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古手川抬脚踏上第一阶石板时,四周的云雾急剧翻滚后退,漫无边际的浩瀚威压自四面八方涌来,浓重的墨云一层层堆积。交错盘旋,呈巨大的龙卷状。
“滋滋……滋滋……”无数雷蛇起舞,受到了牵引,向着中央汇聚。
一时间,天地皆震颤。
大地上,密密麻麻的神社皆是亮起了煌煌神光,一尊又一尊神祇发出了怒喝,在旁边侍奉的神官巫女茫然又惶恐。
有人在外高呼:“神明在上,千年大灾!千年大灾又要出现了啊!”
京都,伏见区边角的乌岐神社内,乌岐神发出渗人的阴森笑声,化作一道乌光,以极快的速度离开了神社,离祂不远的另一座恢弘大社内,一只穿着华丽宫服,上了年纪的狐狸对着神像恭敬道:“稻荷尊,乌岐神动身了。”
一道似男似女的声音平静道:“闭社,此事不参与。”
“尊神谕。”
太宰府,天满宫,学问之神菅原真灵立在空旷无人的神社院落内,仰头看着东北方闪烁的雷云,面色喟然,祂轻轻抬手,一支朱红毫笔从祂袖子中飞出,化作流光,飞向了天际。
做完这些,他转过身子,慢慢道:“闭社,此事不参与。”
躬着身,头埋的很低的神主又低了低头:“尊神谕。”
出云大社内,有人急切冲神像说着什么,许久后,一道声音才响起:“又有人类要成神了呀?那就祝他好运吧,闭社,此事不参与。”
“是、是,尊国主神谕……”
类似的对话在每个神社都出现了一次,下达的神谕也各不相同,道道流光飞天,汇聚西北,俨然一副大事不妙的样子。
西北的大海之上,这一场风暴的中心点,踏上了登神长阶的古手川并没有心情去管这次会有多少神来狙杀他,他身姿挺拔,遥望着高天上的雷霆旋涡,再次踏出一步。
“轰咔!”一道湛蓝雷柱裹挟着毁天灭地的气息轰落了下来。
他闷哼一声,周身金色真气一瞬间凝实了起来,结结实实承受了这一记雷霆的洗礼。
这是天道的考验,是成神的必经之路。
第一道雷霆落下来以后,第二道雷霆又开始酝酿,他沐浴着雷光,无数雷蛇起舞,经久不散。
他擦了擦嘴角的鲜血,踏在了第二道石阶上。
天空猛地低了许多,威压如山,七道雷柱融成滂沱的雷瀑,向着大地倾泻。
古手川闷哼一声,周身的金色真气豁然散开,化作一副巨大的金色阴阳鱼,
“滋滋!”
当雷电瀑布倾泻下来时,瞬间形成一副奇特的画面:“以他为轴心,金色真气与湛蓝耀眼的雷光疯狂旋绕着,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力量互相消抿又融合,直至雷瀑消失,已经笼罩了整座城池的阴阳图也随之散开,化成一道道涟漪,荡向四周。
他站直身子,轻轻甩了下手,将血液蒸干,握住长剑,又踏上了一阶。
黑色的石阶一直延伸至虚空无量深处。
每当他踏上一阶,雷霆的威力便强上七倍,等到他踏至第十阶时,头顶的雷云已经翻涌成了黑紫色的旋涡,湛蓝的雷光也已经染上了不详的黑紫色。
他吐口气,将身上已经烂掉的衣服撕掉,丢在地上,不屑的看了眼天空,继续迈步。
一道乌光无声又阴险的划破了空间,直直袭击他的后脑勺。
他豁然转身,像是脑后勺长了眼睛,长剑直接抬起,剑尖与乌光一触即分。
乌光立在虚空,幻成了身披黑袍的男人。
祂不说话,看着古手川的目光全是阴沉与玩味。
古手川收回了长剑,眸中金光弥散着与男子身上散发着同等重量的威严。
他若有所思道:“乌岐蛇?”
能来的这么快,似乎也就是京都九州这些地方的神了。
乌岐神听到这样的称呼,脸上露出了森然之色:“小鬼,你还真是让本神惊讶,不过到此为止了!区区人类而已,也敢妄想登上神途?这回就算是北御建尊,也救不了你了!”
古手川嗤笑看着祂:“区区从神,奴仆罢了,也敢妄称是神?”
乌岐神冷漠看着他,就立在半空,既不开口,也不动手。
古手川更为不屑。
这家伙是在等他继续登神途,时刻准备偷袭他,而如果与祂这么僵持下去的话,从神们只会越来越多,到时候,他就要落入被围攻的境地。
这乌岐蛇,还真是狗改不了吃屎,阴险狡猾。
他剑尖微抬,发出疑惑:“我这区区人类站在这里,你不动手吗?乌岐蛇大人?”
乌岐神眼里的森然更甚,但毫无动作,只是冷冷的看着他。
区区人类,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真灵竟与祂一般强了,如果真要让他继续登神途,说不定还真有那么一丝的可能性。
可惜,这是不可能的。
神途一旦登上去,便不可轻易离开,唯有攀登与退下来两种选择。
只要祂在这里,这区区人类只能选择退下来,但一旦敢退,等到其他同僚到来,这区区人类一样要死!
而如果这区区人类敢无视祂,继续接受天道的考验,那么,哼!祂就会让这区区人类知道什么叫做痛苦!
“……你不动手啊。”还在说话的古手川像是在自言自语。
这时候,乌岐神看到这区区人类忽然冲他露出了个笑脸:“其实,我也在等你……既然你不主动,那就只能我先来了。”
“嗯?”
不过还没等祂想清楚,四周的环境豁然发生了改变。
血色的暮光下,无数惨绝之音从四面八方传入了祂耳内,莫名的束缚感如同枷锁一般,向祂笼罩而来。
祂微微惊讶,但并不慌乱。
祂可是神!
一道剑光分开了黑暗,直指祂的喉间。
乌岐神目光更为森然,属于祂的神威一下子弥散了开来,将无常领域中的束缚尽数抵消,甚至一度有喧宾夺主的架势:“区区人类,竟然还有领域?不过就算领域又怎么样?本神就让你看看,什么叫不可逾越!你屡次冒犯神灵,真是死一百次都不够!”
祂身后浮现出了通天巨蛇的虚影。
而这时,祂愕然发现,眼前的区区人类背后,也浮现出了通天巨蛇的虚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