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李长英道:“到此时此刻,你还不打算将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吗?”
李长英摇头:“我什么都不知道。”
竹里绕到书桌后面,不急不缓慢条斯理的拎起一方墨在手中把玩:“可是,你母亲已经将事情的经过全部都告诉我了。”
李长英脸上刷一下就白了,但随即他反应过来大笑了两声。
“你少来诈我!”他一点也不惧竹里,“我小娘根本就不知道我们的事情。”
“哦,你已经承认你们果然有做什么事!”竹里接话接的飞快。
李长英一哽,“你!”
竹里大笑了两声,他摆摆手一脸无所谓的表情:“你还有李长英、还有陈生,你们的文都是代写的,找的是……”他默了声,只微微扬起手指冲李长英勾了勾,示意他走到自己身边。
竹里抬笔蘸墨,在纸上落下三个字——翰林院。
李长英面如死灰,颤抖着嘴唇:“你怎么知道的!”
竹里还是那副玩世不恭的笑:“我不是说了嘛,你娘已经全部告诉我了。”
“可她也根本不知!你在骗我!竹里,你在骗我是不是?!”他指着竹里眼底发红:“你向来诡计多端,一定是在诈我!”
竹里凝了神色,笑容瞬间从脸上掩去。
从前他的学生就常说,他生了一张笑脸见谁都好脾气的温和的笑着,但只要不笑,他脸色一沉,班上最调皮捣蛋的一个见了也得乖成小绵羊。
竹里抓着李长英的前襟猛然一把带到自己跟前:“我是不是骗你,等把你送上黄泉路你就知道了!”
他冷冷扔下一句话:“是!你娘不应该知道这些事儿,但她现在知道了,便是有人想让她知道。
为何想让她知道?
为何参与的人那么多,偏就你出事了?
为何事情已经发展到这地步,眼见着你就要被押赴刑场开刀问斩了,你爹,你二伯,你大伯,你爷爷,竟无一人出面保你?
李长英你且动动脑子想清楚了这些问题,再与本官说话!
否则,便是你被杀头那日,也是你娘性命不保之时!”
竹里说完之后,冷冷松开拽住他前襟的手。
李长英脚下一软,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双眼无神直勾勾盯着前方。
他整个人都傻了,完全陷在竹里刚才抛出的问题里面。
是啊,他爹就是刑部尚书,可到现在为止,父亲却从未露面,从不提救他之事……
竹里抽过一张草纸擦了手上的墨痕,背着手走到一边。
他装作不理睬李长英,可余光却一直放在他身上。
这一招,在心理刑侦学中叫做囚徒效应。
其实林敏芝什么都没跟他说。
至于翰林院,则是他某天晚上忽然灵光乍现,和蕴钰再访吏部的存案馆,又翻了一遍考卷。
果然,他的感觉是对的!
这届考生代写的文章给人的感觉就是公务机关各种汇报时候惯用的语言习惯。
竹里也是个老材料人了。
怪不得,当初看他们卷子第一眼就觉得眼熟。原来眼熟的不是典故,而是遣词造句,用语习惯。
竹里猜测替他们写考卷的应该就是经常写材料,学识还很渊博的那群人。竹里直接将目光锁定翰林院!
如今看到李长英的反应,他就知道自己猜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