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话。”竹里抬手抚上他的头顶,“兰峰,你是我竹家的人,不管走到哪,你只管记着,你身后有爷。
若是有人给你难堪,那就是给爷难堪,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的,爷就要让他知道小锅是铁打的!”
竹里仰着头,这话越说越豪横,属实拿捏住了扬半城的气质。
竹里忽然发现自己还有好多好多要嘱咐兰峰的话还没说完,可话到嘴边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了。
到最后,皱着眉头轻叹了一口气,他拍了拍兰峰的肩膀:“出门在外,遇事别慌,凡事有爷给你撑腰!”
他自己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也红了,不过强忍着没有掉下金豆子。
兰峰除了一个劲的点头,不停的应着:“谢谢爷,谢谢爷……”
兰峰在他身边跟了这么长时间,竹里早就把他当自己的亲兄弟看待了。现在忽然间说走就走,去的还是穷乡僻壤、荒无人烟的北域,他怎么能放心得下。
竹里强忍着情绪,背过身去,他背对着兰峰挥了挥手:“去吧。”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声音里面已经带了极重的鼻音。
兰峰知道,竹里掉眼泪了。
他跪在他跟前,磕了三个头。第一个头是感激竹里的知遇之恩;第二个头是感谢竹里成全;第三个头是拜别竹里。
磕完三个头后,他站起身缓步退出了房间。
竹里听着那阵急促的咳嗽声已经远了一段距离后,才敢转头。
“钰,兰峰他这么倔,你说他要是找不到薄七该怎么办?”竹里望着那渐行渐远的背影,浓浓的鼻音里面满是担忧。
蕴钰拉着竹里坐下,兰峰要走,他也很难过,但蕴钰尊重兰峰的决定。
他安慰道:“小里这是他的选择,我们将他视作朋友,就应该尊重他。”
“道理我都懂,我就是……”竹里边说着,又叹了一口气。
蕴钰也轻叹了一声,“小里,如果有一天我也离开了你,你会怎么办……”
竹里刹那间懵了一瞬,“你要去哪?”他下意识脱口而出。
蕴钰面上异样的情绪瞬间被掩盖,他有些话已经到嘴边却咽了回去。
有些事情,还是不要告诉竹里为好。
蕴钰暗下咬了咬牙。
转瞬间,面色恢复如常:“没,哪都不去。”
“我在醉和春摆了宴席给薄七送行,林子儋也作陪,快别哭了,走了走了。”蕴钰变成了那副笑脸,边说着拉着竹里就要出门。
竹里从醉和春搬出去的时候,帮林子儋改良的杏春归的配方,还亲手酿了20坛杏春归埋在“怀石”小院里面。
经过竹里改良的杏春归已经没有杏花那股苦涩的味道,入口甘冽沁香,回味绵长悠久。
几个人又都充满了离别的伤春悲秋的愁绪,不知不觉就都喝多了。
三人在醉和春睡了一宿,第二天一早直接送兰峰和北征的大军汇合。
这次朝廷派出了五千精兵,出城的长街上充满了送别,壮年的士兵身边跟着佝偻着身躯的父母,怀抱着婴孩的妻子,黄发垂髫的小娃。
士兵右手握着长枪,左手挎着包袱,泪水盈满眼眶,挥着手同亲人告别。
十里长街,十里送行的队伍。
开始这一路上还能听到谈话、说笑、抽泣,可跨出玄武门后,这声音却都仿佛忽然消失了一般。
长长的队伍沉寂着,漠然的,冗长的时间里,只有盔甲和盔甲碰撞在一起,长枪和佩剑碰撞在一起的冰冷声音。
再不闻半点人声。
竹里送兰峰到五里亭,后面的路就只有他自己一个人走下去了。
临别时,竹里拉着兰峰的手又嘱咐了一遍:“如果钱不够用,尽管给我写信,咱们竹家啥都缺,就是不缺钱。”
李长盛和王琦:……土大款了不起啊?!
众将士:……妈的!卧槽!真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