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困秋乏。
正午的阳光格外充足,此时正是午睡的好时间。所以,和平小镇的大街上并没有几个人。
“索罗斯,我有一点要求,你不能再用我的身体去调戏别的姑娘了。早上你把那五个姑娘调戏个遍,我实在是受不了了。而且,当我碰见一个叫做海斯珈的女孩的时候,你要把身体交给我。”在大街上行走,皮克这样说道。
“这怎么可以说是调戏呢?明明是调情,哈哈哈!海斯珈是谁?很漂亮吗?”
“海斯珈是我喜欢的女孩,是一位贵族姑娘。”
索罗斯笑着摇了摇头。“你这种呆瓜怎么会有爱情?海斯珈?我倒是开始好奇你嘴里说的姑娘长什么样子了?”索罗斯突然停止了脚步。
“你为什么来这里?”皮克看见他控制着身体来到了镇长的家门口。
“当然是来找你的海斯珈啊!”索罗斯笑着说道:“我这一生只对姑娘感兴趣,各种各样的姑娘。”
“不!你不能和海斯珈有交集,碰见她的时候,你必须把身体交给我!”皮克用着强硬的语气说道。但随即他变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你……你怎么知道海斯珈住在这里。”
索罗斯轻声笑道:“我猜出来的啊,我可是有着预言家的外号呢,可以事先知道很多别人不知道的事情哦!”
皮克固执地说道:“关于海斯珈的事情,你必须告诉我!不然咱们俩就没得谈!”
“嘿,小朋友,这可不是和一个尊贵的贵族说话的态度哦!”索罗斯微笑着说道。然后用着那双异瞳观察着周围,“等一下,等一下我就告诉你我‘预言术’的秘诀。”
皮克沉默了。
索罗斯则接着说道:“皮克,现在告诉我,你在这条街上看到了什么?”
这个问题根本不用想,“小巷子里有一只狸猫在吼叫,一个老妇人正在街道中央行走,墙角蹲着一名满脸胡子的乞丐,哦,或许他曾经是一名武士,我看到他的腰上挂着剑,远处正有一辆马车飞快驶了过来。”皮克四下看了一眼,描绘了一遍街上的场景。
“嗯,你只能看到这些吗?”索罗斯笑着说道:“可我看见了一场战斗呢!”
“战斗?”皮克疑惑道:“哪里有战斗?”
“这是预言,我预言这里马上会发生一场战斗。”索罗斯用着极为认真的语气说道。然后从地上捡起来一枚圆滚滚的石子,在手里来回把玩着。
皮克再次沉默,他完全不懂索罗斯在说什么。
“就让我们拭目以待吧。”他走向墙角,蹲了下去。
旁边蹲着的就是皮克口中所说的乞丐。乞丐看见索罗斯蹲在他的身边,也只是看了一眼,并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和动作。
只见老妇人驼着背,手里拄着拐杖,一步一步地在街道中间行走着。
街道尽头的马车这时候快速行驶了过来,看见老妇人之后,马夫开始大声叫喊:“让开!前面的人让开!”
然而诡异的是,老妇人仿佛是故意般,依旧在长街的中间一点一点缓慢行走。并不打算为身后的马车让路。
皮克看到这里,只觉得如果老妇人不躲避马车的话,一定会被撞飞的,那辆马车行驶的飞快,这么短的距离之内,根本停不下来,即使马夫现在促使马儿减速,也不可能当场停住。
所以,如果老妇人不躲闪,势必会与马车撞在一起。皮克看到这里,就想起身去帮老妇人。可是,索罗斯压制住了他,把玩着手中的石子,说道:“看着就好。”
“看着?看着老妇人就有危险了!”皮克想抢夺身体,却发现完全无能为力。“索罗斯,这不是开玩笑,我请求你去救她!”
然而,索罗斯并不是乐于助人的咯吱,完全是无动于衷,冷眼看着眼前的一切。
马车已经近在眼前了!还有不到五步的距离就要撞到老妇人!这个瞬间里,皮克看到马夫已经在极力地拉动缰绳减慢速度了,但根本无济于事,下一个瞬间就要撞到老妇人了!
然而!
“嘶律律律律!!!”
一阵尖锐的马嘶声响了起来!
皮克赫然看到,有一个黑色的人影直接将马撞翻!
马儿躺在地上吐着白沫,马夫飞了出去,后面的车厢也侧翻在了那里。
“你这该死的乞丐!你疯了吗?为什么撞翻我的马车!”马夫并没有摔伤,从地上突然跳将起来,尖声骂道。
这时,翻倒的车厢里爬出来一个商人模样的家伙,哭声喊道:“诶哟!疼死我了!”
皮克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切。刚刚冲出去的是身旁的乞丐?他怎么会有这么快的速度,他回味着刚刚在他身边暴起的身影,震惊想着。难道他真的是一名武士?即使是流浪武士,也不会穷困潦倒成这样吧?
“我是一名武士,并不是乞丐。”果然,皮克听到了这样的声音。只见那个穿着邋遢,被皮克和马夫误认成乞丐的男人粗声说道:“你的马车就要撞到老人家了,在小镇里还用着这么快的速度驾驶,是你的不对!”
“该死的家伙!给我教训他一顿!”商人终于从倾倒的马车里爬了出来,指着流浪武士尖声叫道:“他把咱家的马撞伤了,快,去教训他!”马儿瘫倒在地,一抽一抽地倒在那里,仿佛受了不轻的伤。
事实上,马夫的手臂摔伤了,但丝毫不影响他挥舞鞭子的力道。
劈啪!
鞭子打碎了一片空气,最后落在了武士的身上,将他本就破损不堪的衣服撕裂出一道长长的痕迹。
打出这一鞭子后,马夫却是愣在了那里,他心里暗暗想着,这个人怎么不躲?自己可是用了全力,这一马鞭下去,不仅抽碎了他的衣服,还撕裂了他的身体!马夫看着都感觉到了疼痛,而眼前这个自称是武士的乞丐一般的家伙却是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我把你的马撞伤了,这一鞭子算是赔付给你。”武士沉声说道,“如果你再动手,就别怪我不客气了。”他的声音很冷,让马夫打了一个冷颤。
“打他!愣着做什么?”这时,马车旁又传来了商人的叫喊声。
听闻主人的命令,马夫不得不再次扬起了马鞭。然而这次,马鞭却没能再次抽碎空气,而是当场断裂!
皮克震惊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就在刚刚的千钧一发之际,武士瞬间抽出了长剑,斩断了马夫的鞭子!
街道上,马夫像是那根鞭子一样,完全失去了锐气,他这时才意识到自己面对的真是一个武士!是啊,能撞翻一辆马车的人,一定有着强大的武技啊!他开始有点后悔了。
“上啊!别让这个乞丐跑了!”商人哪里能感觉到马夫的恐惧,依然在后面叫嚣着。
不得已,马夫丢掉了断裂的鞭子,欺身向前。
啪!
只是一个照面,马夫就被武士用剑脊抽飞了出去!
钢铁剑脊抽在马夫的脸上,直接飙出了一道长长的血痕。
后面的商人见状,直接愣在了那里,也不叫嚣了,过了一会儿后,他扭动着肥胖的身体,飞速朝着长街尽头逃去。
整个战斗都是因为站在街道中央缓缓向前走去的老妇人,即使身后爆发了这样的冲突,那老妇人也充耳不闻,依旧一步一步地向前走着,逐步消失在了长街的尽头。
“你是怎么知道的?”皮克震惊地问,“你是怎么知道这里一定会发生战斗的?”
“预言,”索罗斯神秘地笑着,“哈哈哈,你想学吗?”
“为什么啊?这不合理啊!你是怎么知道那个老妇人不会给马车让路?你是怎么知道那个武士一定会冲出去!你又怎么知道双方一定会爆发冲突?这不合理啊!”在某一刻,皮克真的认为索罗斯有着预言的能力。他想起来在亡灵之塔里,索罗斯一步一步地走向了光芒,一步一步“走”出了亡灵之塔。
“皮克,我刚刚问过你,你在这条街上看到了什么?”索罗斯收起了笑容,缓缓说道,“你给我的答案是你眼中的世界,而我眼中的世界和你并不一样。”他浅绿色的瞳孔在阳光下闪烁着。
“你能直接看到战斗的发生?”
“不,是预言,”他的语气中仿佛充满了神性的味道,“你看见狸猫在小巷子里嘶嚎,而老妇人在街道中央行走。而我看见的却是狸猫在对着老妇人嘶嚎,而老妇人置若罔闻地在街上行走。你懂了么皮克?”
对着老妇人嘶嚎……置若罔闻……皮克在心里默默重复了一遍索罗斯的话,再与自己的话一一印证,最后,他得出来一个结论:“你是在说老妇人是一名聋子!”
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索罗斯接着说道:“你看见的是武士和剑。而我看见了他胸口上残破的二级武士勋章,我看见了他眼中的坚定目光,当我看到这里时,在我内心中,立刻出现了一句话: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里,只有一个内心充满正义的武士才会沦落到流浪的地步。所以,我看到了他势必会出手相救。”
顿时,皮克陷入了深深的震惊之中,仿佛一个崭新的世界在他面前打开了。还没等皮克将他的话理解透彻,索罗斯又接着说道:
“你看见有一辆马车飞快地驶过来。而在我的眼里,我看见的是马儿粗壮有力的后腿,马夫快速扬起的鞭子,车帘背后若隐若现的商人。当然,这里面还有更深奥的东西,比如马儿究竟有着怎样的速度?马夫在多远的距离制动马车才会停下?马车车厢的外观透露着什么信息?车厢上的图腾标记意味着什么?马夫和商人的面部表情里表露了什么?还有他身上的衣着代表着他是什么性格?皮克,这些你都看见了吗?如果你都能看见的话,自然也会和我一样,可以预言这里会发生一场战斗!这一切……所需要的,是一个人的悟性。”
这时,皮克在内心中已经对索罗斯有了新评价:“这个家伙……好恐怖!”这种“预言”的能力简直可以堪比魔法!
虽然索罗斯全都和皮克解释清楚了,但是皮克自己内心却深深地知道,在那短短的一瞬间里,能推测出来这么多东西,具有着怎样的难度!
“所以你觉得,我能猜到海斯珈住在这里会很难吗?”回归到最开始的话题,索罗斯缓缓笑道,“你曾说她是贵族。而你放眼望去,整个和平小镇,除了这里,哪里还有其他地方像是贵族的府邸呢?”
皮克沉默。
“皮克,我送你几句话,你有兴趣的话可以记在心里,”索罗斯一字一句地说道,“用眼睛去看,用耳朵去听,用心灵去感受。”
几乎,索罗斯所说的每一句话,皮克都要回味好久。而就在这时,一辆白色的马车从镇长家的大门里缓缓驶出。
“好吧,皮克,我又要预言咯。”索罗斯笑着说道,“我预言你心爱的姑娘将会从那辆白色马车里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