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台的风有些大,慕枝言穿的是施砚凉的外套,长发在身后飞舞,她忽然朝施砚凉伸手,他下意识牵住她。
慕枝言便轻轻爬上栏杆,双手张开,两只脚灵活地在栏杆上行走,偶尔会有些不稳,需要靠双手去稳住自己。
天台的栏杆有两层,慕枝言走的是靠里面的,外面那一层有个很高的拦网。
施砚凉双手虚虚地扶着她,虽然栏杆并不高,他还是怕她会摔下来。
“两层栏杆是我爸爸的设计。”慕枝言就那么站在栏杆上,望向施砚凉,“我小时候喜欢到处爬,差点从天台栏杆摔下去,爸爸原本想着把栏杆改为围墙。”
她喝了些酒,但没到醉的程度,脸颊微微发红,双眼晶莹透亮。
“我一看到栏杆改成了围墙就生气不理人,爸爸妈妈生气了,教训了我一顿。”
她差点没站稳,施砚凉一下扶住她双腿,结实的臂膀让人很有安全感,“后来呢?”
她现在不需要安慰,需要发泄,他只静静听着就好。
施砚凉全身都很有力,即使是扶着她的小腿也能让她稳稳站立,她甚至不用费一丝力气,“有一次我又忍不住爬上来,结果发现栏杆并没有被拆除,只是按成了两道。”
“爸爸说,靠边的栏杆危险,他就给我弄一个靠里的栏杆,下面垫着防水垫,我摔下来都不会疼,想怎么玩就这么玩。”
她顺着坐在栏杆上,双眼渐红,但没哭,反而发笑,“施砚凉你看啊,天台没有防水垫了,栏杆也生了铁锈。”
好多年没人管理了。
这话像一只无情的手猛地抓了一下施砚凉的心脏,那一瞬间疼得厉害。
他将她搂进怀里,“不怕,以后我们不要垫子,你想玩,我站在下面稳住你,你摔倒了就倒我身上,想要栏杆,我给你建很多栏杆,好不好?”
他的爱,很疯狂,很无措,很完整。
“好希望他们能见见你。”慕枝言脑袋埋在他胸口,“施砚凉,他们会很满意你,一定会。”
施砚凉摸着她脑袋,“会的,他们很喜欢……”
骨节分明的手指顿住,施砚凉狭长的眸子猛地收缩,双手按住她肩膀,认真看她,“念念……”
“他不是我爸爸。”慕枝言神色镇定,本来撕心裂肺的话被她说得云淡风轻,“施砚凉,我早就没有了父母了。”
可她眼眶的猩红依然出卖了她。
从多年前起,她就是一个没有爸爸妈妈的孩子。
施砚凉何其睿智,只需要这一句,他便能联通所有的勾稽,慕国栋是假的,或许当年送她出国的时候,就已经被换了人。
“别担心我。”慕枝言双手抱住他后颈,“我现在也很幸福。告诉你,是怕你觉得我接下来做的事会过于残忍。”
“不会。”施砚凉微微弯腰,让她能抱得轻松些。
“慕枝言,你永远有道理。”
他永远在她身后,没有底线。
慕枝言,你永远有道理……
这天晚上,施砚凉只是轻轻在她身后搂着她,没有缠绵,没有觊觎,只是轻轻拍着她后背,试图像哄孩子一样把哄她入睡。
卧室里只留了一盏壁灯,微弱的光让卧室看起来多了份温馨。
直到慕枝言睡着,施砚凉才蹑手蹑脚打算起身,怕她会醒来,他一边轻拍一边动身下床,直到确定她没被吵醒,这才放缓了脚步离开。
床上,女孩睡熟的脸柔美安逸,呼吸均匀,长长的睫毛落下一片阴影,红唇如果冻般莹润。
管家在外面候着,施砚凉轻轻关上门,随即冷脸,“查得如何?”
在从慕家回来的路上,他就安排人去调查慕国栋八年前的事迹。
她想自己报仇,他答应了,不会干预,可他要排除其余的隐患。
“九年前,也就是少夫人十二岁的时候,她的母亲意外过世,从那以后慕国栋就变得很消沉,几乎不去集团,有时间就去妻子坟前说话,只有少夫人放学后他会回家照顾她。”
管家:“那段时间少夫人因为母亲离世情绪不好,有次突然在家里晕倒,昏迷很久,醒来后记忆力更差。”
施砚凉坐在沙发里,一张脸上情绪不变,饶是穿着睡衣也让人不敢随便靠近。
“慕国栋那时候起就不怎么去坟前,对少夫人依旧关心,天天在床前守着,白凤雅是那时候请来照顾少夫人的看护,没过多久他以送少夫人出国治疗为由将她送去了f国。”
至于慕枝言那天回家为何会晕倒,白凤雅在照顾她的时候发生了什么,至今没人知道。
施砚凉单手搭在沙发边缘,浑身冷厉,“继续查。”
他要知道,那个害得他的念念失去父亲的人,到底是谁!
如果不是她拦着,他恨不得亲自撕了他!
管教犹豫了片刻,“凉爷,有件事我认为必须要向您汇报。”八壹中文網
如果说以前他觉得凉爷对慕枝言感兴趣,但从慕枝言住进来后所有人都知道,她就是凉爷捧在手心的眼珠子。
宠得不行的那种。
“这几天慕氏股份大涨,前几天胡彪却突然将股份转给了少夫人,听说他是被少夫人套路了。”
管家也没想到,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姑娘,做起事来居然那么狠厉,简直跟凉爷有的一拼。
他说的这些施砚凉都知道,当天在那里逼迫她的,他每个都调查得很清楚,家底都扒了个干净。
“凉爷,那胡彪是个狠起来不要命的,一边做刀尖舔血的事赚钱一边把钱投给公司,好些公司因为害他亏损,最后全家都没个好下场。”
后面的话管家不敢说。
少夫人前脚买了他的股份,后脚慕家股价就大涨,要说少夫人什么都不知道还真不容易让人信服。
这么下去,少夫人容易出事啊。
“凉爷,有句话我不知道当不当讲。”管家斟酌语言,“少夫人行事太冲动,很容易……”
“知道不当讲还废什么话?”施砚凉一把拽住管家的衣领,“老头儿,她慕枝言爱干什么干什么,轮不到你批判!”
“是是是。”管家没想到他居然那么听不得慕枝言的话。
卧室里,慕枝言依然睡得很熟,像婴儿般蠕了蠕嘴,很舒服地翻了个身。
施砚凉在她身边躺下,轻轻将她拉到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