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个周,方渡燃下午练球,晚上回宿舍还要听郁月城补课,林晟那边的事情因为上课时间不能带手机,每天中午和下午还要抽出时间来联络。
跟薛宜南也碰了几次面,晚上熄灯回到宿舍还要在拉起来的群聊天框商量,多数是不能具体提到案件过程怎么推进的,聊着聊着就要起床关好阳台的门小声打电话。
他自己的体力是药物这些年强行拉起来的,最近还按时把他一直排斥的放在小冰箱里的各种药片都吃上,体感还可以,偶尔头疼的时候精神会稍微恍惚一阵,很快就能恢复。
只是他的大白猫肯定是让他给累坏了。
郁月城嘴上没说,每次洗完澡坐下来给他补课的时候,方渡燃都有点惭愧,学习的劲头也拉足,学完就走,一点儿也不耽误大白猫休息。
“还有两个周期中考试,现在的进度是不是有点慢了?”方渡燃在703的宿舍里合上书,听见身后走近的动静说。
“不慢。你现在是要掌握牢固,不是为了这一次的考试而准备。”
郁月城从宿舍的独立卫浴里走出来,刚吹好的头发软软地垂下来,深色睡衣反衬皮肤白得透亮,浑身都带着沐浴后的水汽。
脖颈上的水珠顺着滑落到颈项,聚在锁骨那两个小小的洼地。
方渡燃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可能最近实在是太清心寡欲,最多也就在训练的时候偷偷闻了下郁月城的信息素。
这下放松神经回头看到这么大一只皮肤透白的出浴白猫走过来,立马有了点反应,眼神挪开:“郁老师,470,我可是记得清清楚楚。”
“对我没信心?”郁月城站在他身边问。
眼前的手臂上的皮肤细腻如脂,掌心按在自己的练习册上,指骨被带动略微突起,骨节的形状漂亮极了,修剪整齐的指甲因为按压泛粉。
大白猫的身上有洗澡的时候被动渗出来的信息素,如烟如幻,淡薄通透,方渡燃不自觉地就往他手臂上靠,喉咙滚了滚。
“有。我是对自己说不准。”他说。
郁月城视线扫过每一道题,身侧的目光也没遗漏,化成实体似地就快贴在他的手上,还在安定人心:“那就想着我,信我就好。”
话是温柔的,却是清风撩过荒野上的火星子,火苗窜起来即刻点燃枯草,燃出跳动的火焰。
方渡燃抬头去看他的大白猫,拿自己走偏的念头去安在郁月城的身上:“刚洗完澡,就让我想你,我怎么想啊?”
郁月城跟他视线相撞:“……嗯?”
方渡燃暗自捏了把自己的手心,自从上次在c区房子里那场足够缠绵的情.事之后,他和郁月城就恰到好处地没有在提。
不对。郁月城事后是提过的。
是他刻意回避掉,郁月城也跟着他的步调没再提。具体在心虚什么他自己明白,他太弱了,现在的力量不足以支撑他掌控未来。
“你在想什么?”郁月城在他晦暗的眸光感受到朦朦胧胧的暧.昧。
方渡燃应当否认,理智只冒了个头,就被大白猫好看到不可方物的面孔打败。
他身上好香……
“我在想你的信息素。”方渡燃诚实道。
郁月城作为alpha的自觉,下意识想抬起手远离,减少一些对方渡燃的影响,却被直接拉住。
方渡燃拽他的力气没收住,大白猫整个被他拉下来,顺手就施加力道接住他的身体,双臂一展圈禁在自己腿上坐着。
四目相对时紧张的不是郁月城,是他自己。
现在没有异常回潮的易感期加持,记忆里清晰的缠绵悱恻像场梦一样,他面对郁月城心脏快跳出来。
郁月城手扶住书桌边缘把自己的身体稳住,这种姿势说不上别扭,但总归大多是属于那些身形小巧的omega,他坐稳了能比方渡燃高一大截。
“让我闻一下。”方渡燃说。
眼神只避开郁月城的目光,垂下来无处可去,又落回他的身上。
被睡衣包裹的身体上。
郁月城顺着意思猜测,保持怀疑:“要我释放信息素吗?”
“不要!”
这种邀请对alpha简直是致命一击,郁月城是不是因为自己是alpha,没有omega该有的自觉性,就随心所欲,胡言乱语,根本体会不到这种话说出来对alpha来说诱.惑力有多大。
“我就,闻一下就好。我闻得到,你洗澡了。”方渡燃应该用鼻子闻,事实是怀里抱着就不想撒手。
冷香没有信息素的持续释放,很快就要散去,方渡燃尝试着往前一点,脑袋凑在大白猫的胸膛上,鼻尖渐渐接触到睡衣的丝绸面料。
温暖的体温贴在脸上,布料很滑,信息素淡到分不出是薄荷的味道,但是闭上眼也能分辨出是他的大白猫,短暂的安逸舒服极了。
方渡燃在本能反应以外,怀抱里温暖的身体,还让他萌生出一种类似归宿的感觉。
很陌生。
也很安心。
是大白猫熟悉的信息素味道让他习惯到产生依恋了吗?
对方一点躲开的样子也没有,方渡燃明知道郁月城对他有求必应,还是紧张地将他越抱越紧。
“方渡燃。”郁月城的声音在头顶上喊。
方渡燃心一横,把脸整个埋进他身上,深深吸了口气,闷出声:“嗯,别叫我。”
郁月城一叫他的名字,就会做点什么,这快给他造成条件反射了,他都能回想起每次留给他的印记。
有拿来安慰的拥抱,有用来安抚的亲吻。
还有那天在他房子里的浴室、厨房的料理台、窗边……郁月城拿他从来没想到过的声线叫他,少年干净的嗓音里竟然也会蒙上热潮。
现在这里就他们两个人,学校的宿舍,郁月城的宿舍,他的怀抱一圈,这就是属于他们的私密空间。
“会难受吗?”
郁月城伸手去触碰他深棕色的发丝,掌心从后颈的腺体跳过去落在方渡燃的背上,顺抚大型动物似地一下下拍哄。
方渡燃放肆深呼吸好几大口,闻够安心的味道才过足瘾抬起头,布料上留下他呼吸长叹晕染出的痕迹,晚了两拍意识到郁月城指的是什么。
“……还好。”
然后他脑子一抽,反问:“硌到你了?”
“没有。”郁月城比他反应要冷静得多。
上次是因为方渡燃在回.潮易感期,alpha的易感期,做什么都可以被这个当借口来覆盖,而现在他们都很清醒。
方渡燃没有再提过,他也知道当中的距离。
“你要不要去浴室解决一下?”郁月城坦诚建议。
方渡燃摇摇头,抵着怀里这只大白猫,让他下去有点刻意,不下去他自己那东西也不会下去了。
“我是不是挺流氓的啊?”
方渡燃沉默片刻,终于抬眼看向郁月城,背靠在椅子上姿态懒散,拍拍大白猫的后腰。
“把我按在腿上流氓?”郁月城问。
“少装。”
方渡燃捏他的下颚,坐实这个称号,流氓到底:“你肯定知道我指的是什么。”
“没装。如果你指的是别的,有时候是有点匪气。”郁月城说。
“我感觉我现在特像一渣男,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方渡燃发现自己还是头一次跟郁月城这样直白说出来跟感情有关的话。
他们牵过手,也曾有过亲密无间、喘.息融化在一起的时候,然而他从来也没提过任何一个有关感情的字眼。
方渡燃其实是不想,也不愿意点明的。
确实有些逃避的念头。只要不说,他们就还能相安无事,在他准备好之前,至少可以维持现状。
所以话一出口,方渡燃就开始后悔了。
真不该提。
郁月城把他脸上的神情变化全都看在眼里,衡量不到对方究竟在想什么,但是方渡燃脸上闪过的一点后悔能看明白。
“你说我这样,是不是挺耽误你的。”方渡燃又说:“你可是要找老婆的人,还是个alpha,整天跟我混在一起,怎么找啊。”
“我以为你是想跟我待在一起。”郁月城说。
方渡燃:“想啊,跟你在一块舒服。”
也当然是故意形影不离的,这样看谁还有那心思敢打你的注意。
郁月城收到信号:“那就行了。”
方渡燃没太明白:“怎么?”
郁月城:“想待在一块就待在一块。”
“耽误你也不怪我?”
方渡燃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郁月城是个优秀到爆表的alpha,有科学依据的实实在在地爆掉数据表的评级s。
郁月城长指伸进他发丝里揉抓:“该来的就会来。我跟你之间还不至于用到耽误。”
方渡燃把这话左右琢磨,好像明白,又不敢确定,更怕把它戳破。
怀里的大白猫不会被戳破,他还挺沉的,扎扎实实坐在臂弯里,也不管自己对没对上郁月城的话,抓住他的衣领拉下来。
脸埋进侧颈里,寻上熟悉的角度和味道去嗅他的腺体。
“反正已经是流氓了,也不在乎多一点。”
最后一缕冷香被他捕捉到,方渡燃拿唇瓣印在alpha的腺体边缘,留下一个理智的、跟身体现状割裂的、不受欲.望控制的吻。
要是真能有什么办法,他突然想跟郁月城纠缠到死,要么成功获取自由来堂堂正正见他,要么就直到他灰飞烟灭好了。
就算消失的前一秒,他也必须要能抚摸这只大白猫。
他不要浑沌度日,不要苟且偷生,他要清醒地活每一刻,清醒地吻他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