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等的就是这句话,她把山霁月接进宫,就是为了在皇帝身边安插一个人,养一把锋利的刀。
“我改日就把你母亲请入宫来陪你说话,等钦天监算了日子,你就可以回家准备了,届时一定风风光光地把你迎进来。”
山霁月却道:“陛下说此事还不急,让我在宫里多住几日,到时候寻个好由头再聘进来。”
太后想想也是,只要观明月能嫁进皇宫,到时候好好为她所用就可以了。
皇帝既然能看上观明月,自然也能看上旁人,到时候采选,充盈六宫的事也就顺理成章了,这是个很好的开端。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太后就让她先回去了。
山霁月回了偏殿,临走的时候还有些一瘸一拐的,太后眼底笑夹杂着一抹讽,越发浓了。
宫女这才告诉她,原来皇帝隔一段时间就会去宝华殿待一会儿,太后就是掐准了这一点,才会把她打扮成山霁月的样子让她去送佛经的。
宫女都说太后娘娘菩萨心肠,才让她能够得到皇帝的垂爱。
山霁月在心底冷笑,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
她昨晚是宿在了太极殿,但是山闻池连床都没有上,让她在榻边跪了一整夜,她现在膝盖都还疼得厉害。
最后把她打扮得光鲜亮丽地送回来,她们都还以为她有多风光呢。
但现在只能把委屈往肚子里咽,太后和山闻池,在她眼里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能带走一个是一个。
刘尚宫过来教山霁月一些规矩,却看到了她手腕上的金镶玉嵌珠宝手镯。
她眼前一亮,道:“这个镯子不是凡品,之前倒不见姑娘戴着。”
山霁月道:“是昨日陛下赏赐的,让我日日戴着,以示皇恩浩荡。”
刘尚书满意地点点头,说:“陛下疼爱姑娘,是您的福气。日后入了后宫,也是头一份的恩宠。”
显然以后把山霁月当做日后的主子娘娘看待了。
山霁月也只是微微颔首,并没有接话。
接下来的日子也很顺遂,山霁月依旧陪着太后用膳、礼佛、说话。
但山闻池来清宁宫的节奏就有些勤了,偶尔还会多和山霁月说两句话,太后看着他们亲昵熟络的样子,用膳也开心了一些。
山霁月陪太后私下叙话的时候,太后总是有意无意地提醒她“没有我就没有你的今日,日后一定要在皇帝面前多多为我美言。”
山霁月心想山闻池为什么讨厌你你不知道,他当年怎么被扔进冷宫的,他生母怎么惨死的,多半都是她折腾出来的。
山闻池也就是碍着朝臣的面子才尊她为太后了,不然早赐死了。
太后估计也知道山闻池恨她恨得要死,所以很谨慎,除了对山闻池有一种近乎讨好的亲昵,宫里的人更是好几年才换一批,贴身的人都是当皇子妃的时候就伺候的了。
母子两个相互防备,犹如仇人一般。
太后杀不死山闻池,山闻池也动不了太后。
但母子二人的纽带出现了,就是山霁月。
山霁月还记得自己答应了山闻池什么,山闻池这些日子也一直陪着她演戏,两个人都有些厌烦了。
又过了两日,山闻池显然有些不耐烦了,竟然亲自找上门来了。
山霁月正坐在榻上焚香,一举一动雅致清贵,显然之前已经做过许多次了。
山闻池闯了进来,她也没有抬眼,挑眉道:“陛下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山闻池抬手挥落香炉,攥着她的手腕,道:“这都多久了,怎么还没有消息?你要是敢欺骗朕,朕饶不了你!”
“镯子是陛下赏的,药也是陛下给的,如今怎么反倒来找臣女的麻烦?”
山闻池蹙眉,好看的眼里是掩饰不住的烦躁,“你是敢两面三刀,反水太后,朕诛你九族!”
山霁月自始至终都是风轻云淡的,她好像有一种事情都在掌握中的倨傲和自负。
山闻池死死地盯着她,正要说什么的时候,宫女忽然来禀告:“不好了!明月姑娘,太后娘娘呕血了!”
山霁月和山闻池相看一眼,两人都顿了一下,山闻池率先反应过来,拂袖冲了出去:“怎么回事?太医呢?传太医!”
宫女不知道山闻池在这里,连忙跪下,道:“已经去请了,刘尚宫说极有可能是中毒……”
“胡说!哪个狗胆包天的东西敢在皇宫里下毒!”
狗胆包天的山霁月紧跟其后,去查看太后的情况。
太后躺在病榻上,已经昏迷不醒了,旁边是她刚刚呕出来的,还没来得及收拾的鲜血,浓浓的一滩,红里泛着黑。
已经有两个宫女跪在地上哭丧了,声音尖锐刺耳,山霁月也落下泪,道:“太后娘娘,怎么可能啊,她明明早晨还和我一起用膳的,我们用的都是一样的膳食啊……”
“太后娘娘,您醒醒啊,您千万不能出事啊……”
山闻池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他一句话都没说,但山霁月莫名地感受到了他眼底的嘲讽。
太医连忙抱着药箱来了,但等他连跪带爬地到太后榻前为她诊脉的时候,手指都是颤抖的,他不确信一般又把了两次脉,才惶恐害怕地道:“太后……太后娘娘……殡天了!”
山闻池勃然大怒,道:“庸医!怎么可能!再诊,朕不信!”
山霁月:孝子,大孝子。
系统【哄堂大孝】
又陆陆续续有两个太医赶到,但都是一个结果:太后已经薨了。
清宁宫的宫女都措手不及,山闻池暴怒,清宁宫上下宫女太监,全部处死,就连太后的贴身女官刘尚宫都无法幸免。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山霁月冷眼看着,山闻池不愧是山闻池,太后尸体都还没凉透呢就开始封口了。
没一会儿太后的死讯就传遍了后宫,山闻池好像也很久才能接受太后已经薨逝这个结果,让太后去召集礼部的官员,着手操办太后的丧仪。
山霁月跪在太后榻前,看着那具温度渐渐消散的尸体,漫不经心地拨弄着手上的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