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况发现的太晚,毒素已经通过血液流转到全身,吸允/毒素效果不大。苏幕岚还是将他受伤的胳膊捆绑起来,减缓血液流动,然后指挥萧锦羽去摘草药。让一个草药不识的人去找解毒草药无疑是在浪费时间。但苏幕岚的腿伤着,走不快又弯不了,想快速找到解毒草并弯腰将它们摘起来根本不现实。“最好的做法,就是先把萧墨初安置到安全地方,由你当我的手,替我摘所有可疑药草。”
让萧锦羽做帮手,萧锦羽自然是不愿意的,他堂堂大暘国世子,怎么可能愿意给一个自己看不惯的人打下手?但情势逼人,他若不愿意,伤的只能是萧墨初。幸亏苏幕岚自己拄着树枝,不需要他背或者扶着,不然他肯定会吐出来!两人分工明确,速度自然喜人,迅速将草药汁捣成糊状敷在伤口后,病况暂缓。但这不是长久之计。材料有限的情况下,继续干耗萧墨初还是会死,苏幕岚很清楚这一点,果断说道,“萧锦羽,别开心的太早,要想痊愈还得让大夫调养。”
“但此处离镇上太远,光凭你一人带着你堂哥走,说不定风险更大。”
“你赶紧跑去镇上找人,把你的手下全召集了,再骑着马车过来。要是方便的话,给我也弄匹马来。”
意识到她准备主动离开,萧锦羽居然没生出一丝畅快,他暗忖应该是刚才的合作让他们两个之间升起了合作之情,略带确切问,“腿伤你还骑马。”
可惜他的关切,直男思维太重,说起来更像是在说教。苏幕岚不以为然,“腿伤为什么不能骑马?是我骑马,又不是马骑我!”
萧锦羽微微一怔,而后黑了脸色,他真是蠢了才问苏幕岚这种问题!空寂的草丛中只剩下苏幕岚和萧墨初两人。苏幕岚一边摆弄树枝遮挡两人,一边往外撒各种毒粉,避免有人靠近。刚才摘药的时候她遇到了一种很难见到的药草,苏幕岚不知道这里叫什么,她称之为幻觉粉,只要将它跟其他几种药草混合,就能让闻到的人产生一种类似鬼打墙的幻觉。明明要找的人就在眼前,偏偏就是看不到!她兴奋的指挥萧锦羽摘了很多,现在就撒在下风口的树叶上,只要风来,粉末就能随风吹出去。“好无聊啊,萧锦羽还没来,他是不是被抓了?哈!肯定被抓了吧,他那么笨!”
“温景湛,你在哪里?什么时候过来找我?他们说的都是假的吧!都是假的吧!”
“狗拜月教!你们要是抓了萧锦羽让现在的难度升级,信不信老娘不陪你们玩了?我现在就割喉,还用沾着萧墨初毒血的刀割喉!你们就算想救,都救不回来那种!”
风沙沙作响,孤寂的有些可怕。苏幕岚抬头看向树上,没看到任何一个隐藏的身影。但她很确定,确定某个角落里肯定藏着狗拜月教的人,他们就是喜欢躲在暗搓搓的角落,暗搓搓的看着她受罪。苏幕岚决定了,下次碰见布挂科,她也这么折腾他!好饿啊。好想吃烤鸡烤翅烤鱿鱼。她往怀里摸了摸,没摸到任何食物。正想着早知道弄点存粮的时候,她摸到了一个瓷瓶,瓷瓶里赫然装着她从棺木里舀来的液体。这东西能管饱!苏幕岚舔了舔唇。“幕岚?”
萧墨初轻咳一声醒了过来,泛紫的双唇看起来格外虚弱。苏幕岚重新将药瓶塞起来,拖着伤腿挪过去。“感觉怎么样?”
“咳,咳咳。”
萧墨初重咳一声后,苦笑道,“我感觉,我快要死了。”
苏幕岚噢了一声,用学术研究的语气问,“快死了是种什么感觉?”
萧墨初却是噗嗤一声笑出来。寻常人要是听见他这么说,肯定早就痛哭起来,追着询问他的遗愿了。苏幕岚没有,她疑惑询问死是什么感觉。就像是在问今天的天气如何,食物好不好吃那种。认真,坚定,连带着他的心情都放松了许多。她是在用话转移他的注意力!“很累,很喘,说话很费劲。”
他绞尽脑汁描述现在的感觉,用尽所有一切去满足苏幕岚的求知欲。苏幕岚摇了摇头,“你这不是快死了,通常你这种,还能活很久。”
萧墨初:……有种尴尬的想立刻死掉的感觉是怎么回事?苏幕岚认真说,“人在快死的时候,会经历走马灯,所谓的走马灯,通常就是人生中最重要最刻骨铭心的事情。你还没有想到,所以你还不会死。”
这安慰,与常人完全不同。萧墨初心头一松,暗道苏幕岚果然是在宽慰自己。他想伸手去触摸,发现两只手完全没有感觉,他看向坐在一旁认真听他说话的女人,“因为我最重要最刻骨铭心的人就在身边,所以我不会去回忆。”
“幕岚,我的身体,我清楚,我快要死了。”
他感觉自己很虚弱,随时随地都要死掉的感觉。幸好,他死在了幕岚的身边,幸好,他死在了他最爱人的身边。“不!你不是大夫,你对你的身体不了解,你还不会死,我刚给你敷了解毒药,你不会死。”
萧墨初:……不管是不是,萧墨初都不想去否认苏幕岚。“是的,我感觉我的身体很好,谢谢你,幕岚。”
苏幕岚这才欣慰点头。病人虽然是最直观接触病症的人群,但通常在脑袋缺血的情况下,都会有一种濒死的错觉。这种情况下,只要闭上眼睛睡上一觉就能醒过来,根本不会死!“幕岚,我想跟你你说句话。”
顺着苏幕岚话讲的萧墨初,心中认定自己的想法。在死前,他只想将自己的想法全部说出,即便会遭到拒绝,即便苏幕岚不同意。此刻的他觉得能得到回应最好,得不到,最起码他做过了没有遗憾。“嗯,你说。虽然这种情况你应该休息。”
苏幕岚再度转向他,认真又温和。她认真倾听的样子给了萧墨初极大勇气,他将蠢蠢欲动的心思再度昭显。“幕岚,我喜欢你,我真的非常喜欢你,我能听到一句你的肯定回应吗?就算是假的!”
只要听到她亲口说的,他就心满意足。苏幕岚皱了皱眉,坦诚直率道,“可是假的就是假的,永远变不了真。”
“萧墨初,我说过了,你是我的朋友,仅此而已。”
“如果再跟我一起会让你忍不住靠近的话,我可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