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晴撑着身子看着窗外行人避雨,昨天她哭得昏天暗地的,抽抽噎噎的在雨师的房中睡去,还是夜里又是惊雷又是急雨打在窗上,她才被惊醒。
江晚晴皱着眉,看着眼前两碗乌漆麻黑的药汁,心一横捏着鼻子就都灌了进去。她借口伤势复发避着崔晏不想同他见面,想来应该是正中崔晏下怀,今日整个上午都没见到人影。
从银盒中取出一块杏脯,江晚晴颇为惬意地敲着窗棂,欣赏着略带寒意的秋雨。
这雨下得连绵又持久,久到她在街上看到崔晏披着蓑衣急行。不多时,隔壁房门一响,再一炷香后,雨师敲响了她的房门。
原是今年陈国境内雨水丰沛,本来就难见到晴日头。如今又是一夜加一上午的雨水灌下来,陈国沿海许多县城都发了洪灾。
祥云镇也好不到哪儿去,护城河已然漫到城池内。
江晚晴摸着下巴,心里突然在想也不知道容姜的地宫有没有被雨水冲个透彻。再一转念,又想起自己被困在地宫的样子,不知怎么又想起了陆应淮,气得她忙打了自己一巴掌。
雨师本为说事进屋,没想到江晚晴会突然给自己一耳光,见着江晚晴揉着脸颊忙伸手拉开,在房中寻找之前用剩下的伤药往江晚晴脸上敷。
冰凉的药膏贴合着面颊带走些许胀痛。
门口崔晏斜倚着门扉,“现下你满意了?”
带着对陆应淮的一丝气,江晚晴回嘴:“满意什么?”
“满意行程耽搁啊。”
江晚晴默默垂头,她在祥云镇搞下许多事情确实是为了尽量拖延与陆应淮相见。
一来,她不知道自己之后要如何面对陆应淮。二来,她看着地上崔晏斜长的影子,她想攻略崔晏。
少女的默不作声似乎惹恼了崔晏,他唇角一勾长臂环身,“不过没关系,容央对你极为好奇,她派了人来接你,三日后就能到。”
接我?江晚晴的眼中满是震惊。
她可是活了两辈子的人,自然不会觉得一个同性对自己感兴趣的原因是自己那些纨绔行径,何况容央,她是陈国的女王。
有一点星子般的碎光在江晚晴眼中浮现,“非去不可?”
“非去不可。”崔晏斩断她最后一丝希翼,抱臂离去。
窗外雨势渐缓,行人们撑着油纸伞三两成行。
青石板上有马蹄嘚嘚嘚声响,她看着有一缕炊烟从街边升起,依稀有人声喊道:“卖肉包,又香又甜的肉包!”
江晚晴央着雨师买了四个肉包与雨师分着吃,见雨师打算留下一个送给崔晏,江晚晴连忙低头一口咬下,嘴里含含糊糊地说:“送他我吃过的,怕是不好,再说他那么大了自己饿了会找东西吃。”
蹲在房顶的崔晏不屑,小爷就是不想吃包子,无奈饥肠辘辘,他拍了拍腰,从中掏出四文钱,一个燕子翻身从楼顶一跃而下冲到卖肉包的姑娘面前。
那姑娘突然看到眼前出现个人,一开始是害怕后来见对方要买包子,又惊诧于对方的好相貌。明明买两个包子的钱,她硬是夹了三个。
崔晏也不理会女孩子家这些小心思,接过肉包几个挪位就又回了房顶。
香软的包子咬开满口流香,崔晏一边快速解决掉一边笑江晚晴可真好糊弄。这样的吃食,她也看得上眼。
临到了傍晚,街上就只剩下清凉之气了。
那些白日里沤在石缝里的泥水都沉了下去,整个长街又恢复平日热闹的样子。
雨师昨晚跟着江晚晴折腾了一宿,早就撑不住熬了药交代江晚晴饮下就歇下了。
此时不见尽头的长街只有江晚晴一个人游玩。
她来这几日出尽风头,街上许多摊贩已经认识她,再加上她出手阔绰还颇得摊贩的喜欢。当然。茶摊老板和郝老三除外。
许是庆祝这骤雨终于停下,官府买了数发烟火汇在城外燃放。
江晚晴本就随性跟着人群走,此时被挤到城门处也无所谓。
黑暗中有一只手抓住了她,江晚晴反手为掌想拍过去,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
夜空骤然一亮,烟火展开。
江晚晴看到崔晏眉宇的轮廓亮起一瞬又缓缓隐了下去。
“你在跟踪我?”江晚晴语气笃定。
“算不上是跟踪。”崔晏止住江晚晴想要抽离的手,带着她往人群相反的地方走去,直走了百米才停下来。
“那你这是?”江晚晴捉弄人的心思又起,“难不成是觉得本姑娘不错,看上我了?”
崔晏喉头一哽:“我双眼无疾。”
江晚晴下意识一脚踹了过去,她就知道这个人嘴里吐不出象牙!
崔晏硬生生受了这一脚,江晚晴反而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喏,走吧!”江晚晴抻着崔晏的手就往客栈的方向前去。
谁知崔晏站在原地不动,“你想回客栈?”
江晚晴气极反笑,“不是你想让我回客栈吗?”
“只要你不离开祥云镇,想干什么都可以。”
“想看什么都可以?”江晚晴盯着崔晏,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那我听闻陈国因为国君是女子,所以南风馆特别出名,那是不是可以——”
崔晏脸色微青,“不可。”
“那你还说什么都可以。”江晚晴一把甩掉崔晏的手,整个人气呼呼地闷头往前走。
“喂!”崔晏在背后叫了声,江晚晴依旧头也不回地向前走。
崔晏突然想到自己在离北时好不容易从尸堆中爬出,诓骗一个种菜的老农说自己被土匪劫持。然后那位老农就把自己扶上自己的驴车,那头驴头上悬着棵苹果,如江晚晴一般闷个头只顾向前走。
“若我答应呢!”
江晚晴终于停下转身看他,眼中满是得意。
“那就一言为定!今晚全场消费崔公子买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