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怎么可能,朕今早不是还派医士去看了嘛?阿狰,你说。”
霍无伤紧皱眉头,将今日看到的情况,以及医士的诊断都一一说与文帝听。
随后霍无伤看着跪在殿中的梁邱起问道:
“阿起,这是怎么回事?派去守着的人怎么回禀的?”
梁邱起微微抬头看了看高座上的文帝,还有太子二人说道:
“回禀陛下,太子,主君。今日主君带着医士走了以后,王老夫人被娘家妹妹叫了出去。而王琦因为此前犯了错,被禁足在院中。”
梁邱起斟酌几分说道:“许是平日里被宠爱过头了,他心中不耐,受了小厮的撺掇,直接去王老将军房中闹了一场。”
说着,梁邱起停顿了一下,作为武将,他也是敬佩王老将军的。将刚才抬起的头颅慢慢低到胸前,梁邱起深吸一口气继续道:
“我们派去的人手没想到王琦会如此行径,等他直接冲进去大吵大闹,我们想要拦着他时,老将军被气得气息紊乱,呼吸困难。没……没几刻,人便去了。”
文帝闻言,扶着一旁的椅子扶手痛惜不已。
“一代名将,居然被自己的亲孙儿气了去,这让他情何以堪呐!”
揉了揉发胀的额头,文帝低着头,直接说道:“太子,刚才的奏折也不必打回去了,王琦如此行径,该怎么判就怎么判。若是他不知悔改,那就再给我重重的处罚他。”
太子知此事的严重性,立马给文帝行了一礼,口中答是后就准备离去。
“你们都下去罢,我也乏了。”
出了殿门的兄弟三人,一同去了越皇后宫中用晚膳。
越皇后养了霍不疑一段时日,对于这个养子还有霍家阿兄的孩子霍无伤,她心中也都疼爱的紧。
越皇后这里没有太多的规矩,几人就当是在平常的家里用膳。几人的相处模式,无非就是问问孩子新妇如何,家中长辈可有生病等等。
眼见宫门要下钥了,霍无伤兄弟二人这才起身告别太子与越皇后。
即将宵禁的街道上寂静无比,霍家的马车缓慢行驶,车头上的灯笼摇摇晃晃。
霍无伤掀开车帘,见卖小孩物什的摊贩在收拾东西准备归家,脑海里是家中有孕的两位妯娌。
让梁邱起停车,霍无伤拉着霍不疑两人一起在商贩的摊子上挑了起来。
萧柔嘉正与程少商一同研究怎么绣出好看的花样,准备给即将出生的孩子做小肚兜。
一旁的莲房和远黛看着两位新妇绣的东西,实在是不忍直视。正巧,两人将绣品给递两个丫鬟吵起来,并且让她们两个小丫鬟说说看,绣的如何。
莲房与远黛对视了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绝望。恰巧出门的两位主君此时归来,宛若救星一般出现在众人面前。
莲房和远黛同时舒了口气,与自家主君和女君回到院中以后,将空间留给夫妇,安心的守在了耳房。
第二日,霍无伤早早的就带着黑甲卫气势冲冲的去王府传达了文帝的旨意,引得周围的百姓敛着心中的胆怯,上前凑热闹。
王家此时正为老将军的逝去哀痛不已,老将军的好友秦老太爷在一旁指着不成器的王琦,还有过于溺爱孙子的王老夫人破口大骂。
如果说口水能淹死人的话,那么王琦这个纨绔公子,还有王老夫人这个愚蠢的妇人,早就死了千八百回了吧。
好不容易,霍无伤带着黑甲卫上来,秦老太爷停歇片刻,王家人正高兴呢,却不想霍无伤直接给了他们当头一棒。
“什么?流放岭南五年?陛下这不是要我这个老妇人的命吗?”
王老夫人收到文帝的口谕,笔直的身子直接塌了下来。王老将军刚走,她就要失去这唯一孙子,那从今以后在这府中,她还有谁可以依靠呢?
想及此处,也不知是哪根筋搭错了,她直接坐在地上哭诉起来。
“苍天呐大地啊,我怎么这么命苦啊!夫君就这么走了,自己也老了,就指望孙儿养老。如今啊如今连唯一的孙儿也要流放,这让我这个孤寡老人该怎么活啊。”
一旁的秦老太爷脸色大变,霍无伤本来就冷的脸色也黑了半分。
“王老夫人慎言,你这是说陛下不公陛下不仁是吗?”
王老夫人被身旁的老媪拉了一把,看着周围人的脸色或发黑,或惶恐,这才反应过来。
逐渐老去的身体抖如糠筛,哆哆嗦嗦的说不出话。
一旁的王琦这才开始害怕起来,跪着的身子快速向霍无伤爬去。在地板上摩擦变脏的手妄想拉住霍无伤求情,却被一旁的梁邱起用剑顶住,不得上前半分。
“霍将军,霍将军,我不想流放岭南,霍将军你替我求求情,求求陛下,我知错了,我真的知错了。”
见霍无伤这边行不通,转过头看见一旁的秦老太爷,王琦又跌跌撞撞的爬向秦老太爷。
“老太公,老太公,你快给孙儿求求情,孙儿知错了。你不是和祖父是至交好友吗?你不忍心祖父唯一的香火在我这里断掉吧?”
秦老太爷本不想理会王琦这个不肖子孙,虽然心疼老友,可他也知,陛下已经定夺的事,怎么会让他人置喙。
对着王家人冷哼一声,甩了甩宽大的袖子,秦老太爷让霍无伤该如何就如何,他也不想再管这些事。
来的时候多少人,秦老太爷就带走多少人,一点也不想再踏进王家这个腌臜地。
不管在地上撒泼的王老夫人,霍无伤将哭哭啼啼的王琦带走。王老夫人只能看着黑压压的黑甲卫离自己越行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