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靠山强大的优势吗!
竹里到这一刻才明白,原来自己拿的是富家公子团宠剧本!
竹里揣着两千两的白银出门的时候,薛夫人给他安排的那个下人一早就候在门口。
“大少爷。”他恭敬行了一礼:“小人名叫兰峰,原是内宅总管,奉夫人命令照顾您去长安。”
竹里点点头:“你多大了?”
兰峰应声:“小人今年二十。”
竹里略有些惊讶,二十岁就做总管了!他拍拍兰峰的肩膀:“不错不错,小伙子前途无量。”
兰峰嘴角抽搐了两下,这大少爷和传闻中差的也太多了些吧,咋感觉不太像正经人捏。
竹甘站在竹里旁边却是一脸严肃,“此去长安,你务必保护好大少爷的安全,照顾好大少爷起居,若叫我知道你有懈怠偷懒导致大少爷受难受伤的,当心你的脑袋。”
兰峰瞬间改了面孔,一副认真保镖的姿态,躬身应答:“小人遵命!”
竹里轻咳了两声,心中只想难怪竹甘小小年纪可以管理这偌大的竹家,他比自己确实多了几分雷厉风行的威严在身上的。
这些下人见了竹甘第一反应应该都是畏惧和尊敬吧。
竹甘一直送竹里出了竹家,又体贴关心的嘱咐了几句之后才转身回去。
竹青玄忙完手上的事情之后,一进卧房就见哭得梨花带雨的薛夫人。竹青玄坐下好生安慰:“夫人,小里走了?”
薛夫人点头:“我真是担心小里,他和甘儿不一样,甘儿从小就在外面闯荡,外头的人心算计他懂得防范,可小里从小就在咱们俩膝下长大,也从未去过远处,这一走,就是几千里,怎么叫人放心。”
薛夫人一边说着,泪水似断了线的珍珠又掉了下来。
竹青玄安抚着自家夫人,也不由叹了口气。
他也是没有办法啊。
慕念那日来到竹家已经同他把话说的很明白了。
那日密谈,竹青玄也是百般阻挠:“小里的身份无人知晓,他就在金陵做他的闲散富贵公子哥儿不行吗?”
慕念道:“他与我相识那一刻起,他的身份就已经暴露!”
他顿了顿,抬头看向竹青玄:“让他跟孤回长安,孤向你保证,一定会照顾好他,不会叫他受任何伤害和委屈。
只需一年,事情了结之后,无论他是愿意继续做富贵公子,还是想入仕做官,孤都能满足他。再不必像现在这样每日活在胆战心惊之中,时时担心身份暴露,而招来杀身之祸。”
竹青玄沉默了。
天玄当初为了保护竹家,离家的时候就与竹家断绝了关系,临死前拼死保护,才让竹家能安然的在这个世上存活下来。
而竹里,竹天玄唯一的血脉,他的亲侄子,被人送到他手里的时候,竹青玄就发誓一定要保护好他!
这么多年竹青玄都对外宣称竹里和竹甘是亲兄弟,都是他的儿子。虽然到现在为止没有人怀疑过,可这毕竟是一个谎。
撒谎的人永远都会在自己的谎言里面惴惴不安,终日惶恐担心谎言被戳破。
慕念的出现就是预兆,竹里的身份藏不住了!
竹青玄想了很久,慕念这个提议似乎是最好的结果。
竹青玄缓缓抬起眼睛,饱经沧桑的眸光中虽有精明算计,却也有一抹力不从心的疲惫:“老夫希望您能说话算话。”
慕念点头:“君子一诺,千金不改。”
*
竹里带着兰峰一路往金陵城走,他一边在想安井念在山洞同他说的那些话。
天赤内部有人帮他们,但他们是合作关系,各有目的,各取所需。
这句话其实很重要,能帮到安井念的人,必然不可能是他或者蕴钰或者从大街上随便抓的一个人。
因为他们对安井念来说毫无价值。
这更像是从天赤的权力中心渗出的一股力量,首先这股力量肯定不属于慕念。
他们能和琉国合作,一个敌对的外国势力,这股力量的目标是消灭慕念,让自己成为天赤新的权力中心。
这只能说明,这国家有一伙儿想要谋朝篡位的乱臣贼子。
竹里想到这里皱了皱眉头,慕念这皇帝当得人缘也太不好了吧!
手下的人不听你的话就算了,还想篡你的位!
早知道就该给安井念留个活口,等去长安之后也好让他指认指认是谁和他合谋篡位的。
竹里想着不禁摇头,失算啊失算。
却是这时,他忽然听到身后一阵打斗声传来。
竹里一看原本跟在身边的兰峰竟没了踪影!
竹里寻着打斗的声源找去,只见不远处两道身影嗖嗖在树间穿梭,速度快的几乎出现了重影。
他一眼认出正在和兰峰打斗的人!
“嗨呀!”竹里忙开口出声制止:“你两别打了!都停手啊!”
兰峰冷声:“你一路尾随我家少爷究竟是何图谋!现在乖乖就范,我便饶你不死!”
薄七那只闷葫芦冷哼一声:“杀我的人还没有出生!”
话音落下,竟是又交上了手。
竹里:……靠之!薄七你这蜜汁关注点!
竹里现在只能站在树下疯狂摇树,他恨极了自己不会武功,否则现在也噌蹭两下蹿到树上,早把两人制止住了!
“你两能不能听我说话啊!都给我滚下来,别打了,行不?”
竹里用尽全力的吼,可树上两人正处于酣战中,浑然听不见他在说什么。
竹里暗暗翻了一个白眼,他放弃了。大概率这就是他们江湖人士传说中的不打不相识吧。
他随便他们,竹里自顾大步往金陵城的方向走去,回到金陵天刚擦黑。
蕴钰和祝余在城门口等他,“诶,祝余道长……”竹里刚一开口,就被蕴钰一把抓住往宝月楼走去。
“快点儿快点儿,再晚就来不及了!”蕴钰风风火火。
竹里听他解释了一路才知道,蕴家老爹得知他们明日要启程去长安,今晚安排了数十艘花船,在金陵河上大摆宴席,替他们送行。
金陵河上在明晃晃的灯火下明亮如同白昼,花船上丝竹声不断,沿河摆满了酒桌,蕴家出资宴请全金陵的百姓。
蕴钰拉着他一路走去,人山人海,热闹非凡。
这般盛景饶是过年都比之不及。
蕴钰拉着他直接上了排头最前最华丽的一艘船,船顶有一颗硕大的夜明珠,柔和的白色光华从珠子散发出来,照亮了整艘船。
琉璃做的船顶,白玉做的船桅,红木的桌子上摆放着纯银的器具;船上装潢绸缎用的是蜀锦,纱缎用的是冰蚕丝纱,就连船舱里面照明的都是小的夜明珠。
整座船上不见半点烛火,但光线充足的却胜过了其他船只。
竹里上船才发现慕念他们都已经到船上了。慕念身边依次是慕玥、陆明、吴知州、任县令,另外一边是李元奇和王琦,以及其他几位将军。
竹里依次拜会过几人,又和蕴钰去另外一桌打过招呼。
另一桌上坐着的是卢照海、洋画师,还有之前在花一晌家一同赏昙花的周进和陈雾两人,再加上后进门的祝余,和他和蕴钰两人,也将将好能凑成一桌。
竹里寻了一圈人之后,凑在蕴钰耳边:“我怎瞧着司马、司寇几位大人不在啊?”
蕴钰道:“放心吧,都请上了。他们在后面一艘船上。”他说着,给他抛去一个放心的眼神。
却是这时周进忽然开口:“竹兄和蕴兄要去长安,咱们兄弟几人敬你们两位一杯,祝你们此去一路顺风,官运亨通。”
竹里和蕴钰笑着举了杯。
说起来,之前在花一晌家赏昙花的时候,周、陈二人还表现出一副对竹里爱答不理,不屑的态度,现在却主动来给竹里敬酒,真是意料之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