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咫如今在哪儿呢?”
“回陛下,王爷,王爷应该是去西平县了!”
谢佑面对泰升帝,没敢隐瞒。
“去西平县干啥?”
这受了委屈,不找他来给主持公道,跑去西平县又是为了哪般?
“回避下,王爷在西平县石坪村修了个庄子,那庄子上有个管事,就是您上回写了良善之家的那人。”
“这跟他有什么关系?”
泰升帝更懵了。
他自然知道温老三,一个不受爹娘待见的小可怜,跟他倒是有几分相像。也是因为这个,他才亲笔题了那“良善之家”的牌匾。
“陛下,这温老三有个闺女,您知道的吧?”
“当初呢,温老三的闺女差点儿被她的祖母害死,她爹、她娘为了她,甚至不怕背上不孝的骂名,而是跟闹开了。”
“我家王爷很羡慕人家小姑娘有这么护着她的爹娘!”
“具体的,小的也不是很清楚,但,大概应该就是这么个意思吧!”
“求而不得,见而羡之!”
泰升帝长叹一声,心里亦是起了同理之心,曾经的他,跟现在的谢咫,又有什么不同呢?
“还有,那个小姑娘也是个乖巧的,王爷去过石坪村温老三家,跟那小姑娘挺聊得来,还一起去钓鱼来着!”
……
“行了!”
“你去吧,护好你家王爷。”
泰升帝忽然打断了准备继续说话的谢佑,挥手把人打发了下去。
走出宫殿的谢佑,则是感觉背心都给汗湿了,为了他家王爷,他也是真的在拿命拼了。
如今,温家小姑娘在皇帝陛下这里过了明路,自家王爷再去找人家小姑娘,也算是有个说道了。
“王爷,属下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这一刻,谢佑感觉自己忒伟大。
嗯,至少,自家王爷帮自己娶到媳妇儿这一茬儿,算是不欠债了。
谢佑心情愉悦地出宫,自去找谢佑。
而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就是想着帮谢咫在泰升帝这边过个明路,却是不小心触动了泰升帝早已尘封许久的往事。
……
沁园!
是皇宫中的一处禁地。
除了泰升帝,任何人未经允许踏足其中,结果都是必死无疑。
这里,是泰升帝一生所爱沁妃的居所。
自沁妃难产,一尸两命死在这里,泰升帝就把这一座院子封了,除了日常的打扫清洁,任何人不得踏入。
“沁儿,朕又来看你了!”
“六年了!”
“朕一直没有忘了你!”
“朕知道,你跟孩子死得冤。朕发过誓,一定会为你们报仇!”
“朕的母后,朕的妹妹,还有朕的好兄长,朕一个都不会放过。”
“朕要让他们使劲儿蹦跶,然后在他们最得意的时候,踩死他们!”
“杀妻杀子之仇,朕岂敢忘?”
“只是,有个小家伙,跟朕真的很像,朕有些不忍心。”
“当初,朕还是个不起眼的小皇子,在曲江边遇到你,你带我钓鱼,你居然告诉我,鱼喜欢鸡屎……”
“但,你钓的鱼,真的很好吃……”
“也不知道,谢咫这个小家伙是不是也知道了?”
“沁儿,若是咱们的孩子还活着,应该跟谢咫这小子差不多大了,若是你也活着,咱们一家三口……”
“可是,你们都不在了!”
“朕一个人,活在这没有半点人情味的宫里,戴着虚伪的面具,看着那些人的勾心斗角,很无趣啊!”
“沁儿,你知道么,朕越来越不敢来见你了!”
“朕答应过你,要做一个前所未有的明君,让所有的百姓都能安居乐业。”
“可是,朕想为你报仇,朕真的不想再等了!”
“你,会怪朕没有信守承诺吗?”
“你会!”
“从小时候起,你就特别较真,朕答应你正事儿,若是有一件没做到,你都会跟我赌气!”
“好吧,朕不会任性胡为!”
“朕会做个明君,但,你的仇,朕忽然觉得一下子将他们踩死,太过便宜他们,朕,应该用钝刀子割肉,让他们流血,让他们像朕一样流泪,让他们夜不能寐,食不能咽!”
“这次,就是一个不错的机会!”
“那么,就从我的好妹妹开始吧!”
“沁儿,你跟孩子在天有灵,好好看着,朕开始为你们报仇了!”
……
沁园里的低语,随风散去。
而当泰升帝走出沁园,一道旨意送出了宫里。
长公主为母不慈,长公主驸马为父不明,夺长公主封号,驸马夺爵。
旨意一出,满京城哗然。
而随着这一道旨意,谢咫的名声瞬间更难听了。
因为他,连累了他的爹娘。
长公主被夺了长公主的封号,就成了没有封号的皇女,而驸马夺爵,意味着谢玄这位长公主夫婿的身份都有待商榷了。
如泰升帝这样的旨意,纵观大胤朝的历史,从未有过。
长公主得了旨意,先是不信,继而只能匆匆进宫,却见太后请太后为她做主。
而谢玄,这位六首状元则是瞬间成了满京城的笑话。
几百年不出的六首状元,做了驸马,可以说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可如今,驸马的封爵被夺,这算是被皇帝降旨和离了吗?
“小畜生,小畜生害我!”
没了驸马的身份,谢玄便没任何资格再住在驸马府,他只能灰溜溜地回转谢家。
至于长公主府?
长公主都不存在了,这府邸自然也不再属于长公主。
泰升帝的这一手操作,可是把许多人给闹糊涂了,搞不懂他到底是在闹哪样?
就算是再宠爱谢咫这个外甥,不对啊,如果是真的宠爱谢咫,不至于让谢咫的爹娘这么难堪,毕竟,最后一切的过错还是会扣到谢咫的身上。
这是爱护外甥吗?
这怕不是跟外甥有仇啊!
没人明白泰升帝为什么这么做。
至于去找泰升帝问个清楚明白?
谁有这个胆儿?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现在的泰升帝正在气头上。
对,就是气头上,毕竟如果不是人气昏了头,不至于做出这么杀敌一千自损一千二的举动。
然后,没等京城的人明白泰升帝到底想干啥,又有一道旨意去了户部,勒令户部彻查谢家这些年的税赋丁役。
皇帝的怒火,烧到了谢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