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卿周身散发着恐怖的压迫感,缓缓走近云淡。
那双摄人的紫瞳盯着云淡时,愈发邪肆了几分,他冰冷的面上扯出一抹残忍的笑意,不分性别的美丽之下,是惊心动魄的魅惑。
“无名宵小,竟敢对本尊无礼,找死!”
他磁性中透着温和的声线异常动听,微眯的紫眸却露出绝杀的气势,让他整个人显得邪魅狂倦。
抬起的手变换成爪,闪烁着凶锐的光。
此时君卿的模样,像极了在断魂崖下,她们第一次见面的样子,陌生而又恐惧。
看着这样的君卿,云淡重拾起,与他初见时的那股毛骨悚然感。
“君卿你……你怎么了?”她不明白君卿是怎么了。
回答她的,是君卿向她袭来的利爪,以及他释放出的杀意。
“嗡!”
裹挟着强大力量的利爪,在袭向云淡心窝的一瞬间,一层妖异的红光从她体内迸发而出。紧接着,一道圆形的符文在她头顶铺展开来。
“妖族上古封印!”
君卿紫瞳一缩,紫瞳紧紧盯着云淡,眸光锐利了几分。
他眸光一凝,紫黑色的气息再次暴起,袭向云淡。
这一次,云淡的体内爆出了一层金色光芒,挡下了他的攻击。
“神族上古封印!”君卿紫瞳再次一缩,这才正视眼前的红衣女子,“一个普通灵修身上竟套着如此神秘的封印,你究竟是什么人?”
言语间,一股上位者的王霸之气,从他周身迸散而出,一丝温情也无。
不可置信地仰望着曾经的爱人,对自己疾言厉色,云淡愣在那里,生平第一次,尝到了心痛的滋味。
双眼通红,一行清泪划过眼角,滴落下来没入泥土之中。
数月不见,再次见到爱人,她欣喜又雀跃之余,压在心底的委屈几乎要汹涌而出。
她想冲进他怀中与他紧紧相拥,告诉她这些时日她的感受,她担心,她忧虑,她强装镇静,她过得一点儿都不好。
可他看到她的第一眼,没有欣喜,没有往日的温柔,只有满意的杀意。
云淡不明白,与他分别的这些时日,他究竟经历了什么,为何变成了这般。
感受到君卿身上散发出的,那股强烈杀气向自己袭来,云淡抿紧苍白的唇望着他。
曾经那个对她说会护着他的人,竟然要取她性命。
“君卿你……”曾经对我说过的话,都不记得,不算数了吗?
压抑着心中难忍的疼痛,云淡唤着他的名字,一滴汗珠,从她光洁的额头滑落,两行无声的泪花似一串透明的水晶,悬在她的下巴尖儿上,像极了云淡悬着的,那颗摇摇欲坠的心。
他竟然对她出手了!
一次又一次。
在她全心全意爱上他,满心满眼皆是他之后。
看到她笑脸上悬挂着的泪珠,听到那声压抑的低唤,君卿剑眉往下压了压,俊美到人神共愤的脸上,掠起一抹不明所以的烦躁。
似是想摆脱那股难以名状的烦躁感,君卿目光一厉,抬起的利爪更添了几分力道,再次向云淡击去。
就在他的利爪将要刺中云淡心窝之时,一道白影从两人头顶窜出。
“轰!”的一声,九条长而粗壮的白色尾巴,跟君卿释放出的强大魔力对轰在了一起,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
君卿被这股强大的力量击退几步,却见一只巨大的白毛狐狸,卷着那名见他落泪,让他心中莫名生出烦躁的女子,快速消失在了他的眼前。
那女子最后看他时,异瞳之中的光碎裂成片,她面上的失望神情,让他心中郁结。
“你究竟是什么东西?”
他喃喃地念了一句,还会收回目光,院外便传来一阵嘈杂的人声。
“卿卿,出什么事了,你还好吧?”随着一道黄莺般动听的女声响起,一身穿草黄色衣裙,容貌俏丽,浑身上下活力四射的年前女子带着十来个仆从,从院外疾步而来。
听到声音,君卿回头对那女子勾唇一笑,“一只发情的野猫闯进了院子,扰了本尊清净。”
“野猫?”年轻女子的目光在院中四下扫了一眼,目光一沉,对身后跟随的十多个仆从厉声道:“还不快找,不管是野猫还是野耗子,都给我杀干净,再不许它们扰我卿卿修养。”
“是!”一众仆从听命,立刻如网一般铺开,在院子里张开地毯式的搜索。
仆从的活儿干得非常细致,院中的假山被搬起来,地面下也一寸寸找了,房顶的瓦片都被一块一块翻找,就连地上的草皮都没逃脱,被仆从一块块铲起来检查过之后,再拼接回去。
“莺儿不必如此,那只野猫已经被本尊赶走了。”君卿盯着俏皮可人的女子,紫瞳没有一丝波动。
被唤做莺儿的女子靠近君卿,一把抱住了他的胳膊,不管不顾地将小脑袋枕在他的臂膀上,嘟着嘴撒娇道:“不成,你可是我捡来的,好不容易养得快好了,怎么能被一只野猫搅扰。”
她说着歪过头,扬起小脸对上君卿那对冷瞳,笑道:“何况,咱们过两日就成婚了,我必须得让我的夫君好好休息呀。成婚之时,我的卿卿若是顶着一对黑眼圈,我裴莺莺岂不是要被上都名流笑死。”
“本尊自然不会让莺儿成为笑话。”君卿轻声哄着。
裴莺莺闻言一张俏脸笑开了花,抱着君卿的胳膊,二人挨得极近,一同进了那间两层的小阁楼。
谁都没注意到,方才被仆从翻过的假山后面,倒放着一只灰色的垃圾桶。
不甘心折返回来的云淡,躲在小灰的小世界中,清楚地听到了君卿与裴莺莺的话。
她怔愣着站在宫殿之中,仿佛被人抽取了魂魄的木偶,僵硬着身子站在那里。
“主人……”嘟嘟担心地望着自家主人,想说点儿安慰的话,没有感情经历的他却不知说些什么,才能安慰到自家主人。
银装见状,收起了往日那副不正经的神态,抬起的手掌按在云淡的肩上,狭长的狐眼透着认真。
“为这样的人难过不值得,他爱跟谁成婚就跟谁成婚,咱们不要他了。”
“淡儿,天下好男儿多的是,他配不上我的好淡儿,听话,咱们不要他了!”
“你还有我,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无论如何,我都在你身边。”
“振作起来!”
他说着,手中的力道加重,轻轻摇晃着她的肩膀,试图将她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让她摆脱这让他难受的消沉。
云淡闻声,那双暗沉的异瞳之中忽地恢复了神采。
她望着银装,道:“他好像不记得我了,他一定是有难言之隐,我应该问清楚。”
好不容易才决定与君卿在一起,不弄清楚这件事,她不甘心。
她付出的真心的感情,怎能这么不明不白地无疾而终!
“他要杀你,他还要跟别的女子成婚,你还要去找他,你究竟在想什么?”银装不明白,君卿的意思都已经这么明显了,云淡为何还不死心,还要往他面前凑。
天下又不是只有君卿一个男子实力不凡,又不是只有君卿一个人,长相俊美无可挑剔,也不仅仅只有君卿能护着她,他也可以!
她是不是魔怔了,为何一定要揪着君卿不放?
可打定了主意的云淡,哪里还肯听他的话,云淡只说她要静一静,便将银装跟嘟嘟赶出了宫殿。
云淡分出一抹神识探入盘龙黑戒之中,看着君卿给她的那些聘礼,她心如刀绞。
曾经君卿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她本以为他会一直用那样的目光注视着自己,并且只注视着自己一个人,不想,有朝一日,他会用温柔的目光看着另一个女子。
听着他亲切地称呼另一个女子,她心口沸腾的酸涩感,几乎摧毁她的理智。
很难想象,分别数月,他竟然用她思念他的这段时间,爱上了另一个女子,还在筹备他们的婚事。
她与他呢,都是假的吗?
她必须问他要一个明确的答复,才能死心。
若他敢欺骗她的感情,她一定会杀了他。
她要让他知道,即便是他眼中的蝼蚁,也不能任他耍弄。
打定了主意,云淡没再耽搁,将自己储物戒中储存的灵药翻找出来,做了一些损人不利己的灵药备用,便加紧了修炼进度。
从萧家敲来的好东西不少,能用的她一股脑都给自己用上了。
先前她一直拖着,没有突破灵圣,是担心自己的凤髓灵体被人识破并觊觎上,想着有君卿在,她才能放心突破。
而今,情况有变,她等不了君卿,只能自行突破。
或许是突破圣灵之后,凤髓灵体的体质显现出来的缘故,云淡察觉到自己体内,除了异瞳散发的金色守护之力,和大树树干带给她的强韧力量外,涌现出了第三股力量。
那股力量仿佛是来自她的血液,又仿佛来自她的皮肤和身体中的每一个细胞,那是一股来自本源的力量。
那股力量非常柔和,滋润着她体内,缠绕着她筋脉的大树树干,滋润着她识海中的那颗豆芽菜。
生出了第三片叶子的豆芽菜,长高了一截,原先那两片叶子的颜色,变得更加绿了。
短短几日的时间,云淡的实力可以说是突飞猛进。
从灵圣一阶,再到灵圣二阶,仅用了几个时辰的时间。
然后是,三阶,四阶……
到君卿与裴莺莺成婚的那一日,她的实力已经突破了空灵期初阶。
做好了一切准备的云淡从宫殿中走出来,便瞧见了两张担忧的脸,一张是银装的,一张是嘟嘟的。
“主人,您又突破了!”见云淡身上的气息强悍了不少,嘟嘟煽动着小翅膀兴奋地飞过来围着自家主人转圈圈。
瞧见云淡气色好了许多,实力也大有突破,想劝她的话被他压了下去。
“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我随你同去,就算打不过他,我也要咬烂他那张脸。”银装语气不善。
“走吧!”云淡心中一暖,呼出一口浊气,带着嘟嘟跟银装离开了小世界。
这天,正是裴府小姐裴莺莺大喜之日,上都名流多在此处。
一对新人出现在大厅中的时候,四面八方传入耳中的,或鄙夷,或不屑,或牙酸的,皆是恭贺之声。
司仪高喊拜天地之时,新人相视一笑,正欲齐齐下拜,却听一道突兀的女声响起。
“慢着,此男不检,罪犯重婚,裴小姐确定要嫁吗?”
众人循声望去,便见一容貌绝丽的红衣女子从天而降。
她面容白皙,墨发飞扬,皮肤晶莹剔透吹弹可破,一双冷漠而又璀璨的异瞳,居高临下的盯着面前的新郎官,透着一股子志在必得。
君卿紫瞳黯了黯,“又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