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公看向杭厉行的眼神有些严肃，让杭厉行内心有些惴惴不安。
连他都是如此，杭厉行身后那四个跟屁虫就更不用说了。
早已战战兢兢，满脸不安。
“后来不知为何，这乞儿又找到了老夫，说他当时没看清楚，以为只是寻常荷包，不知里头装着的玉这般贵重，要将其还回来，老夫见他品性也不算很差，便给了其百两银子，这玉也没要回，那乞儿说，他活那么大，从未有人对他有如此好意，若他这一生有幸能传宗接代，定将这玉传承下去，以记恩情。”
“老夫相信，那孩子哪怕注定一生坎坷，也绝不会违背诚信。”蔺公又道。
蔺公说完，萧存玉脑中也想起当时那乞儿。
那乞儿长得很清秀，但面相却很差。
生来父母皆亡，无亲无故，不留财、不聚友，注定多灾多难……
富贵与寿命不能两全。
刚混进画舫的时候她就瞧见了，想着对方也只是为了口吃的，便没管，甚至让画舫上的人，对其暗中照顾了几分。
那命数着实难改。
她当时自顾不暇，本也没几天好活，便也没主动替其改命。
且，她见过的人那么多，尤其是从灾地里走出的人，没几个命数是好的，她也没那本事，见一个改一个。
甚至，那平凡命数，看得多了，甚至也都麻木了。
蔺公的话说完，杭厉行冷汗都下来了。
“晚辈听族亲说，给了对方许多银钱，或许是……”杭厉行声音有几分焦急。
“你的意思是，因为利益给得多，所以足以让那乞儿放弃对老夫说过的诺言？”蔺公的声音充满了沧桑，“自作聪明，老夫的确说过可惜了那玉，可指的却从来都不是一块玉石而已，你家族亲不知内情、胡乱揣测老夫的意思，甚至夺了玉又送到老夫面前，让老夫成了一个出尔反尔之辈，你觉得老夫可会谢你还玉的好意？”
杭厉行腿脚都软了。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堂堂蔺公，给出去的东西便不可能再要回！
但现在他将其弄了回来，还放在了蔺公的面前，简直是……自取其辱！
他以为蔺公会感谢他，但……
事实上，他不仅不会感谢，甚至十分恼怒！
“都是晚辈愚钝，自作聪明，也是信了族亲所言这才……犯了大错，蔺公放心，晚辈回去之后立即便让人将玉还回！”杭厉行反应的很快。
“已经用不着了。”蔺公言语淡淡。
杭厉行立即抬头，有些不解。
“这玉落入你手中也有不少时日，而早在一个多月前，老夫便收到好友来信，说，当初在渝州得了老夫美玉的乞儿，突然被人带着买房置地，似乎是过了几天富贵日子，但没多久，投湖自尽而亡。”
蔺公话音一落，萧存玉都惊得瞪圆了眼睛。
“死了？”萧存玉直直道。
“正是，老夫也知道，这祸事多半是这块玉石导致，为此心中也一直难安。”蔺公感叹了一声。
他年岁大了，倒也能看得明白世事无常。
只是想到那乞儿，到底还是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