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月谷外的石崖上,冷轻霜倚风而立,冷艳的玉容泪痕点点,三千青丝自然垂落,随微风拂动轻轻飘起,遮住半边娇颜,让人看不清她此刻的表情。
她不再哭泣,眼圈却还是红红的,目光幽幽,眺望远方的云海。
山崖地势极高,耸入云霄,云带都在底下盘绕,聚集成一片“棉花”似的海洋,卷卷舒舒。云雾下方,就是幽月谷。
慕云枫站在她的身后,凝视着她的背影,眼底有一丝爱慕,却并不表现出来。折扇轻摇,蓝衫潇洒,就像天边的云,自由散漫,不受羁绊。
红尘杂乱,我心自在。
“你喜欢我?”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冷轻霜突然开口,却未转过身来。
“是。”慕云枫手中折扇微顿,轻声道:“当日轩辕城外,并非戏言。”
冷轻霜无言,似乎没有了下文。慕云枫也不着急,只是静静地等待。
“我们不过见了两次面,你又是喜欢我什么呢?”良久,冷轻霜咬着樱唇又问出一句话,鲜红的朱唇与洁白的贝齿交相映衬,有种惊艳的美。
“我不知道。”慕云枫的回答让她一愣。
“不知道?”
“对。”
“那你凭什么说喜欢我?”冷轻霜霍然转身,一对柳叶眉竖起,眉宇含嗔,用质问的目光看着慕云枫。
慕云枫并不回避她的眼神,手中折扇有规律地扇动着,像极了世俗中大户人家的花花公子,神情却忽然间有些恍惚,“不知道,这好像是命中注定的,命中注定我要喜欢你,我会喜欢你,不可改变。换句话说,是我的心告诉我,我喜欢你。”
“人会说谎,心不会。”
“人可以控制自己做什么,但控制不了自己的心想什么。”
“我的心喜欢上了你,我又有什么办法?”
慕云枫苦笑,却让冷轻霜心弦一颤,看向对方的眼神不由缓和了许多。
“是,心不会骗人。人会伪装,会欺骗,但心却是真实的。可是又有几个人,能看清他人的心?”冷轻霜低语,神情有些落寞。
慕云枫心中一动,明白了什么,却不便说出来。
“你可知道我爹为什么突然要执意撮合我们?”
“我知道。”慕云枫两眼微眯,俊逸的脸上挂着一抹莫名的笑容,“因为命运双生术。”
冷轻霜颔首,眼神黯然,有些神伤地看着他,“我想知道,这是为什么?”
慕云枫自然明白她的话是什么意思,“命运双生术”到底是什么,竟让她的亲生父亲如此执着?为了有得到它的机会,甚至不惜用自己的女儿做代价!
此时此刻,冷轻霜的内心是痛苦的,父亲在她心目中的伟大形象出现了一丝裂痕,不可避免,越来越大,越来越深。
慕云枫略一思忖,用最简单明了的话解释道:“命运双生术,是命运之子的天赋神通和根本道术,也是历代命运之子纵横天下的成名绝技。”
冷轻霜猛然抬头,眼中满是不可思议的神色,“你……你是命运之子?”
慕云枫摇头。
“那怎么……”
“那这种逆天道术怎么会出现在我这个普通人身上,对么?”
冷轻霜螓首轻点。
慕云枫没有马上回答,而是陷入了沉默,皱着眉头沉思。
冷轻霜心思聪慧,知道自己的问题涉及对方的隐私,也不追问,歉然道:“不好意思,我不该问你的,刚刚是好奇心使然,一时口快。”
慕云枫目光灼灼地凝视着冷轻霜,有如火焰般热烈,若能融化冬日的冰雪,看着后者脸都红了。
啪!
手中折扇猛地一合,慕云枫深深吸了一口气,说出一句石破天惊的话:“命运双生术,是我与生俱来的唯一道术,从一出生就有了。用通常的话来说,就是天赋神通!”
冷轻霜妙目圆睁,檀口微张,内心极度震撼,“可……可你并非道子,为何……”
天赋神通,是某些生灵一出生就具备的道术秘法,如那三千道子,顶级妖兽,还有类似先天元磁真体这种特殊体质。随着本体修为的精进,天赋神通会渐渐被挖掘、体现出来,最后还原成各种惊天动地的大神术!
但这种天赋神通,都是独一无二的!
诸如妖兽幼崽天生继承到道子神通、先天元磁真体继承到妖兽的特殊能力,这种情况是绝不可能出现的。
慕云枫并非命运之子,哪怕连寻常道子都不是,又怎么会一出生就得到“命运双生术”?
这违背了常理。
冷轻霜心中疑惑,但看到慕云枫热烈的眼神,就知道对方并未说谎,而且是下了极大的决心才会对自己说出这个秘密,不由心头一暖。
慕云枫,是一个谜。
“你不相信吗?”慕云枫淡淡微笑着。
“不!我信!”冷轻霜连忙道,随即微侧过脸,“这是天大的秘密,你这么信任我?”
慕云枫飒然一笑,“我的直觉,很少出错。”
“仅仅是凭直觉,你就这么轻易地相信我了?”
“你觉得不够?”慕云枫反问。
冷轻霜捋了捋鬓角的秀发,将之别在耳后,青葱玉指顺着莹白的俏脸划下,“很矛盾,我觉得你不是个没原则的人,但做出的一些决定又是如此随意,让人捉摸不透。”
“其实并没有什么复杂的,只是你们想得太复杂了。”慕云枫笑着摇了摇头,抬起手,朝冷轻霜伸出四根手指,“四个字……”
“嗯?”
“从心而为。”
“从心而为……”冷轻霜微微发怔,嘴里反复咀嚼着这四个字,片刻后,突然展颜一笑,冷艳的面孔如同告别了寒冬,迎来新春,焕发出无穷魅力,“我突然发现你这个人还蛮有意思的嘛,也不是那么可恶了。”
慕云枫闻言一喜,厚着脸皮凑上前,身体微微倾斜,一张俊脸渐渐贴了过去,轻声道:“那你喜欢我么?”
慕云枫越贴越近,鼻孔里呼出的热气拍打在冷轻霜脸上,她的脸瞬间如同火烧云一般。
冷轻霜心里如同小鹿乱撞,急忙退后一步,别过身子,努力平复着内心的波澜,口中哼道:“流氓!”
慕云枫也不得寸进尺,嘿嘿直笑。
“其实,如果你没有对我爹说出那番话,我最后也是拗不过他的。”冷轻霜突然这样说道,想起父亲先前为了利益逼迫自己的画面,心里就是一阵凄凉和无助。
“那样你会恨我一辈子。”
慕云枫“哗”地又将折扇展开,一晃一晃扇个不停,“我慕云枫生性洒脱,却也不是恬不知耻的无耻之徒,你又何必担心呢?”
冷轻霜沉默了下来,慕云枫也没有开口,两人并肩而立,眺望云海,虽然不说话,却都能猜出对方在想什么。
就这样,两人无言地站了好久……好久……
“慕云枫,如果你真想和我在一起的话,你必须答应我一件事。”冷轻霜转过身来,两人相视而立。
“好!”慕云枫一口答应:“你就是要天上的月亮,有朝一日我也给你摘下!”
冷轻霜“扑哧”一声笑了,刹那的风情让百花失色。美眸流转,这位冷美人嫣然笑道:“我不要你去摘月亮,我要你打败我族同辈的所有天才,然后名正言顺地迎娶我!”
慕云枫眉头一挑,“这是为何?”
“怎么?没信心做到吗?”冷轻霜瞥了他一眼,“我族人才辈出,不亚于你凌天宗,如果你没这份自信的话,我也能理解。”
慕云枫陡然正色,深深凝视着身前的女子,突然放声大笑,笑声中满是狂傲和不羁,眼神充斥着一股目无余子的味道,似乎不将任何东西放在眼里,俨然有股气吞山河的无双气概!
“好!我答应你!本公子定然会压过影杀族同辈所有人,把他们全打服,这是我慕云枫的承诺!”
冷轻霜笑了,眼角带泪,低声道:“影杀族中关系庞杂,利益纠纷交缠不清。同代很多族人都对我心存觊觎,若是我们直接结为道侣,父亲会得罪很多人。虽说他这次让我很失望,但毕竟是我的父亲,他可以舍弃我,我却不能对不起他……云枫,你明白吗?”
“而且,我冷轻霜的男人,不能是一个庸才,他,一定是个盖世英雄!”说到这儿,冷轻霜高傲地扬起头,这是属于天之骄女的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