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地上国国主的真灵破碎不久后,天空忽然放晴,黑压压的雷云迅速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漫天彩霞。
所有神明都停手了。
连同极高远处的两尊神序之主,也遥遥地将目光投下。
所有神灵的视线都聚焦在仍旧被雷海淹没的登神长阶上。
登神结束了。
结果只有两个,要么人类已成功登神,要么已经死在了雷海中。
祸津日神眉毛轻皱,手中凝聚着极为不详的诅咒神力。
北御建尊同样盯着雷海,不知为何,祂的表情阴沉的十分可怕,蕴着盛怒。
而当雷海完全消失,露出了空无一物的登神长阶时,北御建尊的身形顿时晃了晃。
漫天的诸神众则狂喜,各自放声大笑。
人类登神失败了!
素戋呜尊同样哈哈大笑。
漫天神灵中,只有祸津日神依旧皱着眉毛,忽然间,祂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豁然扭头,冲着素戋呜尊厉喝道:“不对!建御雷呢?”
素戋呜尊下意识侧头:“不是在这儿……咦?”
先前挡在北御建尊前面的建御雷尊,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
刚才诸神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雷海上,竟是没一尊神发现这件事。
祂微微一愣,看向祸津日神:“祂刚才为了挡住北御建尊受了伤,大概是回去了。”
北御建尊也不是什么软柿子,建御雷吃不消回去也正常。
祸津日神盯着祂看,忽然骂道:“你这个蠢货!”
素戋呜尊闻言大怒,不过没敢动手,毕竟是祂姐姐的荒御魂……换句话,也是祂姐姐。
祸津日神骂完了以后,眼神凌厉的看向四周,眸子中燃烧着熊熊火焰,祂忽然将目光定格在北御建尊的身上,厉声道:“动手,杀了祂!”
挨了骂,还在气头上的素戋呜尊很不忿道:“就算你是我的姐姐,也不能拿吾当从神使唤!”
“你个蠢货!”祸津日神被气的不清,眸子中笼罩着杀意,亲自动手,杀向了仍旧失神中的北御建尊。
忽然间,空间像是裂开了一道缝隙,一颗雷球呼啸着冲了出来,直直砸向祸津日神。
祸津日神面色一变,一手握住了雷球,死死盯着。
等雷电散去后,远处的诸神也看清了是什么东西:根本不是雷球,是建御雷尊仍旧瞪着眼睛的头颅。
“御建雷!你、你是怎么了!”素戋呜尊顿时惊叫。
更远处哗然声如潮水般响起,夹带着深深的惊恐。
建御雷尊,陨落了?
一只手扒开了空间,雷火缠身的古手川从中走了出来,两柄神剑一左一右跟在他身边,仿佛侍从。
让神灵都感到颤栗的威压震慑着八方。
他的眼瞳依旧被赤金所占据,丝毫没有说话的意思,抬手握住两柄神剑,遥遥指向了素戋呜尊与祸津日神。
两尊神祇顿时察觉到被什么给锁定住了。
下一刻,祂们与古手川一同消失不见了。
四周一片静悄悄。
北御建尊方才回过了神,仍旧带着几分失神,不过比刚才要好许多,祂掩了下嘴,像是打了个哈欠,又将目光投向四周,似乎是在想要不要杀几个从神。
被祂看到的从神没有不感到惊恐的,扭头就逃。
登神已经结束了,还留在这里也于事无补,反而还会丢了命。
北御建尊没有去追,只是静静地立在虚空,任由冰霜缠绕。
不远处的登神长阶,无声息间隐遁消失不见了。
此刻,无常领域中,漫无边际的天地间,古手川手中的长剑剑气如龙,斩向祸津日神的左臂,无果后,又是一个侧步,在素戋呜尊的腰上留下了血洞。
素戋呜尊捂住腰,与祸津日神站在一起,暴怒又惊惧的看着前方:“这个家伙,为什么一下子这么强了?”
冷面如霜的祸津日神早已没了先前的从容架势,闻言又是骂道:“你个蠢货!”
素戋呜尊狂怒:“都这个时候了,你就不能说点有用的!”
祸津日神扫了一眼远处跪在地上的建御雷的无头神尸,厉声道:“先冲出去!”
立在祂们前方的古手川眼中寒星点点,他一手指天,一手指地,天空与大地同时暴动,两柄通天长剑一寸寸凝成,整个无常领域也开始寸寸崩坏,化成漫无边际的雷海。
极致破灭的通天巨剑一成型,便遥遥锁定两尊神祇。
“天地同戮!”
这下连祸津日神感到了头皮发麻,祂发出一声厉啸,在被这几乎“绝命”的攻击下,化作一轮不详的大日,冲出雷海,回到了人间。
预想的攻击并没有出现,甚至祂几乎没有受到什么阻碍。
祂微微一怔,面色又一次急剧变化,想也不想就冲向了雷海。
可还是晚了一步,怒喝中的素戋呜尊被两柄通天巨剑磨碎了,连同真灵都未逃脱出来。
那片雷海的主人威势竟是猛地提升,似乎根本毫无掩藏的念头。
混沌的虚空颤动了起来。
一股祸津日神极为熟悉的气息从古手川身上散发了出来。
祂眼瞳颤抖,第一次流露出了不可置信来。
两柄神剑似乎超越了光的速度,直接洞穿祂的神躯。
“超越神阶……怎么可能?”
人间,极为高远的虚空上方,天照女王的气息骤然狂暴了起来,可祂却头也不回,化成大日,向高天原遁去。
两道极致的光华扶摇直上九天。
古手川遥遥望着那轮大日,抬起了手中的长剑。
前方云雾迅速翻滚,凝聚出了一柄仿佛比世界都要庞大的巨剑出来。
它上面燃烧着熊熊火焰,无数雷电环绕着,当它落下来时,或许整个世界都要崩塌。
鬼道女王忽然出声:“停下!你若杀了祂,世界从此会陷入漆黑中,人间也会因此毁灭!黑夜白昼一体两面,杀了祂,也就是杀了我。”
古手川动作一顿,将虚空中的恐怖巨剑散去,沉默着转过身子,对祂抱拳行了一礼,整个人消失在了原地。
这一天,无数神社破灭,无数神灵喋血,三贵子神序元气大伤,再也不复先前的繁荣事态。
东京,白川神社内,白川泰山和白川珠枝出神的望着早已裂开的神像,各自看了看,无声摇头。
白川珠枝轻声道:“以后,改成居酒屋吧?”
“改什么居酒屋?”白川泰山哼了一声,低声道:“咱们换个神供奉好了,反正咱们小家小舍的……我看北海道的北御建尊就很不错,要是祂肯接受的话……”
京都,稻荷大社中,狐狸神主惶恐看着远方,整座京都城,已经陨落了不知多少神灵。
现出了身形的稻荷神也站在一侧,沉默看着。
这次的灾祸,并没有蔓延过来。
太宰府天满宫中,菅原真灵坐在院子的石阶上,同样出神望着外界。
世界终于又一次平静了下来。
只是这一回,平静的有点过头了。
……
数天后,穿着风衣的古手川慢吞吞走上了北海道的大雪山,站在山巅上,祂眺望着远处云海,一如从前。
一团白云悠悠落下,北御建尊打着哈欠出现了,祂永远都穿着那身洁白如雪的宫装。
祂抬起手,召出一道冰雪之门,透出里面的光景。
晴空、有佳一家、花舞一家、胡桃、小神官、秋叶阿姨,健二叔,千夏,千早,都待在一座古朴的道观中。
这座道观,是北御建尊的家。
北御建尊打着哈欠:“她们过的很好,把人接走吧。”
在古手川决定登神后,他就把所有人都送到了这边。
古手川嘴唇嗫喏着,一招手,关了冰霜大门,走到祂身旁,一边给祂捏肩膀,一边道:“大师姐啊,这事儿您得听我解释,我一开始也没想娶这么多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