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德里安很虚弱,他不能进行太多交流。
不过王锦还是了解了大概情况。
他的船依旧在远处飘荡着,只是水手所剩无几,那次内乱造成的影响太大。
而古德里安,在跟船员的厮杀中被砍断了右手,因此获得了阿尔帕斯的注视。
他太想摆脱现状了,在听到“窥见真相”几个字时,毫不犹豫地献上了左腿,进入了鲸之港。
那副样子显然逃不过犀鸟的眼睛。
在审判庭走了一圈,这位女神的重锤被判为异教徒,于三天后被处以火刑。
王锦给出三天的期限,也是因为这个。
“该做的准备都做了…”
晃了晃因为污染而沉重的脑袋。
王锦发现自己的四肢都出现了属于断肢之神的印记,这是某种倒计时般的存在。
他要在赌上自己四肢的同时,将希望寄托在衰败小镇的同伴身上,期待他们能够猎杀足够多的怪物,补足利息,保下脑袋。
换做其他人,毫无疑问会被巨大的心理压力击垮。
好在王锦不会。
按照断肢之神的规矩来,他相信雷纳德。
要是直接掀桌子…
他相信自己。
王锦打了个哈欠,躺在地上准备休息。
前半夜一直在读秒,只有集会结束后这段时间才能稍微眯一会儿。
还不知道明天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逃狱计划又该怎么开展。
——
王锦没睡太久。
他是被吵醒的…被那五米高窗外传来的猫叫声。
嘭!嘭!
两声沉重的闷响,第一次是击打,第二次是倒地。
心中升起了不祥的预感,王锦坐起身,透过铁窗往外看。
细碎的声音过后,猫叫声再次响起。
“喵。”脏兮兮的黑猫趴在铁窗外,对他挥挥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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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被王锦剪过指甲的前辈。
咔哒…嘎吱——
沉重的牢门被打开,大姐头挥挥手,同样对他喵了一声。
“…”王锦呆了呆。
哪怕是他也没想到会有这种情况。
那个今天刚认识的,名叫卡特琳娜的一米二小姑娘,
她真有胆子来劫狱啊!为了自己这个半袋饼干换来的小弟?
还他妈成功了!
这不是没人能逃脱的圣墙吗?啊?
“别愣着。”卡特琳娜一把拽起王锦,带着他跨过躺在地上的神父,快速冲向监狱尽头。
——
大姐头劫狱的样子很帅。
她钻狗洞的样子也很帅。
不,准确来说其实应该是猫洞。
圣墙唯一的怪谈力量就是那金属墙壁,墙壁后方连通的,其实只是普通的重刑监狱。
对人来说,这里或许密不透风,压根没有逃出去的可能。
但对猫,尤其是一群猫来说,绝非如此。
“我被关过。”大姐头随口解释着,她消瘦的身体在通风管道中畅行无阻。
王锦记得这件事。
最开始就是大姐头说“监狱很黑,什么人都没有”,他才会选定这里召开红雾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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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弟们当时想来救我,就把这里挖开了,可惜那次没用上。”卡特琳娜指了指那些流浪猫。
它们跟着自己的老大匍匐前进,像是训练有素的军队。
王锦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吐槽。
他沉思良久,缓缓开口,“前辈们…还真聪明。”
“喵喵。”胖黑猫不满地叫了两声,继续用屁股对着王锦。
“所以我让他们照顾你。”卡特琳娜点点头。
她用力一蹬,彻底脱离了通风管道。
王锦有很多话想问,比如大姐头是怎么知道自己被抓,又是怎么脑子一热就过来捞人,以及她最开始是为什么进了监狱。
不过在离开管道,彻底暴露在星空之下时,王锦突然说不出话来了。
“…好美。”他抬头看着天边,那是许久未曾见过的极光。
掺杂着灰色的青,清冽却不寡淡,如同猫眼宝石般神秘美丽。
这种颜色若是放在女孩的长裙上,便是最为合适的晚礼服。
并没有多么壮观,也没有多么绚丽,可它就是那样摄人心魄。
哪怕繁星满天,明月皎洁,那浅灰色的光芒依旧不讲道理地夺走了人们的注意力,将自己牢牢印在他们心头。
“是啊。”卡特琳娜缓缓点头。
微风吹起她额前的碎发,露出跟极光颜色相同的眸子。
同样的浅灰色,同样像是猫儿一样神秘美丽,让人移不开目光,无法逃离,无法忘却。
王锦看着身高一米二的大姐头。
洗到微微泛白的麻布衣服再次粘上尘土,黑白双色的头发有些凌乱,混杂成淡淡的灰。
脏兮兮的侧脸好像带着淤青,额头贴着绷带。
可这并不能藏住她眼里的光彩。
卡特琳娜抬头望着夜空,繁星与极光在她眼中闪烁。
女孩微微低下头,用头发遮住脸上的伤。
她有点像猫啊。不知为何,王锦突然升起了这样的念头。
——
墓园尽头。
王锦和卡特琳娜靠着墓碑坐下,等待着天明。
“孔雀住在我隔壁。”大姐头摸着怀里的黑猫,“而且今天可能被关进圣墙的人就你一个。”
“这样啊。”王锦缓缓点头,“所以你就来救我了?”
“嗯。”卡特琳娜微微点头,“我说过会罩着你,让你吃饱饭。监狱里的伙食不好。”
“你是对吃有什么执念吗…”这句话王锦没说出来,他知道答案是肯定的。
大姐头吃不饱饭,她甚至要到墓地找东西充饥。
偏偏她还很讲道义,一周只吃那么一两次。
比如现在,她只是静静坐着,看都没看那些食物。
“所以…你没问题吗?还能回家吗?”王锦关心着大姐头的状况。
卡特琳娜来劫狱时,负责看守的神父其实已经睡着了。
可她并没像寻常人那样蹑手蹑脚偷钥匙,再蹑手蹑脚救出王锦。
大姐头选择拎起棍子,把本来就在睡觉的神父送入更安详的睡眠。
这种事很考验力度,敲轻了容易把人弄醒,敲重了会出人命。
若是神父在迷蒙之间看到了卡特琳娜的脸,那她绝对会成为跟自己一样的通缉犯。
“没问题的。”大姐头做了个挥舞的手势,“我知道把人打晕该用多大的力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