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京希今天回来的还算早,到家的时候,还不到九点。
她先去看了眼儿子小麻雀,在一旁陪着小麻雀写了会儿作业,又询问了下功课,然后径直去了沈璨和陆言欢的房间。
“小鹿最近长得挺快的,一段时间没认真看,婶婶都快认不出我们的小鹿了。”
梁京希抱过沈陆,掂了掂,沉了不少,也长高了。
这个阶段的孩子,长得很快,一天一个样。
陆言欢淡淡笑着,并未接话。
她知道,梁京希这个时候特地来找她,绝对不是想要看看沈陆这么简单。
果不其然,梁京希逗了会儿沈陆,就转头看向她,说:“红姐上午给我打电话了,说你要带着小鹿搬去碧海一号住。”
陆言欢点头,“嗯,是这么打算的。”
梁京希蹙眉,欲言又止:“你和璨璨……”
陆言欢轻抿了下唇,迎着梁京希的目光,坦然道:“我已经考虑清楚了,我同意离婚。”
梁京希眉心又深了几分,“你们有必要走到这一步吗?你和沈璨一路走来也不容易,就这么放弃了,不觉得可惜吗?何况,小鹿才这么小……”
可惜吗?
陆言欢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她只回答了梁京希后面一句,“就算离婚了,沈璨也是他爸爸,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他想要看孩子,与孩子相处,我也不会反对。”
梁京希看出来了,陆言欢说的考虑清楚,就是已经做了决定,而且这个决定是不可能更改的,谁劝都没用。
她静默了片刻,问:“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陆言欢已经不能回学校继续当老师了,现在又带着个孩子,以沈璨的性子,即便离婚也不会亏待他们母子,但陆言欢的人生也不可能绑在沈陆身上。
她也需要有自己的生活。
陆言欢并未考虑好以后的方向,她摇头,“不知道,走一步算一步吧。反正小鹿也还小,我也有时间慢慢考虑。”
梁京希没在多言,坐了会儿,就离开了。
从陆言欢那儿出来后,她没立即回自己房间,而是去了沈阔的书房。
她推门进去的时候,沈璨站在窗户前抽烟。
听到响动,他转身朝门口看了眼,见是梁京希,目光停顿了下,掐了烟,淡淡喊了声大嫂。
书房里,烟味儿很重,烟灰缸里的烟头已经快满了。
梁京希走到窗户边,开了窗透气,说:“少抽点儿。”
沈璨没应声。
梁京希走到沙发边坐下,看着茶壶里的茶,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但她也顾不上,倒了一杯,喝了口。
茶已经凉了。
沈璨眉头微蹙,提醒道:“那茶是下午泡的。”
下午有些犯困,想着泡点茶提神,后又想起吃过药,不宜饮茶,所以那壶茶也就搁置在那儿,佣人还没来得及收拾。
梁京希淡淡笑了笑,“无所谓。”
如沈炼所言,她以前并不爱喝茶,也是跟沈阔结婚后,沈阔喜欢喝茶,再加上这些豪门家族,茶似乎更能显出些品味来,所以即便不喜欢,她也主动去研究过。
她原本就是一个普通家庭出身的女生,一朝跃上枝头成了沈阔的太太,可她跟沈阔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刚结婚那一两年时间,她每天都在惶恐不安中度过。
但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慢慢适应了,而原本独属于沈阔的,也慢慢融进了她的骨子里。
梁京希回过神,看向沈璨:“刚才我去见过言欢了,她行李都收拾好了,说明天就搬走。”
沈璨薄薄的眼皮垂下,脸上没什么情绪,像是根本就不在意。
“璨璨,言欢的性格,你应该很清楚的。”梁京希说:“往后你后悔,想要挽回,她不会给你任何机会。”
“往后谁知道呢?”沈璨浅淡勾了下,讽刺道,接着又说:“她带着沈陆远离我,远离沈家,才是对她和小鹿最好的安排。而且,我现在确实抽不出多的精力去照顾他们。”
“那只是你想的,言欢未必这么想。”梁京希觉得,男人很多时候都挺自以为是的。
沈璨并未继续跟梁京希争辩下去,只道:“时间也不早了,大嫂早些休息吧,我还有些事情没处理完。”
梁京希盯着沈璨看了会儿,叹了声,起身要走,忽然想起什么,又侧身对沈璨道:“鱼儿上钩了。”
……
第二天一早,沈璨就离开了沈宅。
梁京希安排了车,送陆言欢和沈陆回碧海一号,且让红姐又跟着一起过去。
陆言欢原是想拒绝的,毕竟红姐是沈家的佣人。
她既然决定跟沈璨离婚,自然不能再用沈家的佣人。
但梁京希坚持,说:“小鹿还小,你一个人肯定照顾不过来,若另外找个人,也未必信得过,何况,小鹿认生,换个人小鹿肯定不适应。”
出于为沈陆考虑,她只能答应。
从老太太出院后,她就带着沈陆住在了沈宅,已经近三个月了,这几个月虽然没回碧海一号,但房间里却很干净,想来是定期有人打扫。
里面沈璨的物品,也都提前打包好了,堆在客厅一角,只等找个时间拉走。
刚回来,沈陆似乎有些不习惯,闹腾了两天,夜里哭得厉害,陆言欢也休息不好,白天精神很差。
沈梨是在陆言欢搬出沈宅第三天知晓的。
她先去找了沈璨,想要了解下情况,但沈璨就跟个闷葫芦似的,什么都不肯说,于是,她这才到碧海一号寻的陆言欢。
陆言欢如实将两人之间的情况告诉了沈梨。
沈梨听完,冷笑了声,“你真的相信吗?”
陆言欢眨了眨眼睛看着她,“相不相信重要吗?二姐,你能叫醒一个装睡的人吗?”
沈璨想跟她离婚,是事实。
无论原因为何。
就像沈璨说的,他们是沈陆的父亲、母亲,过往也有过不少美好的回忆,实在没必要弄到最后只剩下一腔的怨憎。
现在这样,挺好。
沈梨一时哑然不语,她缓缓吐出胸腔里的浊气,冷淡笑了笑,说:“大概是我年纪大了,我真的搞不懂你们这些年轻人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