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恍然。
恍然之余又愕然。
“二小姐的医术看来还不太成熟啊!”
“我记得当时她好像都没有诊脉吧,这样就下结论,算不算误诊?”
“人年纪还小嘛,又有爸妈宠着,心浮些很正常!”
“这样一对比,还是大小姐比较好。”
“毕竟是大小姐嘛,沈老爷子亲自带出来的人呢!”
“是啊……”
这人的滤镜哪,一旦有了裂纹,那余下的就只剩下丑陋了。
先前那些夸赞沈瑶的人此刻的目光都挺失望的。
沈瑶身形一晃,满脸煞白,周遭所有异样的眼光对她来说,简直如刀剜她的肉。
尤其是她还有这么多同学在。
她几乎不敢想,她回到学校之后会面对什么样的眼光。
不行,不能这样。
可是怎么办?
她没有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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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不是,瑶瑶说的是南太太气血虚,她只是想要帮忙而已,绝对没有恶意的。”顾宸原本还只是在外面看着,但眼见着局势对沈瑶不利,不管不顾地冲了进来。
这是顾家少爷,而刚才让大家想起生产一事的正是他的母亲。
这对母子可真有意思!
顾太太也没有想到顾宸居然会站出来。
“好了,小宸,回来。”顾太太厉声说。
顾宸不肯。
他不知道,其实只要不牵扯利益,孰是孰非,人都分得清。
这个时候连段意浓和沈昊林都没开口,就是最好的证明。
因为无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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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市长不想人一直讨论生育这件事,这对于无法生育的小鱼来说是一种无形的创伤。
但救小鱼的人是沈家大小姐,就冲这一点,他也不会对沈家那位二小姐如何。
只是有些不悦,声音也就冷了下来:“够了,我不希望再听到讨论我夫人的病情。”
他抬头看了一眼老太太,对方颔首:“瑶瑶的医术确实还有待提高,可以多跟你姐姐学学,所幸南夫人没有大碍,否则我真是无颜面对沈氏祖宗。”
沈老太太这一番话,直接将沈瑶打入死牢。
沈瑶身形一晃,倒在了段意浓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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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老夫人严重了。”南市长将南夫人抱起,看也没看那边的动静,“今天我先带我夫人回去了,改天我再登门道谢。”
说完,又看向沈夭夭:“大小姐日后有什么需要也可以尽管来找我。”
沈夭夭挑了挑眉,算作答复。
南市长又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景御,见对方没什么表情,才放心地抱着他的夫人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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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宴会让大家看笑话了,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大家不要怪罪,小辈们不懂事,还请大家多担待。”沈老夫人说。
众人自然要卖沈老太太这个面子,忙说:
“沈老太太客气了,事发突然,而且大小姐医术这么好,都是您的福气啊!”
“是啊,多亏了有大小姐在!”
“……”
沈老太太笑着点头,“小夭确实很好。”
管家在旁边适时地提醒,“老夫人,宴席都已备好了。”
“好,那就请大家都入席吧!”沈老夫人说。
说完,她看了沈夭夭一眼,转身往书房走去。
沈夭夭轻笑一声,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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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丹生趁机凑到景御跟前,“景爷,那个人怎么办?”
景御的怀里一空,有些怔然,闻言,漫不经心地说:“找机会直接交给沈老太太吧!”
“那就这么放过这些人?”顾丹生看得可生气,他不信景爷能忍下来。
景御将手插在口袋里,动作恣意,他的嘴角卷起一抹好笑的弧度,笑了:
“就算我放过,小妖怪也不会放过的。”
“那还……”顾丹生说到一半突然反应过来,“大小姐是故意的?她要做什么?”
当然是故意的。
沈夭夭从一开始来这个宴会就是有目的。
否则,以她的性格怎么会在一开始的时候跟着段意浓去认人?
放眼整个宴会,就没有能让沈夭夭去认人的人。
南太太突发状况在沈夭夭的意料之外,虽然打破了她的计划,但是结果不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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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老太太却不这么想,她站在书桌前,拄着拐杖,目光如炬地看着她:“你想要什么?”
沈夭夭挑眉,眉眼无惧。
“我想要的你给不了。”
说完,转身在沙发上坐下了,动作随性,姿势恣意,翘着腿,十足的大佬坐姿。
沈老太太看得皱眉,她沉声道:“你明知道今天的宴会是段意浓给你设的局,可你来了,你不仅来了你还主动跳进了局里,我想不明白,你就不怕收不了场,自己的名声被毁?也让整个沈家都颜面扫地?”
不等沈夭夭回答,沈老太太又兀自说道:“是,你确实不怕,你也说过沈家跟你无关。”
沈老太太生气了。
而且很生气。
沈夭夭不为所动,脸上的表情都没动过。
白皙秀窄的手指捏着手机滑来滑去,饶有兴致地盯着老太太。
半晌后,沈老太太似乎心情平复了些许,她动作极慢地坐到沈夭夭对面,打算长谈:“你的医术是是谁教你的?”
她知道,沈夭夭根本没去给她报的医学班。
今天她给南太太施针时,她注意到,水平很高。
“是那本医经?”
“不是。”
“我给你的木盒,看了吗?”
“你不是说那是老爷子给我的吗?”
“……”
这一段对话非常快,结束得也很快。
沈老太太盯着她,怒容更甚。
她想起刚才宴会厅上的一幕,忍不住又问:“你和那位景少是什么关系?”
“跟你有关系?”
“……”
ok。
沈老太太成功被沈夭夭气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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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
顾丹生瞥过来,“景爷你笑什么?”
景御上半身微弯,拿了一杯酒,轻晃着,“不关你事。”
“…哦。”顾丹生拿着果汁,对比一下香槟,有些没滋味,他喝了一口就放下了。
沈昊林姗姗来迟,身后还跟了两个男人,其中一个是顾家老爷。
都举着酒杯,“顾少,今天真是对不住,孩子们太胡闹了,让您看笑话了,我先自罚一杯。”
顾丹生却压住他的手腕,眼尾狭长,有明显的冷意:“沈老爷说错了。”
沈昊林心口微缩,却是莫名,恭谨道:“还请顾少明示。”
顾丹生指了指他,笑意不达眼底:“没有们哦!”
沈昊林一愣,随即猛地反应过来,顿时一张脸涨得通红,偏还不能发作:
“…是,顾少说得对,瑶丫头被我宠坏了,不知道天高地厚,刚才我和她妈已经狠狠地教训过她了,大概也是被吓到了,晕过去了现在还没醒,所以我就耽搁了一会儿才过来。”
他嘴上说着抱歉,心里却忍不住想:顾少怎么会为那个丫头出头?
顾丹生不乐意听这些,全都是屁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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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着那位面生的男人问道:“这位是?”
“噢,瞧我,都忘记了介绍,这位是金海学校的校长。”沈昊林笑着说。
顾丹生点了点头,这位金校长看起来不过四十,戴着一副黑框眼镜,老学究的模样。
近两年常与蒋校长的一中相提并论。
顾丹生十分客气地朝金海点了点头。
“金校长的贵子在一中读书?”一直不开腔的景御突然问了一句。
他微晃酒杯,杯沿折射的冷光使他刀削般的脸颊近乎凌厉,偏眼尾微扬,神情慵懒,让人瞧不出景爷问这话的真实意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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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丹生挑眉,很意外。
但想到了什么,又觉得好笑。
景爷真是越来越有人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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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金海有点懵。
先前他来的时候就听说顾少身边有个人,气场极强,地位超高,是万万不能得罪的。
而且人很高冷,没什么人能入他的眼,很少开口。
就连人刚才和大小姐挨得这么近,大小姐的爹却连问都不敢问,就能看得出来。
这样的人物怎么会突然跟他说话?
他略带疑惑地看过去,对方问完这么一句后却再没下文了。
怎么回事?
莫不是那混小子惹着人了?
不得解,一颗心忽上忽下,连酒也喝不好。
回家之后连夜让人去查,这才得知那个孽畜居然大庭广众之下向大小姐表白。
再一想,这位爷对待大小姐的态度......
金海好说歹说,让金愈放弃,偏金愈劲头上来了,梗着脖子说什么也不肯,气得进了医院。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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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最近京城戒严,不知道对洛城会不会有影响啊?”
顾老爷和顾少毕竟熟些,说话也比较直接。
问起近日京城动荡的事。
顾丹生看了一眼旁边的景御,见对方垂着眸,长睫投下一片阴影,神情竟有股说不出的温柔。
他一怔,景爷这是在想谁呢?
“听说京城航空管制,出入都严查,上回我家侄儿小钰回来都是自己开车的,不知道是出了什么大事!”沈昊林问。
顾丹生回过神,笑着摇头:“没事,跟你们没关系。”
如此,又聊了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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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上的景御突然拂了拂身上没有根本没有的灰尘,起身,目不斜视地往外走去。
顾丹生顾不上寒暄,直接跟了上去。
“将车开到西门。”
“?”
顾丹生虽有疑问,但景爷的话他不敢不听。
等将车一脚油门开到西门,看到疑似翻墙的某位大小姐,突然就福至心灵,探出半个身子,伸长了胳膊:
“大小姐,这么巧啊,一起回去?”
沈夭夭:“……………….”
傻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