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沈漾忽的睁开眼:“嗯?”
顾淮看她睁开眼睛,一阵低笑:“我对于你来说,很有安全感么?说睡就睡了。”
“不怕我真把你吃了?”
沈漾撑着身子,从沙发上站起来,笑了一下:“弱鸡有什么好防备的?”
顾淮:“......”
......
沈漾从休息室走出去,整个脑子里有点儿恍恍惚惚的,她向来防备心很强,居然在那房间里有了些困意。
听着他的声音居然能安心的睡。
顾淮这男人,是真的太能叭叭了。
这天的物理竞赛除了沈忠远之外,无波澜的结束了。
而沈漾跟着沈承回了沈家。
沈忠远自然是早早的就在家里等着了,一进门,他那脸色就十分的难看。
沈漾让沈承先上楼去做作业。
随即,眼神淡淡的看向了沈忠远:“不要摆着这副你妈死了的表情,看了脏眼睛。”
她说着,直接坐在了他的对面:“说吧,你又要说些什么没营养的话。”
“沈漾,你的眼里还有没有尊卑,有没有长辈?”
“没有。”沈漾垂眸玩儿着自己的手,忽的懒洋洋的抬头看着沈忠远,“现在我眼里只有那么一垃圾。”八壹中文網
沈忠远咬牙切齿。
沈漾现在,是真的管不住,也束缚不住。
他压下自己的脾气:“行了,今天我也不想跟你吵架,我以后都可以不找你要钱,你跟沈家,从此断了关系,沈承你也不要再联系他。”
“哦?”沈漾挑眉,偏头笑了一下:“成啊。”
她不联系沈承,那沈承可以联系她。
沈忠远:“还是之前那个账号,给我一个亿,以后你和沈家都没有关系了。”
有了这个可以随时能取用的钱,他还怕找不到给沈承输血的人么?
只不过因为沈漾的血,更优质一些而已。
“行。”沈漾笑了笑,站起来,很洒脱:“过两天到账。走了。”
外面已是黄昏,太阳像一颗火球,燃烧着茫茫的天际,可却把这天越烧越暗,光明好像就是幻灭的梦境。
远处天际一片昏黄,她走在铺满落叶的街道上,脚步很轻,身上有一股能够渲染一切的寂静美、落寞美。
忽然她背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沈漾一转头,小小的少年逆着黄昏的光,朝着她跑过来。
看不清楚脸,只有那急促又慌乱的脚步,单薄瘦弱的少年猛地冲过去一把扑进了沈漾的怀里。
“姐姐。”他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她被这冲击力弄的退后了两步。
他把她抱得紧紧的,不肯松手。
而沈漾又不能暴力的推开他:“沈承,怎么了?”
少年仰起头:“姐姐,你不要我了吗?”
他的眼睛里是湿润的,澄澈的。
刚刚她和爸爸的对话,他听到了。姐姐说,以后都不跟他联系了。
他觉得是今天的竞赛上,他们的矛盾更加激化了,是他错了,他不应该喜欢物理这种东西。
沈承急忙的看着沈漾解释:“我和爸爸说,我不玩儿物理了,你不要答应他的要求可以吗?”
“我以后一定好好听他的,他让我学什么,我就学什么。”
“或者,你等等我,我长大后能挣好多钱,那样爸爸就不会找你一直要钱,我也会好好锻炼身体,争取不让姐姐给我输血。”
这些话,出自这么小小的一个少年。
沈漾喉咙一涩,像是被什么给堵住一样,说不出来话。
在沈忠远的教育下,能有几个幸福的孩子,或许就只有沈雯。
沈雯都不一定是幸福的。
“承承,你回去,这些事儿姐姐有安排。”她垂眸看着他的脸:“到时候,你再做选择好吗?”
在姐姐和爸爸之间,做选择。
她知道自己这样做,对沈承来说很过分,但是这也是她必须要做的事情,她不可能被沈家绊住一辈子。
而沈承,自己选择了自己的路后,那就证明他自己心甘情愿,她不会再插手。
沈承望着沈漾:“什么选择?”
“以后那就知道了。”沈漾笑了笑:“回去看书吧,明天竞赛不是还有第二轮笔试么?”
沈承心底一阵失落和恍惚,他不敢再继续去看那些书,好像现在他做什么都是错的。
他的手颤颤的松开了沈漾,心里这些话,也没有说出来。
只是垂着头,肉眼可见的心情低落。
“好。”他闷闷的说了这么一个字。
为什么他只是一个小孩子,一个什么事儿都不能遂自己愿的小孩子?
这一刻,是他长这么大,第一强烈的想成为大人,恨自己怎么这么小。
沈漾揉了一把他的脑袋:“行了,我那些话说来逗他的,你别当真。”
“嗯。”
他还是闷闷的。
因为他知道,那些话,一定是真的。
“回去吧。”
她最终看着沈承的背影,一直到消失在她的视线里,才转身离开。
以后,可能就真的见不到这个小男孩儿了。
一切看命吧。
这就是沈漾不喜欢不断建立关系的原因。
她讨厌这种分别的惆怅和不舒服感。
天下没不散的宴席,那这个宴席,倒不如一开始就不聚。
她怕受伤,怕被丢弃。所以她拒绝一切可能受伤以及被丢弃的事情。
在沈漾转身的那一刻,沈承又悄悄的跑回来。
看着姐姐上了车,才蹲在了刚亮起的路灯下,像是被遗弃的孩子,眼神望着车来车往,看着霓虹亮起。
来往的车灯光照在他脸上,明了又暗。
少年忽的抱着自己的膝盖,头埋进了自己的腿里,天边是黑夜与白昼在交替,夕阳那微弱的光线,变得越来越微弱,一直到天黑沉下来。
这是一场异常漫长的日落,它似乎在宣告着什么东西在悄然落幕。
路灯是代替太阳暂时照亮黑夜的工具。
这工具下的少年,肩膀颤颤的抖动,抽噎的声音不断随着风消逝,又随着风起来。
来来回回数十次,眼睛红肿。
他知道这可能是最后一次见到姐姐的身影。
心里冥冥中有些感应。
冷风中的少年,颤颤巍巍的回了家。
“什么?要我给沈承输血?凭什么?我不要!”沈雯的声音尖锐又刺耳,在发着脾气:“他那要死不活的身体,也就沈漾那个蠢货喜欢救着、吊着。他早点去死了好了,为什么要来祸害我?”
“你自己生不出身体好的儿子,就不要来拖累我,我不可能给他输血。”
沈忠远皱眉:“雯雯,你听爸爸说.....”
她冷笑:“我不听,从小你就逼着我优秀,你是不打我,疼我,宠我,但你给我心理施的压力一分没少过,我只能没日没夜的学习,好累,真的好累!你还总觉得我处处不如沈承。我现在要熬出来了。”
“我谢谢你让我变得今天这样,有我这样的成绩,我才遇得见顾半纾,以后我就是顾家的夫人,我希望你不要逼我做我不想做的事情。”
沈承站在门口,听着这些,突然,他没有抬脚回家的勇气了,腿突然变得千斤重,也抬不起来了……
好像,哪里都不是他应该待的地方。他待在哪里,都是错,他做什么,都是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