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哲觉得自己快死了。
奇怪的是,这人到临死前反而有一种尘埃落定的感觉,什么不甘不服气,仿佛压根不存在,或许自己早就预料到了这下场,只是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
谋江山大位,素来都是不成功便成仁,成王败寇,他无话可说。
只是想到自己这身体,他真是不得不骂一声,大庆楚帝,那是真狗啊。
夏侯哲听到有脚步声传来,微微扭头,只见楚帝一身明黄龙袍走来,他的唇角不由一勾。
“能让皇上纡尊降贵的来见我这频死的人一面,倒是抬举我这夏氏余孽了。”
楚帝背着手,走到近前,居高临下的看着躺在躺椅上面容枯瘦泛黄的人,连青丝都是稀疏枯黄的,双眼更是无神,可见他的身体状况。
这人,即便现在侥幸不死,也活不长了。
如今听到他的话,楚帝便是淡淡一笑:“纡尊降贵?朕也只当来散个心罢了。说实在话,召你入宫不是不可以,可你都快死了,召你入宫,万一你死在宫里,岂不是脏了朕的地方?”
夏侯哲:“……”
嘴巴这么毒,是跟宋相那老狐狸学的吧,咋没来道雷劈焦这狗皇帝呢!
“皇上的嘴,真是长满了刺,张口就是利刃,剐得人体无完肤,想必是宋相教的吧?真是个好老师!”夏侯哲瞥了在楚帝后头的宋致远一眼。
宋致远眼睛微阖,眼睛瞟了过去,对楚帝道:“皇上,这心也散得差不多了,该起驾回宫了。”
一个字都懒得搭理姓夏的。
楚帝配合地转身。
夏侯哲绿了脸,道:“皇上不想知道那些旧部都藏在哪?都姓什么?”
“你会说,朕也未必信,你想看朕抓腮,朕偏不如你意。”楚帝淡淡地哼笑:“他们藏,最好能藏得一条头发丝都不露,若不然,呵呵。”
夏侯哲眯着眼道:“那宁先生安排的后路呢?”
楚帝脚步一顿,冷睨着他。
夏侯哲道:“宁先生运筹帷幄,能带着夏氏发展这二十数年,便是败,真以为他一点后路都没准备?今年皇上大病一场,听说是个内监得了手。”
“是你做的?”
夏侯哲哼笑:“忠于宁先生的狗,可比忠于我的人多了去了,我自问没那本事能在您身边安插人。”
这语气,带着自嘲和酸味。
“如此说来,宁阁老是当真给他宁家留了一条根喽。”楚帝挑眉道:“你想要什么?”
“我一个将死之人能有什么要的?你该问的是,这条根延伸到哪去了。”
“哦,你知道?”
夏侯哲手一摊,一脸无害地笑:“我不知呀。”
耍人玩?
楚帝笑了,指尖微动。
周公公立即上前,手在夏侯哲的某个穴位一按,他顿时嚎痛出声,原本就泛黄的脸瞬间惨白了,额上渗出一层冷汗。
“皇上面前岂容你这余孽罪人放肆?”周公公横着眉呵斥。
夏侯哲呲牙咧嘴,哑着声道:“皇上身边的,果真人人都是忠犬。”
“如果你想给朕心里扎上一根刺,那你成功了,可是如朕之前所说,他最好藏得严严实实了,一辈子龟缩不出。他若敢现,朕必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