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来草儿绿，顾盼孙儿归。
王老夫人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喝了药也不见好。
老夫人现如今只有一个老媪看顾，别人不是被打跑，就是被骂哭。
二房来担忧的来关心，却因为岑无霜几句挑拨的话闹得不欢而散。
屋中的药味经久不散，苦涩的紧，也正如王老夫人的心。
岑无霜让人下手很快，却也把握住时机。
她故意让岭南的人传了王琦的境况过来，甚至在拦截信件的时候，将王琦收到的所有伤害都夸大其词的说与老夫人听。
王老夫人听着岑无霜从红艳的嘴唇吐出恶毒的字眼，听着她得意的笑声，就这么瞪圆尽显老态的双目，去了。
老夫人没了，岑无霜的心情爽利极了，那王琦的日子自然也就不好过了。
……
老夫人的死讯传到了岭南，王琦还不敢相信，离别时，看起来那么康健的老太太怎么说没就没了呢？
王琦夜里，对着都城所在的西北方向重重磕了三个响头，随后就这么跪在地上，凄声痛哭。
而另一边，派去保护王琦的几人虽然是王老将军的旧部，也受了王家的恩惠。
可惜……
八个人各自拿着家人的贴身物件面面相觑，王八用力锤了一旁的桌子，坐在椅子上沉默不语。
第二日，王琦疲惫的跟着其他犯人做工。失魂落魄的他没有发现身边跟着的人变了，往日监督犯人干活的军官也不在平时躺着的位置。
“嘭…”王琦被人推的一个踉跄，转过头狠狠的看着推自己的人。
“你……你是谁？王一呢？？”
来人并不答话，只和围着王琦的其他几人“嘿嘿”直笑。
熟悉的画面让他的身体剧烈颤抖起来，眼前的人几乎要与已经被解决的那几个人重叠。
王琦的声音颤抖：“你们要做什么？”
几人见王琦如此吵闹，将人生拉硬拽的拖进了一旁的破茅屋中。
王琦没忍住，惨叫了一声，却不想惹来一个刀疤脸的反感，直接被扇了一耳光，卸掉了下巴。
王琦害怕极了，两个月前的经历让他又回想了起来，整个人哆哆嗦嗦的颤抖着。
被卸掉的下巴控制不住口水，让口水沿着嘴巴流下，浸湿了身上的衣物。
茅草屋外的太阳那么大，那么热，可此时此刻，王琦却觉得寒冷无比。
两个时辰后，几人事了，按照岑无霜的吩咐有多惨就弄得多惨。几人拿起了刚才带来的东西，慢慢走向奄奄一息的王琦。
痛苦的哀嚎，求饶声在这关着犯人的山谷中响彻云霄。
支行满等人随着牢头提前到来，寻找王琦时，几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王琦今日确定是分配到这里吗？”
支行满看着越走越偏僻的地方，忍不住心生疑虑。
“是的，就是这里。下官不知您今日要来，同僚让我和他调换，我这就没多想就同意了。”
牢头在支行满面前带路，一路上点头哈腰的，好不殷勤。
突然，支行满的眉头死死的皱起，前进的步伐变得大了起来。
浓重的血腥味就是从这间茅草屋中散发出来的，牢头脸色苍白，心中想着‘我的老天爷啊，可千万别出什么事啊’。
破碎不堪的房门被重重推开，而后倒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支行满和牢头走在前面，是第一，二个看到里面的场景的人。
他直接将其他人拦在了外面，眼神警告的看着牢头。
牢头被他眼中的杀意吓得一惊，立马懂事的将后面的人都带离了此处。
牢头转身吩咐其他人找医士，而后坐在一旁远远的守着，不让人接近。
眼前的王琦鼻青脸肿的俯趴在地上，浑身布满了泥巴和灰尘。往日里还算饱满的唇现如今已经红肿不堪，冒出了许多血丝。
而他的背后……
支行满前进的脚步一顿，心中不知为何像是有重物压着他，让他喘不过气。
他慢慢放轻了脚步，尽量不会打扰到昏睡过去的人。
离王琦越近，支行满的喉头越觉得干涩不已，就连吞咽口水都觉得困难。
本来已经养好的身体，现如今上面都是密密麻麻的鞭伤，烫伤……
原先受伤的地方又被照着原来的位置划深了几分，就连臀部被剜掉肉的地方也是同样的，又被剜了一次。
支行满屏住了呼吸，慢慢凑近了王琦。只见他的臀部像是用铁钉戳了很多小洞，满身的伤口还被撒上了不知名的粉末。
他捏了一点点在手中摩挲，闻了一下，是烂肠草粉末。
恰巧这时医士赶到了，牢头硬着头皮来请示支行满，见他同意，两人这才进来查看王琦的状况。
王琦此时不宜移动，医士只能蹲在地上仔细给他查看。
支行满向牢头望去，牢头会意的出去继续守着门。
“这……当真是好狠的心肠啊。”医士看着王琦的惨状，面露不忍，将外衣脱下来轻轻的给王琦盖住。
王琦没忍住，痛吟出声。
支行满见人没醒，就望着这个中原医士，示意他说完。
“回禀公子，这断肠草和烂肠草外貌相似，可烂肠草却是阻止受伤的地方痊愈的狠药。如果一旦受伤的时候立刻就撒上这个药，那么………”
“那么会如何？”
医士叹息一声，“那么这位公子这身上的伤怕是一辈子也好不了，而且也会一直被疼痛纠缠。”
……
王琦昏迷了两日，这才醒过来。
他趴在床上，忍着疼痛慢慢睁开了双眼。在看到支行满如同第一次见面时的立在自己上方，王琦不知为何慌了一瞬。
“你，醒了。”
见人不说话，支行满继续道：“想不想知道你的病情，还有你想不想报仇？”
王琦的双手用力捏紧了被子，他将头低得很低，闷声说道：“想！”
很好，支行满想，既然想报仇，那就很好……
将手中的寒食散扔在王琦面前，支行满的声音冷了几分。
“既然想报仇，那就吃了这个药，把眼泪收住，别当个懦弱的男人。”
……
支行满就这么看着王琦开始服用寒食散，看着他一步步的沉沦这戒不掉的药物，被药物支配。
他懒散的坐在椅子上，看着王琦被寒食散控制的丑态，心想：人性，总不过是如此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