泼皮的脸上,黑一道青一道的。身上还有草汁的味道。
上官旭皱着眉,指着泼皮问江晚晴,“你这是?”
江晚晴捂住崩开的袖口,“哦,见他射箭一项还可以,抓来给大人凑个数。”
上官旭也听闻了这泼皮射箭上的能耐,见身边负责登记的士兵还楞在原地,踹了一脚他。
“姓名。”
“冯五。”冯五吐了一口,娘的,这小丫头片子刚刚还往他嘴里塞土。等他找个机会溜了,一定要好好报复她!
猝不及防,膝盖挨了一脚,冯五瞪着江晚晴。
“怎么?心里在说我坏话?”
冯五矢口否认,可江晚晴是谁,她看到冯五眼睛冒光就知道,这是和自己如出一辙,想到折磨人的点子了。
“我可提醒你,进了军营好好做人。若真赚下功勋。”江晚晴吸了一口气,“那一千两银子等你随大军凯旋之日,我在大都会一定备好给你。”
冯五狐疑道:“当真?”
江晚晴点头。
冯五心里乐开了花,怎么还遇到个傻子。他可是一早就知道江晚晴并非陈国人,是齐国丞相的千金。
“一个齐国人,为了陈国的兵力费心费力,这要是传到齐国。”冯五啧了两声,一双眼睛上挑着,就差把得意写在脸上。
可他也没得意多久,江晚晴迎面就是一拳,正中他的眼眶,“齐国人,陈国人都是人。都需要将士们保家卫国,何况我又不参与士兵训练,又不参与布防的。”
她似乎又想起来什么,“对了,从军之后跟着军队沿着陈国边境走一走。陈齐相隔运河,怕是疯了两国才能交战。”
冯五被这句堵了回来,不再说话。
上官旭先前答应让江晚晴负责招兵,其实是想看她笑话。没想到不过三日,一切竟然水到渠成。
难道三人并行,谁也没有招来马驾。
江晚晴是单纯穷的不剩下什么了,招不起。
上官旭则想着和江晚晴说话,至于马大人,他从刚才听到江晚晴射箭,又到小解的时候撞见江晚晴痛殴冯五后,对江晚晴说话就客气极了。
准确来说,江晚晴不跟他说话,他就眼观鼻,鼻观心,争做最佳吃瓜群众。
“我来陈国却发现一件事很有趣。”
上官旭心情好,直言让她讲。
“陈国贫民百姓名字似乎只是数字?”江晚晴初次听到李一名字的时候还不觉得奇怪,等看到那一连串数字的名册,还有冯五的名字后,越发确定陈国的贫民基本上都是以数字为名。
“这个啊。”上官旭笑了笑,“自陈国初始便是如此。”
“那么晚晴想问一句缘由是什么呢?”
上官旭难得有耐心的讲解。
“陈国学堂少,平民百姓就算家住学堂附近,也未必够钱能读私塾。因此名字多以数字区分,一来好区分,二来好写些。”
“女王没有想过兴建太学广分学堂?”
太学各国皆有,均是供达官显贵的子弟就读,而广分学堂又有说法。每年乡试、童生等前几名可不出银钱,由国库出资供读。
上官旭停了脚,转过身打量了江晚晴许久,看得江晚晴心里有些发毛。
江晚晴摸着自己的脸,“可是晚晴身上有何不妥?”
“没有。”上官旭摸了摸他的山羊胡须,“江姑娘可知,一名学子一年入太学要消耗多少银子。”
江晚晴自是不知的,上官旭的手指比了个九出来。
“陈国虽然在书上经商有道,可在学上却是先天不足。无数大儒自各国请来是一笔费用,笔墨纸砚又是一笔费用。就连书籍,也是一笔费用。”
“书籍?”江晚晴诧异,自己的书在书局卖的那样好,在陈国居然还有人买不起书?
上官旭哪里不知道江晚晴的那些事,他开口解释:“这学习用的书籍和江姑娘常见的册子不同。由官府刊印,这刊印的权利嘛,握在了皇夫云逸手上。”
皇夫?这不就是钱左手倒右手,合着最后还是进了女王的荷包里。
上官旭苦涩道:“便是我这样的人,买下一套四书五经也要去了半月俸禄。何况常人?”
江晚晴想着自己登门捐官时,见到的酒席歌姬,就连过惯这种奢华日子的上官旭都连连叹气,怕是这书当真昂贵无比。
“那若是从齐国进书呢?”江晚晴开口建议。
“这个想法早有人提过,但云逸不允。”
江晚晴顺嘴问了一句:“谁提的呀。”
上官旭抖了抖嘴角,推了一把一旁看戏的马大人。
“咳咳,就是你曾在大殿上为他说话的文洋。”生怕江晚晴记不得是谁,马大人说的十分详尽。
江晚晴哽住,想给自己一个嘴巴怎么就提到了不该提的人,转念又是一想文洋已经入朝为官可还要离开会不会和这事有关。
一行三人就这么拖拖拉拉的走到了城门,马大人借口还有事情要处理打马跑了。
江晚晴心里门清,也不戳破,一拱手也告退。
临了上官旭还嘱咐她,让她记得明日再到衙门受命。
江晚晴走了这一路,其实也苦不堪言,低头鞋子都磨出毛边了,又惹得一阵心疼。
好在小院就在前方了。
院门口停了一辆马车,江晚晴只当是附近谁家停的,也没在意。
在她推门的一刻,她听到身后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一双骨节分明的分开车帘,笑意盈盈看着她道:“这几日可还好。”
江晚晴说不出话来,说好还是说不好呢。
她哑着嗓子,尽可能平和的说:“这几日都还好,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