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山霁月起身,就算昨晚观书绝给她服用了解酒药,头脑还是昏昏沉沉的,因为还要赶着去给老太太请安,就连忙穿衣梳洗,却在临时用热水的时候说还没送过来。
巫锦一听就恼了,指着丫鬟就啐道:“以前什么东西不是紧着我们院子里的,如今连壶热水都送不过来了?”
丫鬟唯唯诺诺地,说:“今儿大姑娘院子里的丫鬟打翻了一壶,就把二姑娘院子里的拎过去了,想着您要多睡一会儿,再烧也来得及……”
丫鬟头都不敢抬起来,山霁月也只是扫了她一眼,这种事情看似是小事,但众人心里的偏颇已经一目了然了,巫锦还要再训斥,山霁月却道:“打些凉水过来吧,祖母那里别去迟了。”
巫锦还有些不服气,她们院子里什么时候不是头一份儿送过来的,如今太太都还管着家呢,这些狗仗人势的奴才就当起墙头草了,热水还没有烧过来,山霁月将就着冷水就洗漱了。
那个送水的丫鬟正要起身退下,山霁月却瞥过去一眼,道:“我让你起了吗?”
丫鬟微微一愣,连忙又跪下了。
山霁月坐在案前让丫鬟梳妆,问:“我的热水是谁做主送到长乐院的?”
丫鬟瑟缩了一下,说:“是管灶头的赵婆子。”
山霁月也没说话,直到簪好珠花,要出院子了,才对身侧的奴婢吩咐:“去把赵婆子喊过来,和她一起跪在院子里。”
说完,也不管丫鬟什么反应,就去了老太太的院子里,她一向是很小心眼的人,别爱面子,装大度,她不一样,她要一报还一报,她要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山霁月到的时候霍氏和周氏都已经在等着了,观秋水也刚刚扶着老太太出来,霍氏见到她,问了句:“怎么现在才过来,可是昨日饮了酒身子不爽?”
老太太也看着她,平日她是不计较这种小事的,观秋水没回来之前,观明月就是府里的独女,偶尔请安来迟一会儿老太太也不会说什么,但如今有了观秋水做对照,未免就显得观明月有些娇气了。
都是国公府里的姑娘,最怕的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而且观秋水封了县主,地位自然也水涨船高,就连老太太也对她另眼相看了。
山霁月坐下,说:“倒也还好,只是今早洗漱的热水迟迟没有送过来,我心底怕迟到,用冷水洗漱就匆匆赶过来了,不想还是迟了。”
霍氏一听,攒眉道:“平白无故的水怎么会没送来?底下人怎么做的事儿?”
山霁月正要说话,观秋水却先她一步道:“一年到头的做事,总有疏漏的时候,也怪不得他们。叮嘱了让他们下次当心就是了。”
说完还不忘看着山霁月,道:“和个下人计较什么?你说对比吧,明月妹妹。”
她这样风轻云淡,松松拂过的话显得霍氏有些过于计较了。
山霁月端着茶盏饮了一口茶,笑着抬起头说:“是啊,这些奴才糊涂,说是大姐姐的水洒了,就把我当水送到大姐姐的院子里去了,你说可不可笑?”
观秋水的脸色渐渐难看下来,老太太的神色也有些变化莫测,好一会儿观秋水才干笑着说:“是吗,那送水的真是太不懂事了……”
山霁月没有接她的话,霍氏眉眼间已经很不悦了,问:“那不长眼的东西呢?”
显然是要追究责任了,但老太太及时开口,道:“好了,我也没有怪明月来晚了,姐妹两个,计较这么清楚做什么?要和和顺顺的才好。”
她接过观秋水递过来的茶,两句话就把这件事拂过去了,明摆着不想闹大。府里每天都要发生很多事,这算什么,还不值得老太太上心。
她虽然没有明说,但山霁月猜得到,观秋水从进宫伺候皇帝、然后被封为县主开始,她在府里的地位就完全不一样了,山闻池没有后妃,更没有皇后,而观秋水是唯一一个在太极殿留宿过的女人。不仅老太太看重她,宫中的太后都对她很感兴趣。
这大概就是女主的魅力吧,有至死不渝的追随者,妙手回春的医术,哪像观明月这个蠢出天的倒霉蛋,只有一堆收拾不完的烂摊子。
每天不是受伤就是在受伤的路上。
为了不让霍氏再追究观秋水,老太太立即转了话头,说:“如今万寿节也过来,世家夫人的宴会又该办起来了,你们也该多出去走动走动,认认人了。”
观秋水和山霁月都应下,老太太又提起了观书绝的婚事,周遭的贵女都相看过一遍了,但毕竟是未来镇国公府的当家主母,还是要小心谨慎一些为重。
请过安后众人又一起用了早膳,山霁月这次好好打量了一下周氏,周氏和初见时也没什么区别,她和霍氏完全不一样,她文雅而知书达理,并没有很精明,一看就是出身书香门第的大家闺秀,镇国公大抵就是喜欢这样的女子,所以和霍氏的频繁争吵都是正常的。
从老太太的院子里回来,赵婆子和那个丫鬟都还在跪着,山霁月压根儿不想搭理她们,正眼都没看就让她们下去了,她不听辩解,也不听理由,只看一个结果。
晌午练了会儿字,跟着绣娘学刺绣,她正昏昏欲睡呢就看到霍家的奴才过来请她了,想到霍家,她就难免想到那个栖霞郡主和薛家,但怎么给这件事收尾她还没想出法子,但还是前往了霍家。
让她过去的并不是霍夫人,而是陈宝瓶,陈宝瓶最近得了一株不错的红珊瑚,邀请她过府赏玩,等她到的时候陈宝瓶正在写字,丫鬟把她引进去放了冰块的屋子里。
“珊瑚要晚上赏才漂亮,但又怕你晚上懒得过来了。”
两人寒暄几句,陈宝瓶才笑着问她,“你最近可是得罪了什么人?”
山霁月微微一怔,道:“嫂子拿我说笑,我整日待在屋子里,能得罪什么人?”
陈宝瓶挑眉,说:“那就奇怪了,外面说你和观书绝的事儿,风风雨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