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还未落山,光线十足,老天爷的羊毛不薅白不薅,这个时候吃饭可以省点蜡油,所以每天江家都是这个时间吃晚饭。
晚饭主食是野菜窝窝头,男人们坐上桌,女人坐下桌。
一碗鸡蛋羹是唯二的菜,还有盘烂菜叶子。
哪怕在末世江语弦也没吃过如此难吃的食物。咽下的每一口都割嗓子,那不知道什么菜的叶子吃到嘴里发苦。
江语弦知道这个时代食物珍贵,江家一穷二白,如今更是有一顿没一顿,靠借粮食过日子,自己可不能在饭桌上浪费食物,咬着牙吞下了发苦的烂菜叶子。
她空间里多的是食物,贸然拿出来肯定吓坏众人,用什么理由呢?
正当她想的入神,江钱氏拿起勺子开始分鸡蛋羹。
三个小孩一人一勺,大郎媳妇李氏也分的一勺。
李氏怀有身孕,虽然四个月却一点都不显怀。
“这剩下的给春花,她大病初愈得多补补。”
江钱氏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偏心,将剩余小半碗的鸡蛋羹直接放在春花面前。
众人仿佛见怪不怪。
春花放下手里的窝窝头,把小半碗的鸡蛋羹推向李氏。
“大嫂怀有身孕,这鸡蛋羹给大嫂吃吧。”
众人一顿,李氏有些受宠若惊,平日爱吃独食的小姑子竟然把食物让给她,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江老头欣慰道:“经过这事情,春花倒是长大不少啊。”
江钱氏一脸愁容,孩子有什么变化当娘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她说不上来,春花还是春花,气质神色却不同往日。
这鸡蛋羹可是好东西,是春花最爱吃的,如今却?
春花面色一凝,装作没食欲的样子,挑剔道:“这鸡蛋羹什么都没加,有腥味,我不想吃。”
江钱氏嗔怪道:“哪里有腥味,以前吃得不是好好的。去了趟宁府,就变得矜贵啦?”
李氏很赞同这话,婆婆说这话可以,可她做儿媳的可不敢当面这么说小姑子。
谁不知道小姑子就是婆婆的心头肉,连大孙子江满满的地位都不及小姑子高。
春花学着原身的语气道:“娘,你说啥呢?我这不是刚刚好吗?没胃口而已。”
二儿媳陈氏开口道,“娘,之前抓的药还有两贴,我去煮一贴给小姑喝。”
江钱氏点点头,陈氏为人老实,心地善良,她很满意这个儿媳。
春花不想麻烦二嫂,“不用了,二嫂。先吃饭吧,我自己去煮就成。”
陈氏很意外,小姑子是从来不会和她客气的,看来是懂事了不少。
笑笑道,“一点都不麻烦,一会就煮好了,等会喝了药,晚上好好睡上一觉。”
“娘,我也想喝。”陈氏怀里的小儿子满满一脸渴望。
“我也要。”陈氏的小女儿糯糯不甘弱后,年仅三岁的她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反正哥哥要,她也想和哥哥一样。
“那是小姑的药,可苦了,我才不要了。”李氏的大女儿江盼盼嘟着嘴道。
糯糯捂着嘴,瞪大眼睛道:“可苦了,姐姐不要糯糯也,也不要。”
陈氏轻轻点了下糯糯的小脑袋,笑眯眯道“对,糯糯不要,那是小姑的药,苦苦的。”
糯糯点点头,郑重道:“糯糯不,不要药,苦的。”
三个侄子侄女真可爱,春花立刻就喜欢这三个孩子。
末世后很少能看到幼崽,老弱病残孕是末世淘汰的第一批人。
她非常幸运,因为强大的空间异能,有了活命的价值。
春花收回思绪,看向三个孩子。
她们营养不良,瘦瘦小小,头发枯黄。
三岁的糯糯连婴儿肥都没有,小脸好像还没有春花的手掌大。
六岁的满满,眼睛大的吓人,因为脸上没有肉撑住。
七岁的盼盼黑黢黢的像个小猴子。
改善生活刻不容缓。
怎么能合理的拿出空间的物资呢?春花觉得得循序渐进,不然被当成异类,还连累江家众人。
这个时代没有什么夜生活,日出而作,日入而息。
晚饭后,春花回到自己睡觉的地方。
大通铺中间拉着一块灰布,她和江盼盼睡左边,江三郎和江四郎睡右边。
连温饱都成问题的时代,什么男女之防也就不那么重要了。
江家的土坯房有四间卧室,其中两间是后来加盖的。江大朗和江二郎已经成婚了所以各分得一间,江钱氏夫妻二人一间。
江满满和江糯糯还小所以和江二郎夫妻一起睡。
晚上,伸手不见五指,春花被尿意憋醒了。她小心翼翼起身,怕吵醒其他人。
刚起身,江四郎就醒了,低声问道:“小妹,你是要如厕吗?”
春花没想到四郎问的如此直接,低声回了句是的。
“你等会,我给你拿油灯。”
江四郎摸索着点亮油灯,火舌一颤一颤,照的四郎稚嫩的面庞十分柔和。
春花接过油灯,踌躇要不要打开房门。
完全继承了原身记忆的春花知道,晚上女人们都会在房间里放个尿桶,解决生理需求,白天再倒去茅厕。
如同她以前看过的印度电影里一样。
茅厕不在院内,距离土坯房有大几十米距离。
那茅厕比春花印象里的旱厕还要脏。
一个土坑上搭了两块板,下面就是污秽之物。若是下雨天,粪水还会漫出来,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晚上更是危险,若是一不小心脚滑,掉进茅坑那可就悲剧了。
村里有个老头子就是晚上蹲茅厕被蛇吓到掉进了粪坑,淹死了,第二天家人倒尿桶时才发现。
春花觉得有些恶心,一想到这些,那冲鼻子的味仿佛扑面而来。
可是四郎和三郎都在屋内,在屋内的尿桶里解决她更是难为情。
做了半天思想挣扎,她还是提着油灯,轻脚轻手地推开房门。
四郎用气音问道:“小妹,你是要上大的吗?”
春花瞬间石化,尴尬的轻嗯了一声。
四郎连忙起身,拿过油灯,“我陪你去。”
小妹最怕晚上去茅厕了,他想起春花跳河的事情就心有余悸。
晚上,空气里带着凉意,春花打了寒颤,跟着四郎来到茅厕。
四郎提着油灯先进茅厕检查了一番,没有蜘蛛,蛇等动物,他放下心,温声道:“进去吧,我在外面等你。小心点,别掉进坑里了。”
“掉进去,我们可不捞你。”大半夜,第三个人的声音突兀地响起。
四郎和村花吓得一个激灵,四郎护着春花,提起油灯照在前方。
三郎俊朗的面庞若隐若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