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成璎哥哥,我知道了。”山霁月低下头,腼腆地说,霍成璎似乎觉得好玩儿,揉了揉她的发髻,就让她回去和贵女们玩了。
这也算走了剧情点,她长吐出一口浊气,看着四周没人,又回到了看台上,抱着酥酪看姑娘们打马球。
陈宝瓶是个很护短的人,因为婆婆喜欢观明月,她也对观明月诸多照拂,相比对待观秋水,就冷淡了很多,在霍家的主场上,就算观明月没有上马,也是人群的中心。
观秋水只能远远地看着她,有一种无能为力的感觉。
兰陵郡主也在列,过来陪她说话,打听一些观书绝的喜好,山霁月记得起来的就是告诉她,记不起来的就说不知道,一场马球赛下来,贵女们都香汗淋漓,只有山霁月衣裳整齐干净,一丝灰尘都没有。
马球赛结束的时候,山霁月婉拒了陈氏让她去霍家小住的邀请,抱着酥酪就要回府,却在出来的时候看到了停在马场外的马车,车轩上小小地刻了个“观”字,驾车的是观书绝的小厮。
山霁月微微一愣,观书绝应该上朝了,怎么还在这儿?
就在她怔神的时候,车帘就被掀开了,观书绝挑帘下来,品青色的官袍更添冷清,周身凛冽,气质清雅,他朝山霁月走过来,说:“刚刚下衙回来,听奴仆说你过来跑马了,就顺道过来接你。”
山霁月没有接话,倒是有些手酸,把酥酪抱给他接着,说:“你抱抱它,又肥了不少。”
观书绝接过来,随口说:“是沉了些,养在你身边,能不胖吗?”
她伸出手揉了揉酥酪的头,酥酪已经被养得没有山里的野性了,懒懒地抬了抬爪子,虚抓了一下,山霁月去蹭它,观书绝问:“你没有跑马?”
“你怎么知道?”
“我看你精神气好得很,要是跑了马,现在肯定躺着不愿动弹了。”观书绝说,观明月就是个贪睡又懒怠的姑娘,能坐着就不站着,能躺着就不坐着。
山霁月笑盈盈地说:“溜了两圈儿,日头大,怕晒黑了。不过今天送上来的葡萄不错,我吃了一小碟。”
两人亲昵地说着话,旁人却有人已经注意到他们的动向了,喊道:“明月!”
回头去看,发现兰陵郡主攥着什么东西过来,然后笑着说:“你不是说我今日的香囊味道不错吗?我马车上还有一个,改日再挑几个好的给你送过来。”
说着就把手里的石榴花香囊塞到她手里,山霁月不好意思拒绝,其实就是寒暄时的客套话而已,没想到她倒是上心了,接过香囊,山霁月道:“有劳你惦念着了。”
“这有什么,我们玩得好嘛。”兰陵郡主笑着说。
其实山霁月能猜到她的心思,不过就是在观书绝面前表现她们玩得很好嘛,但她也没有说破。
兰陵郡主却不是好打发的,早就发现他们表兄妹之间的猫腻了,在那日宴会上她就看出来了,相比常人,他们未免太亲密了一些。
若观书绝对观秋水也这样好,那她也就不说什么了,但偏偏就他们二人好,怎么能不起疑。
于是,就在山霁月要转身上马车的时候,兰陵郡主忽然拉着她的手道:“明月,我方才都听到了,你和霍小将军门当户对,他虽没有答应你的心意,但能同你说那些,就证明他心底也是有你的,只是不好直说而已。”
山霁月仿佛被人当头一棒愣在原地,兰陵郡主撞见了她和霍成璎表明心意!她的身子微微一僵,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接话。
观书绝却率先反应过来,问:“她和霍成璎表明心意?什么时候?”
兰陵郡主有些欲言又止,看看观书绝,又看看山霁月,一时不知道要不要说出来。
但观书绝已经拧眉看着她,兰陵郡主这才道:“我方才看到明月堵着霍小将军说话,倒不是故意偷听,只是不好打扰,就听到明月说想要霍小将军娶她,我心想,这要是能嫁到自己外祖家,那也是极好的……”
还没等观书绝说话,山霁月就转过头直视她,毫不客气地道:“郡主说得好,既不是故意偷听,那就应当装作没听见,如今见我表哥来了,死乞白赖地贴上来说这样一番话,是想显得自己很知趣吗?”
兰陵郡主脸色微微一僵,没想到观明月会这样呛她,山霁月又继续道:“我嫁不嫁,嫁谁哪需要你来操心?你是我嫂嫂吗?也不是吧?既不是什么亲眷,就少插手我家的事。”说罢,山霁月一个眼神都懒得给她,转身就钻进了马车里。
兰陵郡主看着她的背影,又连忙转身和观书绝道:“我也不是有意的,明月她……”
可观书绝还没等她说完就上车了,独留兰陵郡主一人站在原地。
马车里山霁月气呼呼地扯着手里的帕子,眼眶微微有些泛红,胸脯也气得一起一伏,怨气颇重。
观书绝原本还有些恼,眼中戾气渐浓,如今看着她,却好笑地说:“你好意思去堵人,说那些不知廉耻的话,却不好意思听人家把这件事说出来?明月妹妹,我该说你知道礼义廉耻,还是不知道呢?”
山霁月抬手就怕帕子朝他脸上甩过去,道:“你也和他们一起欺负我!这些爱慕你的、追随你的人,都是一群妖魔鬼怪,都是你害得我?”
观书绝气笑了,怀里的酥酪跳了出去,伏在山霁月脚边,他却道:“我害你?我如何害你?我害你去和他跑马,和他看雪,还是害你三番五次和他表明心意,还要嫁给他?”
“明月妹妹,我害你什么了?”他沉声问。
山霁月看着他,一双妙目流盼的眼睛,湿漉漉的,观书绝喜欢她这样脆弱可怜的模样,他伸手把她揽进怀里,衣裳交缠,他问:“那你喜欢他吗?真的想嫁给他吗?”
山霁月骤然被他揽进怀里,还有些微怔,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我不知道。”
她又不能说她不喜欢霍成璎,毕竟观明月本身就是喜欢霍成璎的,为了前后行事一致,她不敢贸然回答,所以只能说她不知道。
“观明月,我看不懂你。”观书绝说,他不明白,观明月对他这样好,说要和他“同生共死”,那样亲昵地在一起,出格的举动,常常让他有一种错觉——观明月是喜欢他的。
所以他怎么也不肯答应老太太过继到镇国公膝下,因为他答应了,才是斩断了他和观明月的最后一丝可能。
老太太在帮他分析,权衡利弊的时候,他满脑子都是,他要是成了观明月的亲哥哥,她会不会不开心?
在他一次次容忍她,为她筹谋,为她退让的时候,观明月却毫无预兆地喜欢上了别人。
想嫁给他的那种喜欢。
观书绝阖上眼,只觉得满腔酸涩,却在心底告诫自己,他才不可能为观明月这种人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