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吃什么，我给你叫外卖。”
陆言欢本就没什么胃口，也不觉得饿，现在气恼得哪还有吃东西的欲望，直接侧过身背对着沈璨，闭上了眼睛。
没什么睡意，只是单纯不想搭理沈璨。
但不知为何闭上眼睛片刻，眼皮就沉重得厉害，迷迷糊糊就睡了过去。
再醒来，已经是下午见了暮色。
病房外光线昏暗，病房内也没开灯，房间内很安静，只隔着一扇门听着病房外传来隐隐绰绰的声音。
明明听嘈杂的，却恍然觉得隔得很远。
陆言欢转过身，病房里的椅子上，沈璨歪头睡着，身上就盖了件外套，长腿交叠搭在另一张椅子上。
窗外模糊的天光，映在男人脸部轮廓上，像是加了沉做旧的滤镜，不知不觉让人看入了神。
比起三四年前，沈璨褪去了浮躁，变得沉敛许久，即便是睡着的时候，脸上也是收敛的，而不像以前那般恣意傲然。
宋湘湘常说，男人喜欢女人，大多数只喜欢一种类型，那就是年轻漂亮的，而女人不同，女人在不同年龄喜欢的男人类型不一样。
陆言欢不是男人，她无法断定宋湘湘的前半句正不正确，但后面段，在陆言欢看来是不大准确的。
因为宋湘湘忽略了一个事实，那就是男人也会变化、成长。
“看够了没有？”
突然响起的声音，惊住了陆言欢，她反应迟了一瞬，回过神，男人不知何时掀开了眼皮，微微偏过头朝她看了过来。
昏寐中，目光没那么灼人，反而有一种蛊惑人心的力量，让陆言欢一时又有些沉溺，脑子忽然一片空白。
对视了两秒。
陆言欢才再次抽回思绪，漫不经心转开视线，看向窗外天青色的天际，双唇轻轻压了下。
沈璨仍看着陆言欢侧过去的脸，问：“刚才看着我，在想什么？”
他的声音很轻，就像是怕惊扰湖面的宁静一般。
只不过，还是带起了一丝涟漪。
陆言欢眉心微不可察的动了下，“没想什么。”
沈璨低笑了声，并未继续追问，而是双手交叉扣在后脑勺，微微仰起头看着病房的天花板。
不知道是刚睡醒的缘故，还是因为生了病身体有些乏。
陆言欢第一次这般心平气和的和沈璨独处一室，既没有怨也没有恨，心里很平静，但又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情绪。
她很清楚，这种情绪是在她醒来看到睡着的沈璨时，慢慢滋生的。
想到这儿，她眉心深了几分。
陆言欢盯着窗外看了会儿，才意识到时间应该不早了，她拿起床边的手机，点亮屏幕，被无数的未接来电和各种各样的信息刷屏。
时间显示18:17。
陆言欢没想到自己睡了这么久，还睡得这么沉，中间竟然完全没有清醒过，连护士什么时候来拔的针都不知道。
旁边传来衣料摩擦声，椅子又轻响了下，跟着病房里的灯亮了起来。
光线过于刺眼，陆言欢不适地闭了下眼睛，但很快就感觉面前有一团阴影笼罩下来，她下意识睁眼脸，沈璨的脸就悬在上方，与她不过二十公分的距离。
又一次目光相对。
男人异常温柔的眼神，让陆言欢愣怔了下。
下一秒，额头贴上一个温热粗粝的手背。
“不烫了。”
陆言欢觉得自己大概真的是烧傻了，反应过于迟钝了，她连忙偏了偏头，躲开了他的手背。
沈璨微微直起身，双臂撑在床边，说：“走吧，再不走，护士该来撵人了，说我们浪费医疗资源。”
半小时后，陆言欢跟在沈璨身后走出医院。
一阵微风拂过，她忍不住轻颤了两下，鼻子一酸，打了个喷嚏。
她其实穿的并不算少，里面是件浅藕粉细线衫，外面还有件外套，或许是大病未愈，身体抵抗力差，她只觉得冷意从四面八方侵入，全身发寒。
陆言欢下意识抱住手臂埋着头往前走。
随着一声闷响，她低呼了声，抬手捂着额头的同时，也抬头看了去，沈璨动作一顿，眉心微蹙，立即拉开她的手，检查了下她的额头。
“撞疼了？”
陆言欢只是看着他，没有说话。
沈璨仔细检查，确定额头没有什么问题，又说：“多大的人，走路不看路？”
说着，又朝她看了去。
陆言欢垂下眼皮，盯着自己的脚尖，眼睛有些发酸，轻抿了下唇，反驳道：“你不突然停下来，我会撞到吗？还怪我不看路。”
最后这句，陆言欢变了语调，很是委屈，声音都染了哭腔。
沈璨默然盯着她的头顶看了几秒，脱了身上的外套裹在披在陆言欢肩上，声音沉闷道：“怪我，都怪我。”
陆言欢没再吭声，迈开脚快速从他身旁走过，但却忍不住伸手紧了紧身上披着的外套，外套上有久违的淡淡檀香味。
有一种厚重的暖。
沈璨看着陆言欢闷头往医院门口走，顾不上停在医院停车场的车，长腿一伸大步追了上去。
距离陆言欢只有两步距离时，他又放慢了脚步，保持着这个距离跟在陆言欢身后。
这一刻，沈璨有一种回到高中时的感觉。
高中时期，虽然他跟陆言欢不在一个班，但却是同一层楼，只不过他们的班级各在同层楼的两端。
陆言欢上学时间、放学时间，甚至去学校小卖部的时间都很规律，只要摸准那个时间，基本上都能“偶遇”。
那时候，他就像个傻子一样，总是做些夸张的举动，想要引起陆言欢的注意，但每次，陆言欢都是轻描淡写看他一眼，完全不把他当回事。
而他依旧乐此不疲。
哪怕就那么一眼，也是他日日渴求的。
想起这些，沈璨觉得那时候的自己真是可笑极了，但又忍不住怀念那时，那时总觉得，对于姜颜衾的责任大过天，可经历了家破人亡后，又觉得不过如此。
高中时期，因为对姜颜衾的责任，让他没有勇气去抓住陆言欢，三年前，因为沈家、因为沈阔，他选择放弃陆言欢。
可到了现在，哪怕下一秒是死，他也不想再放了。“嘭！”
陆言欢脚后跟被什么东西撞了下，她转过身一看，一个碎石从她脚边擦过，而始作俑者就站在不远处，噙着抹恶劣的笑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