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都没了?”赫连远山发抖地问:“汝等莫不是嫉妒老朽将要无事一身轻只把狸猫玩的悠闲日子,特意编造个假话?”
四下里,众人都在沉默。
长空中,悲伤缓慢流动。
赫连远山终是抵不住这一刹那的情绪,直接昏厥了过去。
“老先生!!”
众人手忙脚乱的蜂拥上来。
乱成一团的不仅是子衿武堂,还有燕京学宫。
北幽之事,亦如秋风卷落叶般席卷到了上京城的每个角落。
连带着哀伤的氛围一同传递而至。
午时,顾府。
顾蓉母子正在用餐,听得这话,俩人的表情俱都出现了变化。
“死了那么多人,怎么她沈宁还活着?”顾蓉懊恼地问。
“密室,女孩……”
顾景南低声自语,忽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寒起骤然从脚底蔓延,直冲向了天灵盖。
“景南,你怎么了?”顾蓉问道。
顾景南却是道不出话来。
他近来跟着君光祖和纳兰城,去搞赚钱的法子,其中有一条路子,就是贩卖乡野之地的女孩。
特别是那种长相可人,眉清目秀的女孩,最好是不超过十三岁的,上京城内有许多权贵之人甚是喜欢,可谓是流连忘返的销魂。
“娘,我吃饱了,我先出去一趟。”
顾景南冲到解忧楼找到君光祖。
君光祖正在和纳兰城就着满桌飘香的大鱼大肉喝酒谈笑,身边围绕着肌肤忽现的莺莺燕燕们,那腰肢白皙盛雪,柔软如水中的妖蛇般。
“顾将军,你来了。”纳兰城提着酒壶上前。
顾景南一脚踹到纳兰城的腹部,将其踹得人仰马翻,而后走到君光祖的面前,双手紧攥着君光祖的衣襟。
“君光祖,你敢戏弄本将?”
“你不是说了吗,只变卖女孩,那北幽屠城是怎么回事,北幽地下密室里的几千女孩又是怎么回事?还让她们喝人血?君光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最好给本将说清楚,否则本将绝对不放过你!”顾景南咬牙切齿道。
君光祖喝得五迷三道,眯起眼睛笑望着顾景南,“顾将军,消消气,天塌下来了,不还是有我父亲顶着。”
顾景南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当真是你君家做的?你君家到底要做什么啊?谋朝篡位吗?君光祖,我顾景南只是想赚点小钱,但还不想把命搭进去,我知道自己效忠的是谁,恕本将不奉陪了。”
说到这里,他是一阵后怕。
他松开君光祖的衣襟,转身就走,还没踏步出了此门,后方就传来了君光祖的声音。
“顾将军,钱你也收了,既染了半身黑,还想干干净净的回去,你是天真的小孩吗?”
顾景南一寸寸地回头看去,发红的瞳眸赫然一个紧缩,倒映出了君光祖怡然自得的惬意。
“景南兄,你当真以为和我来往密切的你,又收了黑钱的你,会是干干净净一身白吗?”
“别做梦了。”
“开弓哪有回头箭?”
“你啊,没有退路了。”
“如今我们都是绑在一根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君光祖笑着喝了口酒,“你也不想想,钱,哪有这么好赚,你说什么钱最好赚,当然是昧着良心的钱最好赚。你说我一个竖子为何能得我父亲的青睐,我二哥君光耀那个蠢货虽为嫡子,却连带着母亲都被我爹嫌弃呢?”
“当然我是君光祖的心,足够黑啊。这世道都是黑的,你若不黑,就平白让旁人赚了没良心的钱,等你想通了再黑的时候,就晚了。时间不等人啊,顾将军。”
“跟着我君家好好干,是不会吃亏的。”
君光祖拍了拍顾景南的肩膀,还把手上的酒渍在顾景南的身上擦干净了。
顾景南眉头紧锁,咬紧后槽牙,用了很久,方才慢慢地接受了君光祖说的话。
他已经洗不掉了。
隔壁,忽而出现了异动。
对此,顾景南已经习以为常。
上京城的很多权贵,都会趁着夜黑风高,偷摸着进解忧楼,与那年纪尚小的女孩来一场风花雪月。
而每当结束之时,女孩要不是精神失常,就是伤痕累累,最严重的还有可能丢掉命。
“这回,又是谁?”顾景南问。
“四品官,大理寺少卿,甄世洪。”
“这等官,你也不拒?”顾景南皱眉。
“你不懂,甄世洪财大气粗,至于那钱是从哪里来的,心知肚明就好。”君光祖眯起了眼睛,“还好沈宁没死,贤弟我知道顾兄你对她多有挂怀,总归是年年不忘,到时候,我君家壮大,她沈宁还不是任由我们兄弟俩揉圆搓扁?”
顾景南陡然一脸煞气,压低嗓音发狠道:
“甄世洪,沈宁是我的,你最好别打她注意,否则,我与你君家鱼死网破,不信,你大可一试。”
“开个玩笑,开个玩笑,将军莫恼。”
隔壁密不透风的屋子,终于打开了门,流露出了一股子让人作呕的味道。
人到中年的甄世洪,身上多处横肉,脸上戴着解忧楼特制的恶鬼面具,用赤着的脚踩在地上女孩的脸上,摇着头叹了口气。
“甄叔,叹什么气呢?可是姑娘伺候得不够好?”
“光祖啊,你这里的‘东西’,越来越不经用了,这才多久,就没气了,啧啧。”
“改日给你孝敬个骨头硬的。”
“那感情好。”
甄世洪轻车熟路的拿过衣裳穿了起来,用靴子踩过女孩的脸走了出去。
马车内,是早就准备好的锦盒,大大小小有很多,每个锦盒里都是各式各样昂贵的珠宝。
“娘子,看为夫给你带了什么,都是你喜欢的。”
甄世洪笑容满面的进了府邸屋子,却是察觉到不对劲了。
莫名的悲伤,笼罩在上空。
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他见妻子哭得肝肠寸断,心疼地道:“怎么哭成这样了?”
甄夫人扑入了丈夫的怀中,用尽力气地抱着。
“远儿,远儿牺牲在了北幽。”
“啪嗒。”
甄世洪手里大大小小的锦盒,全都掉在了地上,散落了一地珠光璀璨做工精致的饰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