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竹公子再来一曲(1 / 1)

他将那封举报信和一张作诗的纸都递到竹里面前:“是不是一样的?”

竹里伸长脖子过去看:“还真是。”

“快看看,这是谁写的。”

两人正要去翻那首诗作的作者,忽然大门被一掌拍开。

——嘭!

“我嘞个去!”

竹里和蕴钰双双掉凳。

他艰难从地上爬起来,“先生,您老人家大半夜的神出鬼没真的很吓人啊!”

看清来人是慕念后,竹里心中默念了三遍“阿弥陀佛”,才算平复下心情。

慕念脸色阴沉,在昏暗的灯光下面更显得晦明难辨。

他朝竹里勾了勾手指,没说一句话,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竹里撇了下嘴角,不明白他要搞什么,不过还是乖乖走到慕念身边。

“怎么……”了字还没出口,他整个人就被慕念用提溜小鸡仔的方式提了起来。只一转瞬,慕念拎着他的后领,当空一跃,就把人提溜走了。

“啊啊啊啊!”竹里的恐惧化成尖叫,回荡在凌晨三点的长安城的半空。

看着两道身影消失在夜空中,蕴钰缓步走到门口,摸了摸下颌。

“啧啧,竹小里同学我为你即将到来的悲惨命运默哀。”

就刚才慕念那脸色,黑的堪比煤炭了。

竹里这是冒着怎样的大无畏的精神才能毫无惧色的走过去啊。

蕴钰咂舌,慕念这样的师父真不是谁人都能驾驭得了的!

竹里死死抱住慕念的腰,双脚腾空的感觉不好,非常之不好!

他怕啊,怕死!怕慕念手滑,更怕慕念把他从半空中扔下去!

还好这段飞行没有持续太久。

没多一会儿,慕念便带他稳稳当当的落在了地上。

竹里连忙抚着胸口,安慰自己,“没事了,没事了。乖宝宝,吓不着,妈妈抱。”

慕念:……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

“我妈说了,如果被吓着了,就得这么念,不然晚上会做噩梦。”竹某人叉着腰,一本正经说道,被吓的煞白的小脸半天没缓过来。

慕念失笑,他拽起某人的后脖领,跟提小鸡一个动作,就把他拽进屋去。

“干嘛干嘛……”竹里反手去打身后的人,可惜由于身高差距,他的手在半空中挥舞,连慕念的衣服边都没碰到。

慕念把他摁在一方凳子上,冰冷的口气冒出一个字来:“弹。”

弹什么?

“弹棉花?半斤棉弹成八两八?”竹里唱了两句,见慕念没有反应,又继续:“旧棉花弹成了新棉花,弹好了棉被那个姑娘要出嫁啊。”

然后,竹某人就被赏了一记暴栗。

“哎哟。”竹里抹黑捂住脑袋,“先生,您老人家还是直说吧,这黑漆马虎的我啥也看不见。”

“咱俩大半夜的,两个大男人,也不点个灯,就这么抹黑聊天,传出去影响名声的……”

咚。

竹某人又被赏了一记暴栗。

但挨过这一下之后,一道光线照进来。

慕念端着一盏烛台走过来,竹里眯了眯眼睛,片刻后才适应光线。

他这才看清,这不是清凉台嘛!而面前摆着的正是他白天才弹过的钢琴。

只不过,身边的慕念这个脸色……不知道谁家的墨汁打翻了。

“弹吧。”慕念甩了一记眼神,示意竹里弹琴。

竹里:??

“您老人家大半夜不睡觉,跑出宫来,把我给弄这里来,就是让我给你弹琴啊?”

慕念一记眼刀扫过来。竹里讪讪闭嘴。

帝王心,海底针!

但他还是忍不住问:“为啥?”

慕念又是一记眼刀,“你今日给慕韬弹了什么?”

竹里心中疑惑,“没啊,他是叫我给他弹来着,但我没有弹。我又不是卖艺的,谁让我弹琴我都得弹……”

竹里小声嘟囔,那小表情还多了几分傲娇。

慕念听他这么说后,面色缓和了几分。

竹里已经把琴盖打开,他手指随意的在黑白键上跳舞,一首不知名的流畅的曲子就从他指尖流淌出来。

竹里随便弹着,一边问慕念“您老人家想听小的弹什么曲子呀?”

慕念弯了下唇角,在竹里旁边坐下。

“徒弟,你从来没和吾说过你还会弹这种西洋乐器。”

竹里撇嘴,你不知道的事还多着呢。

你还不知道我是穿越来的呢,你真正的徒弟魂魄都早散十万八千里之外了。

竹里桃花眼转了一圈:“您也知道我家是经商的,小时候我跟爹爹去海外经商,见过这种钢琴,我觉得有趣,便在当地拜了一个师父,浅学过一段时间。”

慕念明了。

“除了钢琴,你还会什么?”

竹小骄傲手指一比,傲娇说道:“钢琴、古筝、笛子、二胡,吹拉弹唱我都懂一点。”

“对了,我还很会吹箫。”

“我爷爷都说,我学乐器的天分比研究古董还要高,人家学十年,我学半年,很多曲子我听到就能弹,虽说比不上数一数二的大师,但比普通人还是要强很多。”

说到这里,竹里一眼瞥到慕念的表情,那人脸色又沉了!

竹某人立马闭嘴,讪讪咽了一口口水,“咳,先生你又要说我玩物丧志了吗?那啥,你要是不喜欢,我以后不弹了。”

安静中,慕念忽然抬手,竹里以为自己又要被打了,忙不迭缩了一下脖子。

慕念却只是伸手摸了摸他前额的一缕呆毛。

“徒弟,你会不会怪吾,将你卷入这场纷争之中;若是你没有被卷进来,现在还是扬州城的富家公子,恣意潇洒,每日都过的轻松快乐。”

竹里垂着眸子想了想,“可如果那样,你就会永远从我的生活里面消失了,对吗?”

他眸中有星辰浩瀚,却在此时就这样平静的仿佛透过亿万光年的永恒看着慕念。

他不知道,面前这个男人,天下至尊的男人,可以平静的处理天下诸多琐事的男人,被他这一句话扰乱了心神。

烛火在两个人中间静静的燃烧,他们看了彼此很久。

很久之后,慕念轻声问:“竹里,你不愿是吗?”

你不愿意让我在你的生活中消失是吗?

竹里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

他垂下头去,绞着手指,“我不知道……”

他声音细如蚊声:“我在这个世界第一眼看见的就是你,你不由分说、不顾我的意愿,强势的闯入了我的生活……”

“我,我不知道没有你的生活会是什么样子。”

他说到这里,停顿了好久。

竹里缓缓抬头:“慕念,你能明白吗?”

却是在他看向慕念的瞬间,对上的那双凤眼情绪翻涌。

慕念心神乱了。

慕念声音喑哑,对竹里勾了勾手:“徒弟。”

竹里迷茫的看着慕念,往他身边挪了两步。下一瞬,就被那人一把勾住前襟猛然带到跟前。

“你既然不知道,便不要知道了,永远在吾身边,可好?”

竹里茫然点头:“好。”

他却不知自己这句回答给慕念带去了多大的鼓舞。

慕念陡然将他拉近自己,双唇就要贴上的时候。

竹里忽然想到什么:“先生,你要听什么曲子,我给你弹。”

慕念“啧”了一声,真是个磨人的小东西。

好事被打断的某君郁闷的蹙了蹙眉头,“捡你喜欢的曲子弹吧。”

竹里想了片刻,应声:“好。”

他弹得是一支流行曲,叫做《梦中的婚礼》,这是他学钢琴的初衷,他很喜欢理查德的曲子。

家里面存了很多黑胶cd,都是理查德的专辑。

竹里这曲子弹得很轻快,这是他第一次在月光下弹琴,这种感觉和从前任何一次在充满鲜花和掌声的舞台都不一样。

皎洁而温柔的月光下面,只有他和慕念,他的观众只有慕念。

他只为他一人弹琴。

竹里弹完这首之后,又弹了《夜的钢琴曲》,这一整个系列他都很喜欢,他把一到二十七全部弹了一遍。

弹到第27部的时候,天空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竹里抬起左手,又落下,敲响了最后一个音符。

他长出一口气:“不弹了不弹了,累死我了。”

慕念浅笑着,眼底尽是宠溺,他揉揉小人儿额前的碎发:“吾送你回去。”

他拉起小人儿的手,放在自己手中轻轻按摩,力度刚刚好的揉搓着每个指节,“吾让他们将钢琴就放在这儿,以后你想弹琴就可以随时来弹了。”

“不不不。”他不想弹了!一点都不想弹了!这一夜,已经足够让他弹得发腻了!

慕念轻笑一声,拉着他走出了大殿。

听竹里弹完这一夜的琴,他觉得心情大好。

慕韬说的不错,小人儿弹奏的钢琴可以称之为大师级别,难怪有人听他一曲,如余音绕梁三日而不绝。

“想吃什么早餐,吾带你去。”慕念温柔问道。

竹里摇头:“不吃了,我得赶快回去。”

“我大概知道是谁写的那封举报信了,我得去找人问问情况。”竹里道。

慕念有些赞赏的勾了勾唇:“徒弟,你办事速度还挺快。”

“哼。”竹傲娇冷哼了一声,也不知道是谁给了他十日的限期;不搞快点的话,不是给人留了把柄好拿鞭子抽嘛!

慕念难得见他这么积极上心,便也不再留他,嘱咐他多注意安全,将人送到醉和春门口,慕念方才离开。

竹里刚进怀石小院,店小二就把阳春面送了上来,“竹先生,您吃面。”

竹里拿醋的手生生愣在了半空。

“你叫我什么?”他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店小二。

“竹先生。”

“咳咳咳咳。”竹里差点被呛死,“别,你从前叫我公子,现在也还是这么叫吧。这先生二字我听着别扭,浑身起鸡皮疙瘩。”

店小二解释:“您别见怪,这是长安城现在最流行的叫法,自从太子殿下说了‘咱们天赤的作风是不耻下问,人人皆有长处,人人可做先生’这话之后,现在大街小巷您去看看都在叫先生哩。”

“公子已经成了土老帽的说法了。”

小二从他手中把醋拿过去,替他倒在面上,这才退下。

竹里嘴角抽搐了两下。

这和后世见人就叫老师有什么两样。

本来是个好称呼,慕玥也是在做一件好事,怎……生生给搞得恶心了!

竹里摇头,几口把面条吃完,才悠悠去敲南山居的门。

他把这事儿和蕴钰一说,蕴钰一口面条喷出来,“竹……先生?哈哈哈哈哈。”

“别笑了,蕴先生。”竹里没好气白他一眼。

蕴钰笑的更欢了。

两人笑过闹过之后,说起昨晚的事情。

蕴钰从房间中将两张笔迹一样的纸拿出来,“你肯定想不到写这封举报信的人是谁。”他卖了个关子,展开信纸后,指着最下方的落款。

竹里陡然瞪大眸子:“是他?!”

一个意料之外,又在意料之中的名字。

竹里暗暗垂了下眸子,做出决定:“走,找他去。”

蕴钰点头,两人收拾了一番便出了门。

却是还没走出醉和春,一个人影着急忙慌的朝着两人奔来。

“竹兄,蕴哥儿,快走快走,出事了!”

温若廷脸上写满了着急,他身上穿着礼部的官服,走出两步却发现两人都是常服,没有穿官服,又叹了一声:“哎呀,您二位赶快去换了官服来!”

竹里不明觉厉:“怎回事?”

“来不及了!你快去换了衣服来,我们边走边说。”温若廷拉着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焦急的把两人往里推。

竹里他们只得赶忙换了官服出来。

边走,温若廷边说道:“萧墨染和夕照国的王子起了冲突,现在两人都被扣在长安令;长安令处理不了这事儿,说要转刑部处理呢!”

蕴钰一惊:“啊?怎会如此?”

“可说呢,还不是因为昨天的斗诗会。”温若廷长话短说:“萧墨染不是拔了魁首,得了和慈心公子夜游长安的奖励嘛。”

“昨夜,两人正在听音阁看戏,后来阿勒王子也去了,不由分说就要抢人,萧家那公子也是从小骄慢的,怎肯容他,两人就闹起来了,闹到后面打了起来,惊动了官差,那官差不认识阿勒王子,就把两人都带回去,关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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