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年后,云涯馆就热闹起来,女眷们纷纷去给皇后请安,希望能在皇后面前多露脸。
两位太后常年在佛堂礼佛,女眷们极少能求到二人的面前,宫妃们的娘家则刚好相反,递牌子去春晖堂或者寿萱春永。
天色大亮,佟九儿穿着厚重的玫红色的半立领的常服,身上披着雪貂披风,双手揣在手筒往寿萱春永走去。
两位太后为分别见官眷,小年之后便分开居住了,九儿一日春晖堂,一日去寿萱春永,不怠慢两位太后。
“主儿,云涯馆那边送来消息,承祜阿哥的身体不佳,连续几日高烧,鸥御医已用最好药开始吊命了。”大嬷嬷趁着拐弯的机会,低声回禀道,“云涯馆连续几日请四阿哥去请安,奴婢都断然拒绝。”
佟九儿脸上的神色未变,握着大嬷嬷的手却紧了紧,只是握了两下便松手了。
“嬷嬷,盯紧阿丰阿。”佟九儿考虑良久,决定把阿丰阿交给大嬷嬷照顾。
逢年过节,畅春园人来人往,乃是最混乱的时候,一个没留神可能就会被人给算计。
“奴婢醒的,皇后娘娘并没把承祜阿哥的事儿告知给家族,噶布喇大人暂时不清楚实情,以为是一般的风寒。”大嬷嬷小声回禀道。“皇后娘娘不知在琢磨如何处理。”
“不涉及承乾宫和渊鉴斋便好了,绝对不能被栽赃。”佟九儿小声嘀咕道。
他们母子处境很微妙,承祜若是早夭了,皇后膝下还没底嫡子,阿丰阿就成最大的目标。
“嗻。”大嬷嬷领命道。
九儿迈入寿萱春永院子,发现琴瑟站在院门口东张西望的,像是在等待何人到来。
“贵主儿,您可算来了,老夫人今日递牌子进园子,主儿还吩咐奴婢在这里等着您呢。”琴瑟低声说道,“老夫人神色不好,应该是出事儿了,您进殿后万事儿多加小心。”
佟九儿迈入殿内,发现佟太后抬首间给她打眼色,九儿开始回忆这段时间的作为,发现自己犯错误,悬着的心落地了。
行礼落座后,佟九儿冲着佟国赖夫人抿嘴笑了笑:“玛嬷,谁惹您生气了,我帮您报仇。”
话音落下,佟太后苦笑起来,九儿是上杆子找虐了。
“九儿,四阿哥最近可是身体不适了?”佟国赖夫人询问道,“皇后娘娘召见官眷们,特意接几位阿哥过去,只有四阿哥未道,外面的风言风语对四阿哥不好。”
佟九儿呆愣了一下:“玛嬷,阿丰阿身体不错,万岁爷叮嘱尽量不要送阿丰阿去云涯馆。”
大嬷嬷回禀时,佟九儿预料到佟国赖夫人会询问的,早早想好了借口。
“贵主儿,万岁爷即便提了,您该为小阿哥未来着想,明面上不可做的这么明显。”佟国赖夫人念叨起来,“赫舍里氏有一手遮天的本事,承祜阿哥实在太差,万岁爷担忧会栽赃在阿丰阿阿哥的身上是正常,您不能就直接躲了。”
佟九儿无奈的扁着嘴巴,手上卷着丝帕,佟国赖夫人这次没放过九儿,开始分析宫外的情况。
“贵主儿,臣妇不是催促您必须要下手,只是您要能自保,家里才能放心,”佟国赖夫人无奈道,佟国赖无法进宫,日日都在书房内团团转,总说要好好护着佟太后和九儿。
九儿吐吐舌头:“玛嬷,我心里明白,皇后有些丧失理智。”
临近过年,赫舍里氏的小动作越发的多,连理藩院的首领和福晋们都没放过,时常会有人暗中送信给佟国赖。
当初,佟国赖随太宗御驾出征,与不少部落的蒙古首领们配合,感情相当的不错,嫡脉的首领记得这份生死情,在不损伤诸部的利益时,他们会给佟国赖消息的。
更何况,九儿坐稳宠妃的位置,阿丰阿又是首个随万岁爷出去见朝臣的阿哥,他们乐意冲着佟家投来一份善意。
相反,不少首领看不惯赫舍里氏的左派,对外端着后族的架子,对福晋和官眷们只有算计,极少会伸出援手。
“九儿,首领们有半数曾和你玛法、大伯和阿玛出征过,关系还是极好的,首领们此次进京,有些是为了赐婚,有些则是为过年而来。”佟国赖夫人讲解理藩院的状况,那边几乎人人自危了。“太后娘娘能召见的蒙古福晋极少,再加上,五位抚蒙格格回京养老,使得部落内部开始分化了,嫁过去的抚蒙格格以后日子会越发的艰苦。”
佟家从心里不希望九儿生格格,作为大清的公主,大半的概率是送去蒙古和亲,九儿若是能一直得宠,格格还能日子好过,万岁爷能放弃女儿,做额娘的就不会了。
“玛嬷,九儿明白的,五位抚蒙格格与太后关系极好,姑姑那日也在场,她们对我是有戒心的。”九儿无奈的解释起来。
佟家的祖孙三代齐聚在大殿上,说的最多的是家族的安排。
“九儿,你过年要留心,福晋们估计会对你发难了,承祜和阿丰阿的地位相差不多的。”佟国赖夫人再三提醒。
临近午时,佟太后在寿萱春永设宴款待佟国赖夫人,佟九儿在一旁作陪,三人乐呵呵的用膳,云涯馆那边气氛紧张起来,噶布喇领着近20位的女眷一起进宫前来请安。
皇后板着脸居高临下的看着族人们,佟家旁支送秀女进宫选秀,佟国纲和佟国赖出手把一家子踢出族谱,反观家族长老们安排噶布喇夫人再三劝说皇后要在孝期后帮着秀女进宫。
“娘娘,您别虎着脸,承乾宫那位可把四阿哥照顾的极好,二阿哥、三阿哥和四阿哥都已立住了,大阿哥的身体确实最弱的。”一位七旬左右的老人提醒道,“为家族着想,您的膝下最好有一个健康的阿哥。”
皇后立马耷拉了脸,面前的老夫人是现任大长老的夫人,在家族内有绝对的话语权。
噶布喇夫人赶紧给皇后使眼色,让她别再说让老夫人动怒的话。
“既然夫人已经决定,我遵照家族的安排。”皇后嘴里烦着苦涩,噶布喇是嫡脉却没有太多的话语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