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立洗冤司的旨意已经颁发天下,泰升帝不可能收回旨意,那么,这事儿不管多难,他都只能坚持下去。
若不然,皇帝的威严何在?
温锦并不知道洗冤司如今是难产阶段,她一整天都在给谢咫写信,将自己对洗冤司的看法,以及自家干爹做了洗冤司的司长可能遇到的麻烦全都写了出来。
而在过程中,温锦是三易其稿,可一直到天黑下来,她都没能写好这封信,主要是有些想法,在写信的过程中,又发生了改变。
不客气的说,温锦对洗冤司的认知,是一时一个样。
“造孽啊!”
温锦看着被自己废弃的一堆纸张,真的是欲哭无泪。
若她不是重生回来的,也就不用承受这么多的负担,但同样的,如果她不是重生的人,她现在应该是在孤老状态。
在温锦看着被她丢弃的废纸发呆时,房门被敲响,秋香的声音响起:“锦儿,你的信写好没有啊?你这都写一天了!”
“没写好!”
温锦回了一句,起身走到门口,打开房门,一脸愁苦地望着秋香,“秋香姐,我想好了,我不给谢咫写信了!”
三易其稿后,温锦已经是明白了,她想要通过信件跟谢咫商谈事情,纯粹就是在浪费时间。
她的信到了谢咫的手里,再等谢咫回信,黄花菜都凉了。
即便是谢咫收到信件赶回来,又能做什么?
他们两个,虽然有重生的优势,但人太小,就是个渣渣。
不服气?
不服也得服!
嘴角没长毛,办事不牢靠。
这是世俗的偏见!
但没办法,现实就是如此。
“出啥事了吗?”
听温锦说不给谢咫写信了,秋香瞬间不淡定了。
“就是觉得没啥用!”
“路上消耗太多的时间,就算是把京城的事情告诉了谢咫,他也帮不上啥忙,啥也不是!”
想到谢咫跑出去老远,虽然谢咫离京,温锦最初也是赞同的,但谢咫这一去就是这么长时间,温锦到底是有些烦闷。
“……”
秋香听到温锦这番话,直接无语了。
“锦儿,有啥事儿需要王爷帮忙的?你跟我说就行了啊!”
“秋香姐,你帮不上忙的!”
温锦叹了口气,“皇帝设立洗冤司,我干爹做洗冤司的司长,这明显是被放在了火上烤。”
“当然,最重要的不是这个,而是,我觉得这个洗冤司可能要出岔子!”
“出什么岔子?”
“洗冤司刚成立,能出什么岔子?”
秋香很想说,你娃是在杞人忧天,但想到温锦的脑袋瓜的确是比她要聪明那么一点点,秋香就将这话给咽了回去。
“洗冤司,摆明了就是皇帝用来整顿官场的,那么,进入洗冤司的人,必需是跟官场割裂开的一群人。”
“秋香姐,你觉得,到哪里能找到这样的一群人?”
温锦瞪眼望着秋香,“我觉得这人不好找,搞不好,洗冤司就成了样子货。但是,皇帝明显是想做事情的,那么,我干爹做了这个洗冤司的司长,不得承担责任吗?”
洗冤司,针对的是官吏,但又不同于督察院。
督察院就是监督,没事儿就上几道弹劾折子,哪怕是捕风捉影都行。但洗冤司不同,洗冤司得真抓实干。
哪个官员有问题,你得有确凿的证据。
没有证据,你洗的什么冤?
同样的,皇帝弄出了洗冤司,结果一年下来,洗冤司就没办几件出彩的案子,没有拿下几个要员,皇帝能高兴吗?
皇帝让洗冤司查贪官污吏,结果洗冤司放了皇帝的鸽子,这事儿能算完吗?
“这不简单吗?”
秋香听了温锦的话,不以为意地开口,“朝廷开科取士,让那些新晋进士都去洗冤司办差不就完了吗?”
“秋香姐,咱能用用脑子么?”
听到秋香的回答,温锦也是乐了,“开科取士,那些进士多数都是死读书之人,让他们进了洗冤司,你觉得他们是能查账呢,还是能审案?”
百无一用是书生!
真不是温锦瞧不上朝廷开科取士的所谓人才。
上辈子的时候,严恒成了首辅后,做的第一件事情推进了科举改制,大范围削弱那些死读书之人的上进通道。
可惜的是,死读书的人太多,朝廷又不可能一刀切下去,只能慢慢改变。毕竟,这科举制度已经传承了上千年。
说起来,科举制度最初并非是这个样子,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这科举抡才大典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最惨的是,朝堂上很多人都明白现如今的科举弊端很大,但他们却无从下手改变。
或者说,他们没想过改变。
温锦曾经也跟严恒讨论过这个话题,但她并没有从严恒那里得到答案。当时呢,温锦并没有多想,如今,再想也是无用。
况且,这些个事情,也不是温锦需要去想,去关注的。
这都是距离她十分遥远的事情。
“说的也是啊,很多进士,处理政事,还不如下面的小吏。”
据她所知,有些进士去了地方,政事一窍不通,全靠身边的师爷理事。结果呢,进士是官老爷,啥事儿不会做,反倒是师爷在管事。
“锦儿,我有个主意!”
秋香忽然一本正经地望着温锦,“我就是有这么个想法,就算是说的不对,你也不能笑啊!”
“保证不笑!”
温锦同样一本正经地回应。
她现在心情甭提多焦灼,笑?除非是有了解决办法,不然的话,她哭还差不多。
“今儿,你说,让严大人张榜问贤咋样?”
“洗冤司注定是要得罪人,那,就找些不怕得罪人的人来啊!”
“……?!”
听到秋香如此主意,温锦也不淡定了。
这主意,呃,别说,还是有那么一点可取的。
当然,这主意也不是完美的主意。
张榜问贤,固然可能找到合适的人手,但也可能混进一些别有用心的人。
这主意,还得仔细斟酌下。
至少,得尽可能减少那些必有用心的人的进入途径,最好是将这些居心叵测的人挡在洗冤司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