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恒好久没有打得这么酣畅淋漓了,一道道惊天动地的道法秘术在他的手中捏诀成形,绚烂的光芒将擂台淹没,使之变成了光的海洋,翻滚澎湃,尽数汇入阴阳大磨盘。
阴阳大磨盘,是苏恒观摩当初镇压峰灵的封印、以元磁真力模拟出来的,气势磅礴无双。阴阳大磨盘接引了九天元阳星磁和九幽地煞冥磁,虽是极为细微的一缕,但也恍如自上古洪荒跨越而来的庞然大物,沧桑威严,令人敬畏。
也唯有这样的手段,才能在气势上抗衡宛如妖神再生的冷月舞。
冷月舞满头秀发乱舞,冷艳无双,一对妖异的眸光扫视而来,眸子开阖间,似有开天辟地的伟力。
她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神明,不含丝毫感情。在背后模糊虚影和本尊彻底重合之际,冷月舞的气势终于攀升到极点,右手掣剑,左手则是托起一朵红莲。
红莲滴溜溜旋转沉浮,一股岁月的气息缭绕着,不断衍化,远远望去,隐约有零零碎碎的时间法则在飞舞。
时间法则不同于空间法则,它涉及了岁月的流逝,关乎历史车轴的轮转,是不可逆转的大道,最难参悟!就是凌天宗大长老,也万万不敢说自己参透了时间法则。
天行有常,没有绝对完美的事物,道亦有缺,一念白头,就是窃取了大道中的些许瑕疵。冷月舞的手段让人惊异,一个散仙竟能触摸到时间法则的边缘,除非天赋异禀或是特殊机缘,否则资质再高也绝无可能。
飓风呼啸天地,终于在某一刻,两人酝酿的“势”攀升至巅峰。
两声清喝,双方几乎同时动了,化成两道流光,一往无前,狠狠冲撞在一起!
在这一刻,天地仿佛都为之失音,强盛到极致的光芒从中央一点绽放开,宛如十日齐爆!
许多人都忍不住闭上了眼睛,一些外门弟子的眼角甚至有血泪淌下,被强光伤了眸子。道行较高的弟子则是运转目力,隐约间,可以看到里面两道人影纠缠不休,吞噬之力与岁月之力不断消磨,恐怖的威压透过擂台光幕作用在众弟子心头,让人心中悚然。
这样的碰撞,寻常的巅峰散仙进去了不死也得脱层皮,大圆满散仙更有可能直接饮恨。
先天元磁真体,还有冷月舞妖神转世身,让人敬畏!
没有人能够断言胜负。这时,两教高层脸色微变,两只由法力凝成的大手先后伸向光影擂台,只是轻轻一按,擂台光幕破碎,擂台内的毁灭性波动也被强行压了下去。
却是大长老和冷清风先后出手了。
两只手掌探入其中,各自捞起一人,便退了回来。
而此时,苏恒和冷月舞都是浑身浴血,像是刚从血池里打捞出来的一样,一动不动,不省人事,不知生死。
大长老抬手向苏恒体内打入一道清光,和五长老、九长老对视了一眼,微微点头,示意他们无大碍。
冷清风也稳住了冷月舞的伤势,长长一叹,“先天元磁真体,不负盛名!”
大长老亦道:“妖神转世身,若是再觉醒些许,这女娃怕是无敌了。”
苏恒和冷月舞的天骄之战,惊才绝艳,都得到了两教高层的高度评价。大长老把手一招,两道人影从远处而来,向几位长老恭敬行礼。
却是慕云枫和君凌两人。
苏恒在上场前也曾用目光寻过两人,却不曾找到,不想他们是被大长老叫走了,好像他早已预料到苏恒会有这么拼命的一幕。
“你二人将他扶下去,安心静养。”大长老吩咐道。
慕云枫和君凌对视了一眼,点头应是,也不嫌苏恒满身血污,将他带了下去。
影杀族方面,冷月舞亦被冷轻霜带到住所去了。两教高层交流了下,便宣布“新秀交流会”继续。
虽然双方都心知肚明,所谓的新秀交流会是针对苏恒而来,但即便苏恒不能再上场,此会仍是要继续的。
而经过这一战,冷清风也没抱希望能在这次交流会上打压下苏恒了,先天元磁真体,让他陷入深深的思考。
苏恒与冷月舞一战,两人皆重伤垂死,若非大长老和冷清风出手,双方很可能是同归于尽的结局,这让众人唏嘘不已。而接下来的比试没了苏恒,现场隐约的一种诡秘气氛也不在了,两教弟子虽依然针锋相对,但和之前相比却少了几分戾气,多了一丝和睦。
这个世上从来不缺乏天才,特别是在两个大教间。苏恒离去后,现场的气氛沉寂了一会儿,便又热烈了起来,更多的人开始把注意力放到后面一场场精彩纷呈的比武中。
不过,在两教弟子心中,都刻上了终生难忘的六个字:先天元磁真体!
苏恒,也从此真正地声名鹊起。
……
“哼!”
温润的木床上,一名面色苍白的少年静静躺在上面。突然,少年睫毛微颤,一对英挺的剑眉渐渐拧起,从喉咙里发出一声痛哼。
沉重的眼皮缓缓抬起,最先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景象,纷繁复杂的记忆重新涌入脑海,少年艰难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四周一打量,这才发现是回到自己的住处了。
“我这是……”苏恒揉了揉太阳穴,努力回忆着先前的事情,“我不是在擂台上么?最后结果呢?输了?赢了?”
苏恒摇了摇脑袋,忽然轻咦一声,转头看向屋外。
流水旁,青石上,一道单薄的身影面向前方的一片竹林盘坐着,呼吸着清晨万物生长的气息。初阳照耀下微光,斜斜洒下,从侧面看去,男子的脸上仿佛镀了一层金,充满朝气。
在苏恒推开屋门看来的时候,男子停止了吐纳,从青石上长身而起,朗声笑道:“小师弟醒了?”
苏恒的脸上也是露出一丝笑意,问候道:“君凌师兄。”
君凌迎面走来,上上下下打量了苏恒一会儿,见他已能自行走路,问道:“小师弟可好些了?”
“有劳师兄挂念,我好多了。”
想起自己昏迷的时候多半是君凌在照顾自己,苏恒心生感激,抱拳道:“多谢师兄照料,苏恒不胜感激。”
“小师弟不必如此,你我同出一脉,理应相互扶持,师兄不照顾你谁照顾你?”君凌摆摆手,“不过也不是只有我一个人,还有碧落一脉的慕师兄。”
“慕师兄?”苏恒微愣,“他也在这儿?”
君凌知道苏恒此刻心里有一肚子疑问,旋即将当天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包括之后玄真真人亲自前来为苏恒培本固元,并留下疗伤圣药的事。
“两败俱伤,两败俱伤……”苏恒喃喃,心里重重松了口气。
“小师弟,你这回可真是给我们紫云峰长脸了,现在凌天宗上上下下,有哪个弟子不知道先天元磁真体?啧啧,原以为道子的身份已经够吓人了,没想到小师弟更是深藏不露。哈哈哈,想起小师弟五天前的那几战,真是痛快!”
君凌脸上满是笑意,滔滔不绝地诉说着当天的震撼,听得苏恒不由有些得意。
接着,他又讶道:“五天前?”
“当时你昏迷了,不知道自己伤势有多重,若非大长老在,现在是生是死恐怕都很难说。”君凌解释。
苏恒闻言点头,心有余悸。
这时,君凌话锋一转:“对了,你知道那冷月舞是什么来历吗?”
“什么?”
“我听师尊说,那少女似乎是妖神转世之身。”
“妖神?”苏恒吃了一惊,脑海里浮现当时冷月舞那睥睨天下、俯视众生的无双气势,心中恍然,“怪不得,我就奇怪,一个散仙,就算出身再不凡,也不可能拥有那种久居尊位才能养成的气质,原来是这样。”
“小师弟你得小心了,虽说这次你跨两阶与她打了个平手,但师尊说她的前世记忆不曾觉醒多少,尚未继承前世道果。倘若她怀恨在心,今后恐怕是个大麻烦。”君凌提醒。
苏恒点头,他亦知晓个中利害,但并不畏惧,到时候见招拆招就是了。
目光往四周扫视了一番,并未见到那道身影,苏恒问道:“慕师兄呢?”
听到苏恒询问慕云枫,君凌脸色有些古怪,似是不知该如何开口。
苏恒惊讶,心中大奇。
“他好像说是去幽月谷了。”幽月谷,正是凌天宗安置影杀族来宾的地方。
“去那干嘛?”
“找媳妇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