知真相。”
“那会儿他们也该长大了,会明白的。三弟妹,如今三弟这样,打个最坏的准备,就是瘫痪在床,这前程怕是……你更得打起精神来,好生教养好儿女才是啊。”江氏委婉地劝道。
宋致庆若是瘫痪,就不可能再当官了,等于前程尽毁,那么她的指望,就只有孩子们了。
鲁氏想及这一点,终是忍不住,肺腑一疼,喉头腥甜,一口血就喷了出来,整個人软在江氏怀里,如丧考妣。
她怎么就这么命苦啊。
……
宋致庆受了这样重的伤,又是在这大年初一,想要瞒过府里的小辈基本是不可能,得知了消息就都去了暖阁探望。
看到亲爹的惨状,宋如薇和宋令洲哭成了泪人,惶惶不已,别提多可怜了。
宋令杰是个鬼机灵,自然是从长辈那边打探到了消息,完全知晓三叔是为何这样,眼里虽也有痛楚,可更多的是恨铁不成钢。
三叔未免太不做人事了,养外室就算了,偏偏在大年夜出去,搞成这个样子回来,要是四弟他们得知真相,该多失望和崩溃。
他想起当日看到的妇人,眼里划过一丝冷意和厌恶。
宋致庆昏迷不醒,宋如薇和宋令洲这作为长子长女的自然要侍奉身侧,亲自守着他醒来,宋令肃他们安慰了许久,才离开暖阁。
宋令肃让小厮往后退了,才对宋令杰道:“我听说祖母已是下了令让那女人喝落子药,打发离京。”
宋令杰冷笑:“祖母的做法也是果决,也是祖母仁慈,若是换了我,只怕连人都一并处置了。”
这女人,算是毁了一个宋致庆,毁了三房,死也是活该。
宋令肃看他说得冷酷,道:“你这话真是,没得让人听着说你暴戾残忍。”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我是避免后患罢了。”宋令杰不以为然。
宋令肃说道:“你虽也有道理,但圣人亦有云,事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阿杰,有些事或许该斩草除根,有些事却不必赶尽杀绝,要给对方一条活路走,以免伤了天和反噬自身,毕竟因果终有报的。”
宋令杰站定,和他面对面,四目相对。
宋令肃看着他道:“大哥希望伱记住,若是把人逼到了绝路,对方必然破釜沉舟,殊死一拼,弄个你死我活鱼死网破,或许你会赢,但这过程,必然会付出惨重甚至无法承受的代价,又何必?”
宋令杰眉眼一舒,道:“我记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