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临泽又睡了长长的一觉,这一次睡了很久才睁开眼睛,一清醒就感觉到胳膊的某处传来剧烈的疼痛,他皱着眉头抬了下胳膊,却发现自己被捆住了,他本还古井无波的眼神立刻凌厉起来。
“咦,你醒啦。”陶语推开门进来,看到他睁着眼睛后笑着招呼。
岳临泽平静的看她几秒钟,随后冷淡道:“为什么要把我绑起来?”
“我怕你生气呗,”陶语坦然拉了把椅子坐到他对面,“虽然昨天较量一下的事是咱们协商过的,可万一你动怒了还想偷袭我,那我可怎么办。”
岳临泽眼底划过一丝不屑:“你昨夜用了暗器,我一时大意着了你的道,若是重新较量,你定不如我。”
“对呀,那位来杀我老公的少年也是这么说的。”陶语朝他眨了眨眼睛。
看她如此轻浮,岳临泽心中极是不悦,他自从十六岁那年替皇上挡了刀之后,就开始平步青云,再是厉害的角色对他也要敬上三分,哪有像眼前这女人这样轻浮的来挑战他的耐心。
不过如今在一个奇怪的地方,这笔账还是暂且压下,日后有机会再好好同她算算。
“我不生气,你放开我。”岳临泽冷声道。
陶语看他一眼,优哉游哉的倒了杯热茶,捧在手心里盯着他看,半晌才微微摇头,遗憾道:“恐怕暂时不能放了你。”
“你待如何?”岳临泽脸色一变。
陶语叹了声气:“你现在用着我男人的身体,谁知道放了你之后你会去做些什么,万一对他的身体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怎么办?”
“我没那种兴趣。”岳临泽厌恶道,他向来不喜欢和人接触,如今却用了其他人的身子,虽然这人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但不代表他就不恶心了。
陶语无辜的看着他:“您是没兴趣,可是我男人在这里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如果你做了什么奇怪的举动,被别人发现了他的异常可怎么办?”
“我自会小心。”岳临泽见她如此轻视自己,压着一口气回道。他刚刚试了一下,自己的内力已经全消,根本没办法震开手上的绳结,只能靠这个女人给他解开了。
陶语盯着他看了半晌,笑道:“这样吧,我先放了您,您之后尽量跟着我,免得出现了什么纰漏,对外就继续假装是我丈夫,而我好好研究一下送您回自己世界的办法,等想到了办法就把您送回去,您觉得怎么样?”
她本来想趁昨天他昏倒之后就进入精神世界,可惜把人运到工作室检测之后才发现,督主所在的精神世界当初确实是被摧毁了的,而其他的世界也在几年前随着副人格和主人格融为一体,已经没有所谓的精神世界可以把督主大人送回去了。
而让督主大人一直留在现实世界、直到他戾气消失主动消散,似乎又太耗费时间,期间万一被他知道了主副人格的事,恐怕又是一个天大的麻烦。思来想去只剩下最后一个办法了——
直接深度催眠进行疏导治疗,给副人格制造幻象让他误以为心结已解,从而达到使他消散的目的。
但这一招进行起来会特别麻烦,最麻烦的地方在于副人格要非常信任心理师才行,而目前来说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岳临泽闻言眼角微挑,和她对视许久之后淡淡道:“你会这么好心?”
“为何不会?”陶语嘴角噙笑,闻言天真的歪了歪脑袋,“仔细想想咱们可是一条绳上的,只有您回到自己的世界,我男人才会苏醒过来,所以您就放心吧,我肯定会好好帮你的。”
目前最重要的,就是得到副人格的信任。
岳临泽扫了她一眼,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笑:“难道直接杀了我,不比帮我回去来得简单?只要我死了,你男人的身体就不会被霸占了吧?”
“……大人,您何必把人想得这么坏呢?”就知道他是个什么德性,陶语相当无奈的看着他,“您现在就像是一缕幽魂,使用的身体还是我男人的,如果我就这么杀了你,我男人岂不是也要跟着死?”
岳临泽不说话了,只是若有所思的看着她。陶语趁机道:“饿了吧,您先保证不会伤害我和我的家人、这段时间会暂时冒充我男人,我就解开您手上的绳子,带您下去吃饭。”
面对陶语紧张的眼神,岳临泽权衡之后微微点了点头。陶语松了口气,赶紧去帮他解绳子,解到一半的时候突然看到他胳膊上的灼伤痕迹,心尖尖都跟着疼了起来。
她下意识的对着他的胳膊吹了吹气,岳临泽猛地绷紧身体站了起来,阴沉着脸问:“你想干什么?”
“……对不起,我习惯了。”陶语看着他像被强抢的民女一般,不由得干巴巴道。
真的是习惯了,先前岳临泽几次受伤,每次都要她呼呼才行,这回看到胳膊上有伤,她第一反应还是如此。
……必须得改了才行,陶语看着前几天还在跟她各种姿势这样那样、今天就贞洁烈夫一般的岳临泽默默的想。
岳临泽依然脸色极差,更让他心情不好的是,他竟然对陶语的靠近没有一丝反感,没有反感也就罢了,她吹的那口气仿佛顺着伤口钻进心里一般,让他整个人都跟着浮躁起来。
一定是这具身体的原因,岳临泽表情冷硬的想。
陶语看着他的样子默默叹了声气,翻出碘酒放在桌子上,欲言又止的看了他一眼后为难道:“你先擦点药吧,我去门口等你。”
她说完见岳临泽没有反应,摸了摸鼻子后出门去了,走到门外后小声骂了一句,心想等副人格融于主人格了,岳临泽依然有这段记忆,到时候叫他自己羞耻到发疯去。
陶语想着到时候岳临泽会有什么反应,心情总算好了起来,她在门口没等多久,就看到岳临泽从屋里出来了,只穿了t恤的他露着胳膊,上面并没有碘酒的痕迹。
岳临泽余光扫到她在看自己,冷哼一声道:“男人没有那么娇气。”
“……可是我男人就那么娇气,他特别爱自己,有点小伤都要去医院那种,如果你不涂药,别人发现异常了怎么办,”为了让他乖一点,陶语睁眼说瞎话,“不是说好了么,我帮你回去之前,你要先假扮我的丈夫。”
她说完就坦然而真诚的看着岳临泽,岳临泽和她对视半晌后,突然不耐烦的转身回去了。陶语得意的挑挑眉,心想还行,不算太难对付。
岳临泽再从屋里出来时,脸比之前臭了三分,看到陶语后更是阴沉:“我当初伤可见骨都不曾这般折腾。”
“多谢督主大人。”陶语轻笑。
岳临泽斜她一眼不再多言,陶语机灵的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和他一起下楼去了。楼下小非和管家已经久等,小非看到他们后高兴的站了起来:“爸爸妈妈!”
“先生,夫人。”管家颔首。
岳临泽听到管家的声音后猛地怔住,整个人都微微颤抖起来,陶语第一时间发现他的不对,怕他在管家和小非面前露出破绽,忙抓住他的手低声警告:“临泽。”
岳临泽却僵站在那里,半晌眼角都泛红了,他双手紧握成拳,半晌沉声道:“养父……”
管家:“……?”
陶语:“……”
气氛诡异的沉默一秒,一秒钟后岳临泽像是回过神了一般,扭头对陶语道:“我没胃口,你们吃吧。”说罢就急匆匆转身上楼了,步履之间难得出现一丝仓促。
这下管家除非是瞎子,才看不出来岳临泽有问题,他下意识的看向陶语,陶语叹了声气,头疼道:“您先答应我别着急,我再告诉您是怎么回事。”
……
等陶语把这件事详细的告诉并安抚完管家后,已经是半个小时后了,小非早已经被司机送去幼儿园,她看了眼桌子上凉透的早餐,无奈道:“帮我再准备一份吧,我给他送上去。”
管家虽然忧心忡忡,但听到陶语的话后还是急忙去准备了,很快陶语就端着热乎乎的早餐上楼了。
敲了几声门后,没听到动静陶语就直接进去了,一进门就看到岳临泽沉默的站在落地窗前。她把早餐放在桌子上,轻声唤道:“昨天晚上就没吃,饿了吧,过来吃早餐吧。”
岳临泽站在原地没有动,半晌沉声问:“我是不是已经出了纰漏?”
陶语愣了一下,知道他在说身份的事情后浅笑:“管家是自己人,没关系的,我已经把这件事告诉他了,他不会将这事捅出去的。”
岳临泽闻言微微颔首。
陶语盯着他的背影看了片刻,忍不住问道:“你刚刚叫管家养父?”
岳临泽沉默许久,才缓缓开口:“我的养父和贵府管家长得一模一样,所以我方才看到他后一时失态了,对不住。”
“啊……这样啊,那您得赶紧回去才行,否则养父定然是会担心的。”陶语起承转回去。
岳临泽身体一紧,许久后硬邦邦道:“他已经死了。”
“嗯?”
“在我十六岁那年被奸人所害,我连尸体都没见到。”岳临泽说出这句话时,周身的气压猛地一低。
陶语愣了一下后,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杀他的人是……”
“一个叫周英的太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