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宗山门处。
云淡从天而降,落在山门之上,她举目眺望着石梯上,正慌不择路,连滚带爬逃下山去的林修音,触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容。
她说过,今日,三大宗门的人一个都别想逃。
林修音自然不会例外!
暂时让林修音活着,只是因为让她死的太过干脆,实在太便宜她。
正在前面奋力奔逃的林修音,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往山上望来,视线所及之处,是一道屹立着的挺阔的山门,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她转回头,加快脚步,着急忙慌的望圣京城方向跑,跑出几步之后,还不时回头张望,好似后面有什么东西,在追赶他似的。
由于没瞧见路旁凸起的一块岩石,她的脚撞在岩石上,鞋子都被踢掉了,脚尖处血红一片,疼得她龇牙咧嘴。
可她顾不得去管自己的脚指头,连鞋子都顾不得捡来穿上,赤着脚一瘸一拐的,继续往圣京城而去。
刚下到山脚下,正欲进入圣京城,一名白衣容貌普通的,标准的国字脸少年,乘着灵器而至。
少年面上的神色跟林修音如出一辙,来到天道宗门山脚,他从灵器上一跃而下,看到林修音的瞬间,眼眸亮了亮,立即上前拦下林修音。
“宗主!”
林修音与那少年擦身而过,好似没瞧见他一般,一瘸一拐地直往圣京城走。
少年怔了一下,忙追在林修音身后,又唤了她好几声。
“宗主…宗主……”
已经魔障了的林修音,全然没有反应,继续往前,用尽自己浑身的力气,快步走着。
“宗主,弟子有急事禀报!”少年心急如焚,看到林修音这般模样,音量不自觉的提高了几个分贝,试图引起林修音的注意。
然而,林修音依旧智若罔闻,我行我素。
“宗主,宗门出事了!”少年见此,出手扯了一把林修音宽大的衣袍。
衣袍被扯住,林修音前进的步伐一顿,犹如惊弓之鸟,立刻甩开少年的手,将身子瑟缩了一下,口中喃喃道:“别碰我,让我走,我再也不来天道宗门了。”
“这就是个局,一开始这就是一个局。我们根本灭不了天道宗门,我们都被人利用了,”
“让我回玄心宗,我要回玄心宗……”
“回去我就闭关,这辈子都不出来,谁也别想把我拉出来,谁的话我都不听。”
“我要回去…回去……”
林修音茫然四顾,似乎有些找不着北。
四下看了一圈之后,她终于确定了方向,向她锁定的方位继续前进。
少年闻声,更急了。
“宗主,宗门出事了,宗门出事了呀!”他吼了一声,声音中透着急切,眉眼几乎皱在一起,一脸苦相,都快哭出来了。
往前疾行了一段距离的林修音,听到少年的吼声,脚步倏地顿住。
“出事了?”她怔愣着扭过头,盯着少年茫然地问了一句:“出了什么事?”
少年见自家宗主终于有反应了,三步并作两步冲到林修英跟前,“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抱着林修音的大腿大哭起来。
“宗主,您让弟子去给天道宗门的人下毒,弟子不慎被云淡给抓住了,他们要挟持了弟子,让弟子带他们去玄心宗,弟子为了留住小命给宗主您通风报信,便将那人带到了玄心宗。”
“呜呜呜……”那少年说着,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跟狼嚎似的。
林修音听着那弟子的哭声,神志渐渐归拢。
“然后呢,说重点!”林修音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
少年哭诉道:“弟子本想着,将那人带入玄心宗禁地,利用里面的阵法机关将其绞杀,谁料…谁料……”
“如何?”林修音的脸色逐渐暗沉,俯瞰着抱着自己大腿的弟子,目光逐渐阴鸷。
少年继续哭诉。
“谁料那些阵法,根本困不住那人,那人将我们玄心宗的阵法全部破坏殆尽了。”
“什么!?”林修音身躯一震,目中几欲喷出火来,看那少年的眼神一变再变。
而那少年的话还未说完,他道:“那人仗着自己实力高强,搬空了我们玄心宗的宝库之后,又拿出一张写着十万颗黄晶,有天心师姐摁过手印的欠条,非要留守宗门的弟子还他十万颗黄晶。”
“然后呢?”林修音腮帮子起菱。
她虽未张开嘴,却能想象到她支棱起的腮帮子下面,牙齿狠狠磨动的场景。
“然后留守宗门的弟子无法解决此事,那人便扬言自己解决。然后……”少年胆怯地扬起国字脸瞧了林修音一眼,又迅速低下头去,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然后,那人拿着欠条,将我们的宗门卖给了段家。”他说着,声音很快低迷下去,用蚊子一般的声音说道:“此刻,我们玄心宗已经被段家人接手。我赶来寻您的时候,匾额已经被段家人拆了下来,段家人将玄心宗留守弟子全部赶出了宗门,说是要将玄心宗打造成逍遥窟,专供灵修吃喝、赌钱、找乐子。”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林修音闻言,双眼快要喷出火来。
她怒吼一声,胸口一滞,一口血当头喷在了少年脸上。
少年皱着眉头,嫌弃地别开脸,松开抱着林修音大腿的手,扯起衣袍揩了一把脸上的血沫子,仰头望着林修音,等待林修音示下。
林修音踉跄后退了两步,目光盯着面前的少年,狠戾道:“玄心宗到天道宗门路途不算遥远,却也不近。乘坐灵器紧赶慢赶,至少也要两日。你前两日在落马城被抓,回宗门两日,来天道宗门更需时日,往返加起来,最少需要五日,你如何这般快赶来的天道宗门?”
少年闻言一怔,面上露出慌乱之色。
“宗主…这…弟子……”
“弟子……”
他支支吾吾,编不出来了。
林修音虽灵力凝滞,却也不是傻子。
“你这个叛徒!”她一脚踢开少年,转身没命地往圣京城方向跑。
没跑两步,一道飞剑扎在了她的脚边,她身躯一震,慌忙后退,躲闪不及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铛铛铛……”
又是几把飞剑追着她的脚尖钉过来,她慌忙分开双腿,那几道飞剑便扎入她两腿之间的地面上。
林修音面色煞白,两腿抖若筛糠,屁股下面溢出一片水渍,紧接着,一股尿骚味儿弥漫开来。
“啊!”那名国字脸少年见状,被吓得当场尖叫出声。
他不再执着于抓住林修音,慌忙从地上爬起来,撒腿便跑。
林修音也想跑,但灵力凝滞的她,两腿之间被钉了好几把飞剑,她的衣袍和亵裤都被飞剑钉住,她就是想跑也跑不了。
一种永无出头之日的绝望感,顷刻间将林修音笼罩其中,她又惊又惧,还十分不甘心,心跳如鼓雷动,却做不出丝毫反抗,沉重的气息将他压得喘不过气来。
“云淡!”她嘴唇颤抖着,念出云淡的名字。
跟着,一道红色的影子一闪而过,如同鬼魅一般,显现在林修音的眼前。
红衣少女墨发飞扬,面容白皙,皮肤晶莹剔透吹弹可破,她慵懒冷漠而又璀璨的异瞳,居高临下的盯着面前的林修音。
在看到林修音屁股下面那团水渍时,鄙视地拧了拧眉。
“看到我,是不是很绝望?”她道。
“云淡,你好狠毒啊!”几乎是云淡出现在面前的一瞬间,林修音便明白,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除了云淡再无其他。
“我玄心宗与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为何要如此针对我玄心宗?”林修音声嘶力竭地对云淡吼道。
“林宗主此言差矣。”云淡懒眸一抬,一红一蓝两颗异色的瞳眸幽幽地盯着林修音,看得林修音瑟缩了一下,忍不住心底发毛。
“你女儿当街抢我男人,算不算有仇?”云淡道。
“你们母女在身体上,以及心灵上侮辱我朋友,算不算有仇?”
“你玄心宗伙同乾元宗、问道宗,企图灭我师门,算不算有仇?”
林修音被堵得哑口无言,出于强烈的求生欲,她反驳道:“我女儿抢你男人是她有错,她已经受到了惩罚,甚至死在你的手上,这件事你还有什么好追究的?”
“灭你师门不是我的主意,我也不想那么做。是谢风墨被猪油蒙了心,她让我们与他同来天道宗门,只说想要颠覆一下三大宗门在天禧大陆上的排名,并未告知我他的真实目的。所谓不知者无罪,这件事情你不能怪罪到我的头上。”
“至于你的朋友,我根本不认识你的朋友,怎么从身体乃至心灵上,侮辱过你的朋友?”
林修音委屈巴巴地望着云淡,试图云淡她打消对她的复仇。
云淡却潇洒转动着手中的菜刀,告诉林修音:“不,我的朋友你也认识。”
林修音闻言,正欲反驳,确定云淡启唇道:“他叫沈含章!”
“想必,林宗主对这个名字,一定很熟!”
“那贱人,背地里果然勾搭过你!”林修音闻言,向是被瞬间点燃的炮仗,当即就炸了,完全忘了自己的处境。
待她察觉到自己的脖子上传来菜刀冰冷的触感,以及刀刃的锋锐,她的面色才缓和下来。
“就算再喜欢沈含章,他对我来说终究是个物件,早知你喜欢他,你应该提前跟我知会一声,我定将他拱手送你……”林修音讪笑着,尽量哄着云淡,不惹她生气。
她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让自己看上去情绪稳定一些,心里却早就乱成一团,生怕云淡一个手抖便让她身首异处。
毕竟,云淡这个疯子,可是什么都做得出来!
察觉到云淡眼神却来越冷,林修音不敢继续提沈含章了,低低地向云淡求饶。
“放了我,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或者,让我追随你也行,只要你一句话,我林修音旦凭差遣。”
云淡手中的菜刀,缓缓抹过林修音的脖颈,吓得林修音一动也不敢动,脸色煞白,大气都不敢出。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心,都快从胸腔你蹦出来了。
额头上的冷汗顺着鼻尖一路滑下,再没入衣襟内,贴身的亵衣亵裤衣襟濡湿一片,若扒掉她的衣裤拧一把,定能拧出一碗水来。
好一会儿,云淡的刀始终在林修音的脖颈处转动,林修音的心稍一放松,云淡的刀便在脖颈处割出一道血痕,让林修音的心再次提到嗓子眼儿。
片刻之后,林修音再也受不了这种,必死与云淡之手,而云淡要杀不杀,纯粹想吓死她的感觉,最终自己心理上挺不住了,闭上眼睛跟只乌龟似的,脖子往前一伸,彻底结果了自己的性命。
云淡冷嗤了一声,在林修音外袍上擦了擦菜刀上的血迹,将菜刀插回后腰。
下一刻,君卿出现在云淡身边,搂住了她的腰身。
“放开!”云淡怒。
君卿轻笑:“你男人不抱你,你还指望我抱别人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