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伯法相大显神威,一口气就把十余头狰妖吹得没影,看得冷月舞一双俏目都瞪大了。
苏恒瞧在眼里,嘚瑟道:“看到没?不费吹灰之力!以后你再敢咬我,我就用这个来吹你,看你这细胳膊嫩腿的小身板,一口气下去你这辈子可能都找不到回来的路了。”
冷月舞气恼,也不管这是什么场合了,二话不说,直接在苏恒肩上咬了一口,哼哼道:“我咬了,怎么样?”
苏恒叹气。
这时,华服年轻人伸出一根手指,于前方一划,虚空裂开,那被风伯法相吹走的狰妖便从中冲了出来,重新围杀向两人。
“臭家伙儿,它们又回来了,看你以后还吹牛不?”冷月舞揶揄。
苏恒切齿深恨:“这个脑子不太好使的混蛋,居然拆我的台?好!我这就收拾了这群苍蝇,再把他的头给打歪!”
说罢,苏恒敛去了谈笑的神情,沉凝的面容浮上一抹肃杀之气,目光炯炯,神姿慑人。
自华服年轻人出言点破两人行迹的那一刻起,苏恒心弦就紧绷了起来,虽然明面上和冷月舞没心没肺地打闹嬉戏,实则心思比冷月舞还要沉重得多。
以他的眼力,更能看出眼前之人的不简单,他口中这个脑子不太好使的家伙,身上的气息几乎不亚于当初的知命!
天仙巅峰!
面对如斯高手,苏恒却仍故作轻松,只是不想让冷月舞有太多的压力罢了。
冷月舞也不再打闹,见苏恒认真起来的样子,便知这家伙要动真格的了。
果然,随着苏恒一步踏前,十方无极世界、阎君冥图、十大星相、风伯法相威力立涨三分。一袭白衣脚尖轻跺,身下的半红半绿睛怪物顿时凄厉惨嚎起来,不过片刻工夫就被磁力模拟出的朱雀神火烧了个干净。
白影登天而起,面对足足八十余天仙高阶境的变种狰妖,他调整了下气息,随即猛地张口一吸……
呼!
天地骤起长风万里,一股无与伦比的吞噬之力从苏恒口中释放而出,宛如长鲸吸百川,吞纳一切。
好似上古凶兽鲲鹏始祖再现尘寰,苏恒气吞山河,技惊天下,在冷月舞呆滞的目光中,那些狰妖再无法控制身形,几乎没有多大的反抗之力就纷纷投向苏恒口中,她几乎能预见数十生灵葬生苏恒之口时那血肉迸溅的画面了。
“太凶残了!”她不禁嘀咕了一句,接着想到了什么,嘴角微微翘起,喃喃道:“天下第一又如何?本小姐还不是想打就打想骂就骂,他舍得打我吗?”
“当然舍不得了,嘻嘻。”红裙小姑娘自问自答,望着那袭白衣的眼眸中满是爱慕。
八十余变异狰妖,即便苏恒联合三身之力,也要认真对待。眼看一众狰妖即将被吞入腹,苏恒右手一摊,两色神光扫出,将迎面飞来的狰妖尽数打落,朱雀神火再一烧,如跗骨之疽粘在上面,很快就将狰妖焚烧殆尽。
“小爷可还没落魄到去吃土呢。”苏恒嘴里咕哝,落神羽在手,低级修士的数量优势在他面前荡然无存。
挥手荡灭群敌,苏恒白衣胜雪,不染半点尘埃,转身面向华服年轻人,道:“纵有天兵百万,苏恒一指可破,阁下又何谈入主大千的千秋美梦?”
华服年轻人并不因狰妖的失利而恼怒,依旧一派云淡风轻,笑道:“言之过早,言之过早啊。”
苏恒淡淡道:“借阁下一物用用。”
“在下的项上人头?”
苏恒摇头。
华服年轻人微讶,“那是……”
苏恒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站得腿酸,想借那王座坐坐,不知大肚能撑船的阁下能否给个薄面?”
华服年轻人哈哈一笑,从王座站起身来,伸手示意:“请。”
冷月舞足踏金莲,提剑登天。
苏恒两手空空,信步上前。
……
凌虚殿外,兽吼震天,成百上千只怪物云集于此,放眼望去,尽是黑压压一片。明明是桀骜不驯的个体,此刻却井然有序地分列着,鳞甲森森如铁衣,爪牙凛凛似兵锋,单是那无形中的寒意,就足以令人通体彻骨冰凉。
浓烈的凶煞之气杂糅混合,如狼烟冲上云霄,聚而不散,笼罩着整片山脉。
深沉而压抑,死一般的气息。
就在这时,远方的山头忽有金光乍现,伴随有截然不同的气息如潮涌来,一座金色佛塔旭日般冉冉升起。
接着,一声宛若晨钟暮鼓的佛唱响起。
“阿弥陀佛……”
金色佛塔释放无量光,佛光之下,有僧同行,五副黄衫,一袭白衣,一人骑象,一人坐狮。
更残万籁寂,有僧踏月来。
……
高山古溪涧,回环十八弯,穿着兽皮衣的青年躺在一头瘦弱的瘸驴背上,仰面朝天,嘴里叼着一根草棍,神情说不出的慵懒。若非旁边那柄足有半个门板宽的断剑碍了形象,任谁第一眼看到都会以为这是位畅游山水流连忘返的闲雅文士。
“马儿吃了草,马儿又不快快跑,无事四游逛,苦差自天来。哎,在族里要受那群糟老头子的鸟气,到了这古战场也不得自由,薛某英明一世,何苦去给人做那探路的石头?那小娘皮顶了天厉害又如何?我这五斗米腰杆,岂是她那把砍柴的破斧子就能折了去的?”
兽衣青年唉声叹气,一脸生无可恋,见那瘸驴不说话,他便用嘴里的草棍往瘸驴长耳朵里捅了捅,“哑巴了?”
“嗯昂嗯昂……”
瘸驴不满地甩甩头,口中低低叫唤着,眼神幽怨,一副受了气的小媳妇儿模样。
兽衣青年笑道:“马儿吃了草,马儿想讨媳妇儿了(liao),可惜没马愿意鸟,你说这可叫我如何是好?”
瘸驴哼哧打了个响鼻,两条后腿使劲一抬,马背顿时剧烈颠簸起来,差点没把背上的人甩飞了出去。
兽衣青年连忙揪住它的一对长耳朵,堪堪稳住身形,却也不恼,而是有些无奈地道:“老伙计,这可不是咱不仗义,是人家看不上你,我又能怎么办?要不……咱瞅个机会,我去帮你偷下个药,你趁机把生米煮成熟饭?或是你直接上去霸王硬上弓也行,咋样?”
瘸驴狂翻白眼,看了看自己的腿,眼神愈发哀怨。
上次和你这家伙跋山涉水去南瞻部洲那是假瘸,这回可是真瘸了,怎么瘸的你心里没点数?下药?霸王硬上弓?我呸!别给人家吃得骨头都不剩一根,到时候就是风萧萧兮易水寒了。
兽衣青年瞧见它的眼神,讪讪一笑,也知道自己那话无异于天方夜谭。扭了扭身体,换了个舒服的躺姿,“算了老伙计,天涯何处无芳草,族里那老娘们儿咱还不要了,省得被她老马吃了嫩草不是?回头我再给你找一个,保证长得高高大大、白白胖胖的。”
瘸驴哼哧一声,似是叹了口气。
“嘿嘿,放心放心,这次不会再食言了。”兽衣青年把胸膛拍得砰砰响,信誓旦旦,可惜瘸驴一点也不领情,背上这家伙说话就跟放屁似的,指望他说话算话,还不如等太阳从西边出来来得靠谱。
兽衣青年却是心安理得地悠闲躺着,嘴里嚼动着草棍,草汁入口,有点苦。
他仰面望天,喃喃道:“老伙计,你说是咱们会先遇到那位一年多未见的小天尊,还是那姓姬的或那带面纱的先中大彩?”
没有回应,兽衣青年也不在意,自顾自地道:“话说那带面纱的娘们儿也真是枉对得起她乔老二的名头,自个儿不敢上去和那小天尊较量一场,就知道回来找那小娘皮撑腰。哼哼,若非当初那小娘皮势大,她乔老二怎么可能是乔老二,该是我薛老二才对!”
“这下倒好,自个儿捅了个篓子,就回来找那小娘皮,那小娘皮又非要去和那麒麟圣火身过不去,说是要扒了那身麒麟皮做腰带?呸!绕了一大圈子,还不是把我和姬老四拖下水来一起给她擦屁股……咦?给她擦屁股?嘿嘿,这个说法不错,那乔老二要是听到了准要跟我急,有趣!有趣!”
瘸驴回头望了一眼,见兽衣青年一脸猥琐,眼神立时变得无比嫌弃。
兽衣青年“啪”的一巴掌拍在那张驴脸上,怒道:“许你饱暖思淫欲,就不准我过过嘴瘾?啥眼神啊!”
瘸驴赌气不说话。
兽衣青年又咕哝道:“我不愿给人探路,却暂时拗不过那小娘皮的大腿,哎,只得受次委屈了,大丈夫能屈能伸嘛。要知道,那小娘皮的破斧子砍柴厉害,砍起人来更是利索,我可不想随便去试,要是输了这脸面就不好看了,没输起码还有个念想。不过,这次要是让我收拾了那小天尊,那回头就可以试试请那小娘皮挪挪屁股了,嗯,不错不错。”
兽衣青年嘿嘿笑了起来,在驴屁屁上拍了一巴掌,催促它快点。
古林深涧中,有人长吟高歌:“一人一马,四海为家。一曲长歌,一剑天涯……”
而在山涧深处,正有一座破烂大殿坐落着,其上牌匾上书三字。
披香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