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花香衬人如玉,金勒光摇马似龙。1
程始受封,程府乔迁,程家可谓是双喜临门。
因着前段时日程家出了好多事:先有家主嫡女中毒,霍将军保驾护航,二有恶奴欺主,再有二房女君被关禁闭,而后被休……着实给都城好事之人增添了许许多多的谈资。
程家乔迁当日宾朋满座。这些人与程始相识的甚少,不相识的甚多。就连毫无交集的汝阳王府的裕昌郡主,车骑将军王淳之女王姈,楼太傅之女楼缡…都来了程府。
一来是为了看程家热闹,而来是为了看看霍将军护着的程家女娘长的何种模样,三来嘛,当然是听说程家四娘子被二房养的粗鄙不堪,来看笑话的。
只是今日他们注定是要失望了的。
从程家大门开始,至厅堂内,设有连锁铃。每入一个客人,铃铛就响一次,以通知内厅的人,有客人进来,请速速安排就坐。
入了程府大门,跨过回廊在过门桥处,有一水车现,设计精美,巧思构结,吸引了众多客人上前观赏。
移至内厅,客人落座后,主人家必会赠上一杯比田家酒楼千里醉还要醇美的酒水,只可惜只此一杯。
好奇的同僚在宴席上向着程始夫妇询问,众人才知,原是那程四娘子巧思设计出来的连锁铃,省时水车,以及那好喝的酒水也是那程四娘子自己酿做的,当真是令人刮目相看。
而此次宴席的各种安排,则是程三娘子程姎跟萧元漪学着管家初次展现的结果,也当真是蕙质兰心。
于是乎,程始夫妇又收到了众人的夸赞,今日之后程家女娘也算是在都城中出了名了。
“不就是玩水车吗,有什么了不起的,那破铃铛一两根线连起来不就行了嘛,显摆什么?”
王姈看着被夸赞的程少商,语气不耐的对身旁的楼缡说道。
“就是啊,再怎么厉害,以后不也是个不知礼数,粗鄙不堪的小女娘,那比的上裕昌郡主呢?”楼缡看了一下上座的裕昌郡主正神色不愉,随即说了几句好话。
程少商和程姎见几人如此不知收敛的贬低自己,正和堂姊吐槽也不知是谁才是不知礼数的人时,就听家丁破音的叫着:
“霍无伤,霍将军到!霍不疑,霍大人到。”
“胶东袁氏,袁公子到。”
不怪家丁能够激动的破音,就连堂厅内坐着的所有有都惊到了。
“什么霍无伤霍将军?我没听错吧?”
“没听错,就是前段时间被陛下封为光禄勋副尉,统领羽林卫左骑营,另分领北军五校之越骑尉的常胜将军,霍无伤!”
“他的兄长,光禄勋正尉也来了,这程家这么大的面子吗?”
“胶东袁家又是什么时候与程家扯上关系了?我的个乖乖…”
一时间,在座的诸位都在议论纷纷,热烈的讨论程家到底是烧了什么高香。
“祝贺程将军喜迁新宅。”三人恭贺了一番便各自落座,不理会交头接耳的众人。霍不疑自上次与程少商结交后,就听程少商透露过她新酿的酒,所以一坐下便拿着杯子浅尝了起来。
“郡主,你是不是知道十一郎与十二郎要来,所以你才答应与我和王姈过来的?”楼缡知道王姈是为了见袁善见,一开始她也以为裕昌在霍无伤处碰了壁,所以想换个人了呢,没成想,还是为了霍无伤。
裕昌郡主这才想到那个“姑姑”交代自己的话。“裕昌,相信姑姑,我会帮助你,此次利用程家宴席,有的是方法让霍无伤娶你的。”
说来这位姑姑也当真是好本事,这些年来不止救了大母一命,还哄得大母求了陛下,给自己封了个舟山郡主当了当。是个会花言巧语的,就会哄着大母,偏大母也是喜欢的紧。还好她也是个会宠自己的,裕昌郡主也就不计较她的出身,给了汝阳王妃一个面子,还是叫一声“姑姑”。
裕昌郡主心里有事,无心理会一旁的楼、王两人,就对着楼缡和王姈点了点头敷衍了事
想及此处,楼缡放心的松了口气。‘还好这裕昌郡主是个对霍将军情深义重的人,若是她利用汝阳王府的势,换成向袁公子纠缠,也不知是何种结局。那到时,自己与王姈都不知道往何处哭去。’
从霍无伤落座,裕昌郡主就直勾勾的盯着人看。目光热烈得旁边的霍不疑都不自在了起来。
霍不疑被对面火辣辣的视线吓得呛了一小口酒,暗戳戳的用手肘怼了一下霍无伤。“阿狰,再这样下去,你兄长我都要被那裕昌眼中的火烧到了,还不快想想办法,让裕昌的眼神挪开。要是被你未来姒妇知道了,我还不得被扒一层皮啊。”
“知道了,兄长。”
霍无伤无奈的起身,准备出去散心,却见对面的袁家公子跟着程少商出了大厅,想了想便起身跟了上去。
一旁的裕昌本想跟着霍无伤一起,可程始这时突然问候了自家大父大母,裕昌郡主无奈,只得放弃了跟随,回了一二。等再出来时,已经失去了几人的身影。
“袁善见你跟着我作甚?”
“程四娘子可是误会了,在下并未跟随你。”袁慎故作镇定的摇了摇手中的扇子,实在是他也不知为何看到这程四娘子,就跟了上来。想了想,袁慎对程少商笑到:“女公子不必担忧,我与你大兄出自同一师门,此次上前也是想女公子帮一个小忙。”
“既是与我大兄相熟,那再怎么也应该是找我阿父阿母,亦或者次兄,三兄,怎地找我这个小女娘?”程少商可不上当,她甚至觉得,袁慎就是狡猾的人,不大像个好人。
“此事说来话长,而且我想托付女公子的事,与你三叔母有关,所以实在不便告知他人。”
“那就请公子长话短说吧,最好能够就一句话,毕竟我比较蠢笨,多了我也记不住。”
“那就多谢女公子了,你就传…”
“程四娘子,我阿兄想与你讨论酿酒一事,他正找寻你呢。”还不待袁慎开口,在一旁观察的霍无伤就忍不住了,不知为何,他的心告诉他,一定阻止他们有更多的接触。
“原来是霍将军啊,我这就来。袁公子,你说完了没,没说完就简洁点,我这还有事要忙呢。”
袁慎看了看一旁神色不明的霍无伤,咬了咬牙道:“女公子就与你三叔母说‘故人牵挂,但求只言片语…”
“知道了,袁公子告辞。”也不待袁慎说完,程少商就急忙与霍无伤去了堂厅。在程少商心里,一个素味蒙面的男子,和霍不疑这个有趣又有见解的人比较起来,当然是后者更为重要。
还未踏出回廊遇到了来寻霍无伤的梁邱起和梁邱飞,说是军械一案有了新线索。还不待几人离开,就听闻一女侍高声惊呼:“裕昌郡主落水了,快来人呐”。
裕昌郡主可是程府贵客之一,若是在程家出事了,不说朝臣弹劾,就是那汝阳王妃都得将程家扒皮不可。程少商着急忙慌的想着去救人,切万不可让人在程府出了事。
侍女见有人往池塘处赶了过来,便匆匆隐了身子,想着待会儿趁乱溜出府去。
“救命,救命,霍将军,快救救我,咳咳,救…救命…”
裕昌原本在席间吃着酒,一个女侍附在耳边说奉了舟山郡主命令,来助裕昌郡主得到霍无伤霍将军。
带着一众侍从的裕昌郡主和侍女来到池塘边。
“郡主,县主说了,只要让那霍将军跳下去救了你,那她就有办法让霍将军娶了你。”
裕昌郡主一听,心中觉得是否不妥,毕竟这是在程家,不是在汝阳王府。虽说上元节那天她也想如此做,可那也是在外处,而不是在人家里。
天寒地冻,池塘的水冰冷刺骨。裕昌郡主想着的是,冬季衣服厚重,入水后尤其更甚,要是冻死自己怎么办。正思考着不下水了,却不想变故突起。旁边的侍女被打晕丢在一边,裕昌郡主也被推入水中,这才有了开头那一幕。
程少商和霍无伤正要下去救人,却忽然听见草丛处有小斯急切的高声喊到:“来人呐,快来人呐,程家四娘子将裕昌郡主推入池塘了。救命啊,杀人了,程家四娘子杀人了……”
霍无伤心想:遭了,怕是中计了。
示意阿起抓住那小厮,程少商觉得人命关天,拉着霍无伤砍了旁边梅树,当做杆子,递给裕昌郡主,让其拉好。两人合力将沉重的裕昌拉了出来。
寒冬腊月,水寒风似刀。
裕昌郡主浑身僵硬,衣裳上的水不断滴落,她觉着自己快要死了。程少商想着趁宴会尚未结束,先差完人封锁程家出入口尽快将人拿下,才转头查看裕昌郡主的情况。
天寒地冻的,裕昌郡主也是可怜。想着,程少商就将自己身上的披风解下,而后又强行的扒了霍无伤的外敞一起给裕昌郡主从头包到尾,后又觉得不够暖和,将阿飞新做的衣裳也扒了下来。
裕昌郡主哆哆嗦嗦的说不出话,待自己的仆人上来后,将程少商和阿飞的衣物丢下,只留了霍无伤的。此等行径,让程少商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多谢霍将军…与程娘子的救命之恩,今后如若有和困难,汝阳王府定会相助。”裕昌郡主只盯着霍无伤,若是她在落水之前有人说一个刚被自己和王姈等人吐槽过的人会救了自己,她肯定是嗤之以鼻的,可现在……这让她拉不下脸去看程少商。
“道谢就不必了,裕昌郡主千金之躯,自是适应不了我们粗鄙之人的衣物。烦请裕昌郡主记得将霍某衣物归还,免得脏了郡主,那就是我的过错了。”霍无伤自然也看见了裕昌的行径,看了眼都是鼻头红红的程少商和梁邱飞,心中气愤,不耐。
裕昌郡主也知自己刚才招人嫌了,眼睛盯着地面,跟着程少商去往客房,到了院中也不敢再抬头看霍无伤。
很快,门口的侍卫抓住了一个妄想从狗洞出逃的侍女和刚才高声喊人的小厮。将人带到安置裕昌郡主的院子中,程少商上前一看,发现这是刚买不久的丫鬟和小厮。
因着程家搬了新宅,家中儿郎除了主君嫡子一家未归,其余人也要在院中添置新人。
却不想让人钻了空子,安排了人进来,推了裕昌郡主,想陷害程家四娘子。
注释1:乔迁送别邑侯黄龙坡其一
张天赋〔明代〕
天风万里忽移幢,酌水江头荐我公。
借寇每怀春有脚,迁莺今恨惠无终。
梅花香衬人如玉,金勒光摇马似龙。
别后青霄遥送目,荆门郢树月当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