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枝言进去的时候施砚凉还没苏醒,旁边的仪器一直监视着他的身体数据,过了一会儿,他缓缓睁开眼睛。
入目便是慕枝言苍白的脸,他心疼地看着她,想开口,却发现嗓子干哑得厉害。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慕枝言握着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我没事,只是受了一点皮外伤,大家很担心你,你做了手术,但好好养着就能痊愈。”
她的脸小了一圈,小巧坚挺的鼻梁时不时触及他的手,他指尖颤抖了下,又无力地闭上眼睛。
差一点,他又失去她了。
施砚凉伤得很重,他在毫不顾忌自己的情况下去救慕枝言,身上到处都有伤,整整两天后他才勉强能开口说话。
前来关心的人都被慕枝言好一番感谢,之后让大家各自回家了,她一个人留在医院照顾。
“医生说你只能喝这些流食,可惜你老婆没用,做的东西实在是难吃,也只能委屈你吃营养师做的,尝尝好不好吃。”
她将营养粥喂给他,小心翼翼擦拭他的嘴角。
“对不起。”施砚凉忽然开口。
慕枝言动作一顿,“施砚凉,你确实对不起我。”
“我跟你说过,爱别人之前要先爱自己,可你从来不听。”她视线落到他身上,到处都是绷带和夹板,触目惊心。
手背上输着液,他目光深邃地望过去。
做不到,他真的做不到。
他知道施砚凉的助理是在拿她威胁自己,可他更知道他拿的是慕枝言的命在赌,她的车就在前面。
他赌不起。
“念念。”他唤她,“我做了个梦。”
“什么梦?”慕枝言笑着问,“本人免费给你当个解梦师,不收钱那种。”
“我梦见我居然抛弃你,独自去了国外,我走之后你被慕家那三人欺负。”
慕枝言脑海里轰一声炸开。
施砚凉为什么这么说?
他也重生了?
还是说现在的他其实是前世那个他穿过来的?
施砚凉心疼得厉害,“他们把你关进山洞,让你跳艳舞去讨好性虐狂,还害你毁了容,把你做成药人……”
他看到她反抗被打得鼻青脸肿,看到她被下药后推上舞台,看到台下的男人恶劣地看着她。
白嫣婉的刀划在她脸上,他看到她双手捂着脸,尖叫声撕心裂肺。
她的身体因为药物作用,长出了无数颜色各异的菌株,她犹如培养植株的枯木,等着油灯枯竭的一天。
他在梦里拼命叫喊,他甚至跪下去求他们,可没有人能听到他的声音。
他就那样看着她被折磨,甚至看到她最后死去。
那种刻骨铭心的痛即便是梦醒了都挥散不去,到现在看到她,他都恍然这是不是在做梦,真实的她是不是已经……离开他了。
“傻瓜。”
慕枝言埋在他被子里的手握紧,一边落泪一边笑出来,“怪不得你脸色那么怪异,原来是做梦了,梦都是相反的。”
她一边安慰,一边努力控制自己不要哭出来。
他有了她前世受苦的那段记忆,却连自己变得疯疯癫癫不认人的记忆都没有。
他哪是抛弃了她啊,他是被她逼走的。
慕枝言实在是忍不住,借口去了洗手间,水龙头打开后哭得悄无声息。
她为什么会有那么荒唐的过去,他其实不该救她,应该让她被小兑的车撞死在路上。
她死死咬着胳膊,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在洗手间呆了半个小时,慕枝言洗了好几遍脸,确保自己眼里的红丝消散了不少才出去。
可一打开门,她看到施砚凉竟然站在门口。
“你怎么下床……”
“念念,你是不是不要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