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韫和傅昀赶到绥合院时,绥合院『乱』成一团。
庄宜穗比他们早到一些,此时脸上刻着怒意,内室孟安攸的哭喊声不停,她毫不留情地斥着刘氏:
“孟氏有孕在身,你有何委屈,不能找本妃或王爷作主,非要和她起争执?”
话音刚落,就见提花帘子被掀起,傅昀和周韫一起踏进来,她顿了顿,视线在周韫微凸起的小腹上一扫而过。
周韫注意到这抹视线,不着痕迹地拧了拧眉,侧头觑了一眼身边人的脸『色』。
傅昀稍沉着脸『色』,叫旁人看不出他心情如何。
一片行礼声中,周韫稍退了一步,敛眸朝室内中间看去。
刘氏跪在地上,低垂着头,叫人看不清她脸上的神『色』。
周韫被扶着朝位置上走去,一手轻抚耳畔,似嫌弃吵闹,蹙着细眉,不耐道:
“够了,都吵嚷什么?孟良娣现在情况如何了?”
不动声『色』地,引过了话题,叫众人视线不再停留在刘氏身上。
刘氏听见她的声音,紧绷的身子才些许放松。
她出声后,室内都微微有些寂静,毕竟,她这副模样,过于理所当然了些,王妃还在上方呢,她这副架势,倒比庄宜穗更像正妃。
周韫对此视而不见,自从爷走后,她们联手『逼』她入宫后,周韫就没打算日后再给庄宜穗留脸面。
即使她这般张扬,只要这王府真正的主子默许了,庄宜穗能耐她何?
傅昀无声地看了她一眼,倏地响起那日她清醒后,仰在他怀中,凉凉地说“我不会放过她们的”的情景。
他上前坐在主位上,重复了她的话:
“孟良娣情况如何?”
似无声地默许了她的行为。
在场的众人脸『色』稍变,悄悄偷看了一眼庄宜穗的脸『色』,却见庄宜穗脸『色』丝毫不变,只低低轻叹了一声,脸上皆是担忧:
“太医还在里面,只听孟妹妹的惨叫声,妾身心中有些担忧。”
她这番话,叫傅昀多看了她一眼,似有些惊诧。
仿若他去一趟郭城,回来后,这府中后院的女子皆有些变化。
周韫自不必说。
王妃仿若也比往日更大度温和了些,若是之前还有些浮于表面,现在,却似多了些真心实意。
周韫坐在位置上,假装没看见傅昀的惊诧,若无其事地捏着帕子遮了遮嘴角。
若出了这么大的变故,庄宜穗还没有一点改变,那她才会惊讶呢,惊讶于庄府费尽心思究竟怎么会教出这么个嫡女出来。
洛秋时坐在周韫对面,眸『色』稍变了变,好似自贵妃一事后,府中有些事,就出乎了她的意料。
她觑了眼庄宜穗身后的氿雅,之前氿雅待她态度和善,如今却对她避之不及。
洛秋时有些想不明白。
庄宜穗究竟怎么了?
她顿了顿,才摇了摇头,说:“刘妹妹,如今孟妹妹身子重,你怎得会和她起了冲突?”
一句话,又将重点拉回刘氏身上。
周韫轻挑眉,徐徐看向洛秋时,不待刘氏说话,她就反问了一句:
“本妃听说,洛侧妃当时也在场?”
言下之意,你都在场了,当时不阻拦,现在还问什么问?
洛秋时也的确能忍,被这般嘲讽,脸『色』都没有一丝变化,只咬唇,看了傅昀一眼,似有些委屈:
“妾身的确在场,却是赶去晚了些。”
话音模糊,说得也不尽然,她的凝景苑离后花园甚近,她赶到时,事态还可控,不过,她为何要拦?
一方有孕,一方是周韫的人,闹起来就闹起来,她拦下有何好处?
周韫对她是什么样的人,心知肚明,听了这话,只嘲讽地笑了笑,没再接话。
也没帮刘氏说什么。
毕竟两人争执,导致孟安攸摔倒是事实,刘氏不做出解释,根本不可行。
傅昀一直没说话,等二人争执停下来后,才沉眉刘氏,稍拧眉。
对于刘氏,他素来是放心的。
不管是在周韫等人进府前,还是进府后,不得不说,她行事都甚为妥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她都分得清楚。
如今居然会和孟安攸在大庭广众之下起争执,完全不像是她的作风。
若说,是周韫,倒还做得出来。
想到这里,傅昀拧了拧眉,沉声道:
“说吧,究竟怎么回事?”
话音甫落,室内就有几人不着痕迹地变了变眸『色』,听爷这语气,似也没有多大怒意。
究竟是过于不在意孟良娣,还是说,爷就这般信任刘氏?
刘氏在王府待了四年有余,对傅昀也有几分了解,她抬起头,往日娇媚的脸上皆是苦涩,半晌才勉强挤出一句话:
“是妾身的错,求爷降罪。”
周韫立即拧起眉,这什么都不说,直接认罪是什么『毛』病?
傅昀也抬起头看了她一眼,他没先问旁人,而是让她说,就是给她解释的机会。
他脸『色』沉了下来,刘氏身边的秋寒见此,忙拉住刘氏的手臂,急得快哭出来:
“不是这样的!王爷,您听奴婢解释!”
“是孟良娣!是孟良娣先讽刺我们主子,她说、她说——说我家主子是不会下蛋的、的……”
后面连个字,她终究是说不出口。
刘氏眼泪倏地掉了下来,她堪堪侧头,抹了一把眼泪,拦住秋寒,嘴皮子都在颤:
“是妾身的错,进府多年,没能给爷诞下一子半女,是妾身没福气,怨不得孟妹、姐姐这般说……”
她顿了一下,硬生生地改了嘴。
她这番称呼上的变化,不难让人猜出两人究竟为何闹出矛盾。
屋中站着的人,有好些人都变了脸『色』,连庄宜穗都稍稍变了神『色』。
刘氏没能有孕,被骂成这般,可这满府,有孕的不过孟安攸和周侧妃二人罢了,这句话,岂不是把她们皆骂了进去?
傅昀脸『色』立即阴沉下来,孟良娣骂的这一句,不亚于把他也骂了进去。
他拧眉冷声斥了句:
“你比她先进府,这番没规矩的话,别叫本王再听见。”
说的是称呼一事,刘氏堪堪咬唇,说不出话来。
秋寒却抹着眼泪,还没有停:
“王爷,若只如此,我家主子看在孟良娣有孕份上,本想退一步,相安无事,可是孟良娣却说……”
她回头看了一眼周韫,这一眼,叫周韫脸『色』变了变。
怎得?
这二人牵扯,还嘲讽到了她不成?
秋寒说:“孟良娣说我家主子,日日往锦和苑跑,小心染到侧妃娘娘,叫侧妃娘娘——”
一声脆响,打断了秋寒的话。
周韫冷寒着脸,手边的杯盏被她摔在地上,碎了一地。
秋寒吓得立即噤声。
傅昀脸『色』也甚是难堪,他阴沉着脸,甚至对秋寒都有些迁怒:
“不知所谓!”
秋寒未尽之言,并不难猜,不过是一些类似“叫侧妃娘娘也如我家主子一般”这种的话罢了。
看似好意替周韫担忧。
偏生周韫如今有着身孕,这般言辞,不亚于诅咒。
绥合院的奴才吓得跪了一地,孟安攸贴身伺候的萩荣似想辩解什么,可周韫就在此时凉凉出声:
“一个良娣,敢如何大放厥词,看来是真的仗着腹中有块免死金牌,旁人奈何不得她了?”
一句轻讽,旁人说来倒也不如何。
但她一说,洛秋时没忍住朝她看了一眼,她怎得好意思说出这话的?
如今贵妃去世,即使爷宠爱周韫,可她若腹中没有子嗣,敢在府中还如此张扬?
庄宜穗打断周韫的话,拧起眉:
“即使孟良娣有错在先,但你也不该直接和她起争执。”
周韫听得好笑,不顾身份尊卑,直接侧头,嘲讽发问:
“怎么?莫非还要等着她继续蹬鼻子上脸?”
庄宜穗被噎住,视线转向周韫,挤出一句:
“她可来找本妃或王爷作主。”
“作主?那王妃姐姐是要打她,还是罚她?”周韫一句讽问,不待庄宜穗回答,她又说:“姐姐大度,恐怕顶多不过训斥几句,就放过了此事。”
“可有一就有二,不敬上位,言论有失,本是该罚,不叫她长记『性』,日后岂不是还要再犯?”
众人皆一惊,傅昀也有些头疼,本是刘氏和孟氏之间的问题,如今发展成这般,倒成了王妃和侧妃之间的擂台。
庄宜穗冷眸看向周韫,周韫抬眸,丝毫不怵地望回去,庄宜穗眸『色』稍暗,她说:
“何事比得过她腹中的子嗣?”
周韫方才的话有一句没错,孟安攸怀着身孕,在这王府中,就的的确确是持着一枚免死金牌。
你再不满,又能如何?
周韫心知这个道理,她佯装不耐地说:
“两人不过起了争执,她不慎摔倒,也不一定是刘氏所致。”
她看向旁人:“你们谁看见刘良娣推了孟良娣了?”
众人皆哑声,且不说她们当时不在场,就算在场,当时场景混『乱』,谁也不能说,就一定是刘良娣推了孟良娣了。
无人回答,周韫轻扬眉梢,看向庄宜穗:
“王妃姐姐可看见了,既不是刘氏的错,还是先叫她起来吧。”
“明明受了委屈,还要被责罚,这般下来,恐要叫旁的妹妹心凉了。”
庄宜穗简直要被她这番无赖的模样气笑了。
后院中皆这般,谁受伤,谁就是受害者,另一人自然就有罪。
到了周韫口中,倒成了孟安攸自作自受了?
庄宜穗却没和她争执,只轻叹一声,摇了摇头:“本妃说不过妹妹,还是待太医出来,知晓情况后,再说吧。”
现在说再多,皆无用。
若孟安攸无事,周韫那番话,恐还可以当理由替刘氏脱罪。
可若反之,即使刘氏再多委屈,也逃不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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