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钱氏用锅巴捏了几个小锅巴团子,几个小的和春花一人一个。
锅巴是出锅不久的,热腾腾的。
烫得春花左右手来回换着拿。
李氏和陈氏帮着自己的孩子拿,然后吹凉了给她们。
一口锅巴团子一口油渣,咯嘣脆,几个小家伙吃得很满足。
晚饭时,江家破天荒点了两盏油灯。
众人低头认真干饭,不认真都对不起今天的猪油。
饭菜太香了,三盘菜都带着肉。
满满舔了舔手里的猪肉,一脸天真:“奶奶,今天的饭菜可好吃了,天天都能吃到吗?”
江钱氏笑呵呵,“哎呦,天天要这么个吃法,奶奶做梦都要笑醒。”
陈氏满脸怜爱,“咱家可不能天天这么个吃法,要不是猪立叶,我们还在吃糠咽菜了。”
满满若有所思,问:“娘,那我能不能把肉存着明天吃。”
“不用存,肉还有不少,明天奶奶再给满满做就好了。”江钱氏慈爱地看了眼孙子。
满满瞬间笑容满面,明天也有好吃的,那他可以放心吃了。
饭吃到一半,院外就传来动静。
院内,猪立叶头都没抬,汪了一声提醒有人来了,就继续抱着猪大骨啃。
陈大柱带着妻子朱氏还有儿子陈铁牛进了小江家的小院。
“亲家哟,出来接一下我们啊。”
陈大柱朝屋内大声吼了一嗓子。
陈铁牛害怕地躲在朱氏身后,指着猪立叶道:“娘,好大的狗,我害怕。”
朱氏护着儿子退得远远的,“别怕,别怕。”说完,她又对丈夫说:“这江家竟然养这么大的狗,看这体型,平日没少给它喂吃的。”
陈大柱气愤道:“就是,平日还给我们哭穷,要不是知道他家买了那多米,今日又卖了那么多肉,可不就被他们骗了,真是一毛不拔的铁公鸡。”
朱氏附和道:“还亲家呢,我们连饭都吃不上,也不知道接济一下。”
两人嘀嘀咕咕,没一会儿江老头就出来了。
江老头注视了好一会儿,才看清,“哟,原来是亲家公亲家母呀。这么晚了,这是?”
陈大柱一笑,亲热地揽住江老头的肩,“老哥哥,我们这不是太久没见到兰芳了吗?今天过来看看。”
朱氏牵着儿子就往屋内走去,“哎哟,我的老姐姐呀,可把我累死了,走了两个时辰才到你家。”
“爹娘,你们怎么来了?”陈氏脸色不好。
她爹和继母这么晚来可不是为了看她,当初一两银子把她卖了,要不是江家买了她,她就被卖到勾栏子里去了。
谁也没朱氏这么狠心。
二郎抚了下陈氏的手背,什么都没说,一个动作,就让陈氏翻涌的心口平静了下去。
“爹娘,这次来不知道又是想借什么?”二郎冷漠道。
“看你这话说的,哪次来你们不是哭穷,也没见借个什么?哟,这是刚吃饭啊,这么香?”
朱氏视若无人地走到桌前,瞅了瞅饭桌。
“我滴个乖乖,三菜一汤,还都是肉?白米饭?还点两盏灯?这是发财呀?”
朱氏脸上满是羡慕,眼睛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恨不得两家换一下。
陈大柱,“兰芳啊,还傻站着干嘛,给我跟你娘还有弟弟拿碗呀。我们这一天都没吃饭了。”
陈氏扯出笑容,“是。”
江钱氏拉住她,淡淡道:“我去,你继续吃饭。”
陈铁牛可等不及,他挤到盼盼和满满的中间,直接上手从盘子里挑了一大块肉,迫不及待地啃了起来。
春花都想替他娘尴尬地抠出三室一厅来。
这也太不讲究了吧?
最可怕的是朱氏居然没有反应,笑哈哈道:“哎哟,我儿子饿坏了,这是他姐的家也就他家,自家人就不客气了。”
三郎翻了个白眼,低声道:“这也太不客气了吧,饿死鬼投胎都不带这样。”
春花表示赞同,她放下筷子,不打算吃了,每盘菜都被这小孩上手翻了又翻。
他还很会挑,大块瘦肉都挑走了,吃得可着急了。
猪八戒吃人参果都没这么着急。
碗筷来了,三人挤在里面,熟若无睹地吃着饭。
酒足饭饱之后,陈大柱道:“亲家,见笑了,我们穷的都只能挖野菜吃了,太久没闻过肉腥味了。”
江老头尴尬地笑了笑,“我们还不是这样,要不是这两次运气好,猎到了猎物,现在还有一顿没一顿。”
陈大柱夫妇可不信,“谁不知道你家买了上千斤粮食,连我们村都知道了,还有一顿没一顿,老哥哥,你就别装穷了。”
朱氏酸道:“就是,看看你们吃的,盘盘都是肉,我可听说你们今天卖了不少肉,村里家家户户都送了肉。”
江钱氏太阳穴一跳,激动道:“鬼话,哪里家家户户都送了。那都是帮衬过我家的,送的不多。”
“那还不是送了,哎,送外人都不送亲家,我算知道什么是亲戚了。”
江钱氏被朱氏怼得哑口无言。
陈大柱骂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啊,自己在婆家吃香的喝辣的,都不想想娘家连饭都吃不上的弟弟,没良心的丫头,老子真是后悔养这么个白眼狼。”
江老头赶紧打着哈哈,“孩子能知道什么,家里都是我和老婆子做主,没不送你肉,这不今天才杀的猪,忙活一天没时间,明天就打算给你送过去,这不刚好你来了,哈哈,省得我跑一趟。”
说完,江老头催着媳妇,“去给亲家切几斤肉包好,明天给他带回去。”
江钱氏脸色不佳,还是照做了。
陈氏在一旁低着头,语气带着一丝决绝,突然开口:“爹,当初你卖我的时候,您还记得说过什么吗?我被朱氏虐待的时候您也不闻不问。就像您说的,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就当没我这个女儿。”
朱氏阴阳怪气道:“哟,这是日子过好了就不想管你爹。我怎么虐待你了?谁家父母没打过孩子,一点小事能记一辈子仇,就是个白眼狼。”
“是不是虐待你心里有数,可怜我母亲去的早,有了继母就有继父。”
陈大柱火气一下上来了,大骂起来,各种难听的话听得春花瞠目结舌。
这是一个父亲说自己女儿的话?
“你还敢说我娘?”
陈铁牛突然上去推了一把陈氏,他长得虎头虎脑,十二岁了,不比陈氏矮多少。
陈铁牛对这个同父异母的姐姐没感情,上面还有两个姐姐,没人敢逆着他。
陈氏被推得险些撞到桌角上,好在二郎一把扶住了自己媳妇。
他有点恼火,这小舅子就是欠打。
他警告道:“我看你还是个小孩,你在动手试试?”八壹中文網
“怎么着?我儿子打他姐姐那是应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