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9 章 温度(1 / 1)

周末的时间过得很快,方渡燃的时间排得满满当当,郁月城除了给他补课,自己也收了几封陈教授回给他的邮件,为新课题做准备工作。

回学校的时候方渡燃熬夜加不停歇的时间安排,终于把郁月城准备的卷子能闭卷考出来百分之八十,本来就是专门为他准备用来及格的基础题,这都答不到八.九成的正确率,方渡燃心里没底。

“怎么了?”郁月城收好桌上的草稿纸,打算一起回学校。

方渡燃把数学卷子翻到大题那一面,指指空白的几道题:“算不出正确答案。一道题十三四分。”

没多少能让他出错的机会。

郁月城看一眼就知道这里面涉及不少高一的公式和解题思路,方渡燃临阵磨枪就学了月考这一截,牵扯一点以前的知识点就需要从头开始补。

虽然不麻烦,但时间紧,六门课都要学,只能先把简单的和最基础的捡起来,这次考试能用上。

他可能跟老师想的不太一样,既然是应试,方渡燃能得到考试参与感的就是最直观的分数,其他的等月考完了都可以慢慢来进行,现在他需要的就是在最短的时间内,拿到他最有参与感的分值,对他的学习也能有动力。

“数学满分一百五,你把每道大题的第一问做出来,就算空上四十分不会写的题,及格的问题也不大。”郁月城把试卷上他能做的小标题都圈出来。

“就空着吗?”

方渡燃自己用了心思,交半张白卷有点对不住似的。

这种对学业忽如其来的良心全都归功于郁月城一刻不离的给他补课。他得说话算话,说了每门课要及格,就算有点异想天开,也要尽力做到,更不想让大白猫这些心血和精力都白白投资。

郁月城挨着把每张试卷都标注好,看上去毫无压力,还替方渡燃梳理道:“考试的时候把多出来的时间用来检查你有把握的题,保证你会做的都对,考场上正确率比完成率重要。”

“可是空这么多,你不难受吗?”方渡燃问。

郁月城转过头:“为什么?”

方渡燃拿笔盖在卷面上戳出响声:“你辛辛苦苦给我量身定做的题本和试卷,又陪着我两天两夜,结果我还要空一大半……”

“过意不去?”郁月城默契点明。

“有点矫情,但确实是。”方渡燃摸摸自己的胸口:“我从来没为考试费劲过,上一回还是在初一初二,顶多也就考前翻翻书。”

郁月城沉吟片刻:“你不用觉得对不起我,这是你的考试,我只是辅助你,主次关系要摆正。”

“完了。”方渡燃直直看着他:“郁老师,你现在说话都一股给我上课的味道。”

郁月城笑了下:“这么想也行。解题的思路大方向就这么多,没什么复杂的。”

方渡燃手肘往他肩上一搭:“学神,来,给燃哥透个底。”

“嗯?”郁月城白净的脸颊近在咫尺。

“既然你这么说,那你有没有遇到过解不出来的题?不限于考试啊。”方渡燃问。

郁月城抬眸看着他:“有。”

方渡燃来了兴致:“哪方面的?”

郁月城思索道:“……婚姻关系。”

方渡燃睁大眼,瞳孔写满震惊。

“怎么了?”郁月城叫他。

“你怎么,你哪来这方面的问题?”方渡燃让自己收着点神情。

“会考虑的。我家的家规比较传统,从小耳濡目染,就会涉及方方面面的人际关系和处事原则,这也是其中很重要的一环。”郁月城说。

“嗷,这样。”方渡燃拿手肘顶他脖子一下:“那现在有结果吗?”

“你想知道?”郁月城难得不配合他。

方渡燃被他赤诚的眼光看得莫名心虚:“……我不知道也行。”

“那你想知道的时候再问我。”郁月城还难得给他下套。

方渡燃手一松,中性笔掉桌上,抓住郁月城的肩膀一个劲往腰上挠了好一阵,直到大白猫弯下腰开始躲才凑得紧紧地,咬着耳朵尖狠狠道:“腺体给你咬破,让omega见了你都绕道走。”

郁月城提醒他:“我在学校,本来就是omega。”

“……有我在,alpha也没机会碰到你。”方渡燃干脆耍起流氓。

大白猫好像真的有点低估他的魅力,或者是从小的优异让他对这些广阔泛滥的喜欢习以为常,通通不算在内,有严谨的交友环境和原则,整洁有序的人际关系。

可是方渡燃却会在乎这个,从他占有过大白猫最为隐私的行为之后,占有欲和领地意识成倍成倍地升腾。

言语上还能轻而易举地算作开玩笑,实际上如果有人碰到他的大白猫,他可能就不会再去管对方是个跟自己一样的alpha还是柔弱的omega了。

许烈阳他们总说他的眼光高,谁也看不上,方渡燃想自己对郁月城的欣赏和认可并不局限于他是一个alpha还是一个omega,那自己都能看准的人,其他人不顾性别的看上他也不奇怪。

视线频频掠过郁月城后颈上的腺体,方渡燃拿舌尖在嘴里顶顶自己尖利的犬齿,果然还是要标记才能安心。

还不是时候,在那之前得把大白猫看得更紧。

走的时候因为方渡燃已经决定要把房子卖出去,特意找出来不常用的行李箱,打包了几件换季的冬天.衣物,剩余的旧衣服整理好打包装进箱子里打算扔掉。

他本身就没什么生活用品,这些都可以再买,沾过实验室的味道他现在愈发嫌恶,主要是次卧里那些东西需要妥善的带走。

“走吗?”郁月城在客厅叫他。

“马上。”方渡燃关上次卧的门,在里面擦拭从母亲那带走的遗物。

本以为这次回来是来给她擦擦相片,把他当时和母亲的首饰盒拿出来做个清洁保养,没想到是直接带走。

一念之间而已,他的人生轨迹就开始偏离。

没找到合适的手提袋,方渡燃直接把首饰盒放进自己衣服兜里,相片怕折到,拿在手里从次卧走出来,也不避讳郁月城,翻开他的试卷把相片夹进去。

“老照片?”郁月城看他动作问。

“嗯。我妈妈的。”方渡燃说。

郁月城明显看到那是一张合照,上面的人他能认出来廖茵茵伯母,还有方渡燃的父亲,伯母怀里抱着的应该就是方渡燃。

那些人看上去跟他小时候见的一模一样,没有任何的变化。

故人在时间的河流里停住脚步,方渡燃却已经长得和他差不多高了。

“你想看?”方渡燃发现他看着自己收起来的手有点走神的样子。

郁月城看向他,小男孩长成了少年,时光的流逝和重逢的因缘际会有一点强烈。

“可以吗。”他问。

方渡燃犹豫了下,他已经跟郁月城坦白过自己父母都不在了,家庭合照没什么不能给郁月城看的,但是上面有方正海,这个人像扎在他生命里的毒瘤。

“不可以也没事,我们回去的时候买个相框,可以保存时间长一点。”郁月城摸摸他的发顶。

方渡燃翻了翻试卷,把相片找出来,递给他的动作很自然,心里却有什么东西因此改变。

他没有家人,这些东西是跟家人,跟亲密无比,牢固万分的关系,才能交出去的。他就这么轻飘飘地递给郁月城了,没觉得有什么不愿意的,也没觉得膈应、不舒服,一切都那么顺其自然。

意识到这点的时候,方渡燃忽然发现,郁月城融入他的生活太多了,他们似乎还没有给彼此什么身份,就已经做了寻常情侣做不到的事情。

大白猫就像是一步一个脚印在向他变成废墟的,围墙高筑的破败城堡里走进来,地上的灰尘会弄脏他干净的爪垫和雪白的长毛,他神情不改义无反顾地镇定地踏进来。

带着周身轮廓温柔的光芒走进他阴暗潮湿的领地,小心贴在他心脏上暖和起冰冷血液的温度。

“你妈妈很美。”郁月城说:“你和她的发色瞳色一样,脸型和皮肤的肤色也像,鼻子有点像你爸爸。”

“你怎么知道哪个是他?”方渡燃瞬时反问。

郁月城看到照片上只有廖茵茵伯母一个女人,知道他指的是方伯父,也细心的察觉到方渡燃对方伯父的一丝抗拒。尽管他小时候就和方伯父关系不够亲近,也还没有到这样的地步。

这中间大概是发生过什么让方渡燃耿耿于怀的事情,方渡燃不是已经忘了小时候的事吗?

对一个已经失去,记忆不清的亲人耿耿于怀,郁月城说不出哪里不对劲,但一定有不通的地方。

他指向照片里的两个男人:“他们有些像,但你看起来更像左边这个,而且和你妈妈刚好站在一起,一家三口。”

“也是。”方渡燃也拿过来对比一下:“遗传的力量。”

“这个人是谁?”郁月城指向另外一个男人。

方渡燃点点跟他鼻子很像的亲生父亲,介绍道:“他的亲弟弟。”

“我还以为是远房的亲戚。”郁月城说。

他小时候跟方渡燃在一起,从出生一起在床上打滚,到后来上小学要挤在一个班,都没见过这个男人出现在方家。

“我也以为是,很不幸,他们俩就是亲生兄弟。”

方渡燃面无表情,跟说什么与他无关的事一样:“他说他以前见过我一次,就是拍这张照片的时候。他一直都在国外留学,没回来过,我就算没失忆估计也不认识。我妈妈生了我以后,他才来。”

“现在他是你的监护人吗?”郁月城一语中的。

方渡燃抿唇,然后非常不想承认地承认了:“嗯。”

郁月城适时地没再追问,也没有方渡燃不需要的同情,以及不需要的那些虚伪的表象,就像平和的交流一件寻常事。特别好。

方渡燃也了解他不会让自己为难,懂分寸。哪怕他们如今是可以给他看自己已故父母照片的关系,也会给自己留上足够的空间。

大概是猜到自己跟方正海关系恶劣,没说什么是不是他照顾自己的问题,而是不含情感倾向的法定意义监护人。

这样的细节在郁月城身上太多了,数不胜数,只是自从那晚他们暧昧地赤诚相对,彼此见过最隐私的表情和举止之后,大白猫在他眼里稍微动动耳尖,弹弹胡须也会加倍地盖上真好和特别好的印章。

其实方渡燃一早就发现,一旦他表现出不愿坦白的事情,都会被完好的绕过去,很像在被大白猫呵护,松软的大尾巴把他破碎的地方围起来,小心不去碰上他的伤疤。

可他也不是omega,被呵护这样的形容就怪怪的,不过他跟郁月城之间不在意这些。

“东西拿好,走吧。”郁月城说。

方渡燃把自己家的钥匙卸下一把给郁月城:“这给看房的人。”

郁月城拿下来,示意道:“门口的锁……”

方渡燃轻描淡写:“坏了。直接拉开就行。”

然后提上试卷,一手推着装满冬季衣物的行李箱打开防盗门,外面栅栏似的门果然可以直接拉开门锁就出门,就是关门的时候仍旧发出过大的声响。

方渡燃锁好防盗门,站在外面把手伸进栅栏里,一拉门锁再往外拔,沉重的金属门顺利打开,给郁月城做了个示范:“这样就行。”

郁月城关上门跟着做了一遍:“好。”

走时他特意留心一眼,金属栅栏用来反锁的锁栓是完整被折断的,地上有一点点金属碎末,他把房子的大门从外拍了一张完整的,还把门牌号也拍上,方渡燃知道他是为了出售,也没有起疑心。

郁月城昨天还出去买过新鲜的水果,那会儿这扇门还是好好的,什么时候坏得这么彻底,一点动静也没听见。

他把浴室门的门锁撞断,家用的普通木门没那么结实,锁芯也很常见,但方渡燃家里用的这些防盗措施一看就跟普通金属不一样,不至于断得没声。看样子还是人为掰断,不是切割。

郁月城知道方渡燃是个强悍的alpha,如果这是他掰断的,那强悍的程度已经远超正常的alpha。

或许方渡燃是个跟他一样评级为s的alpha,可能被评级a往上的alpha或者omega都有严格的要求,易感期和发热期必须非常规律才能进入计算的数据里,评级s会精确到一分钟的误差上。

方渡燃显然易感期很不正常。

晚上方渡燃在为第二天的月考做最后的准备,早早带上最后要过一遍的知识点回宿舍里看。

郁月城在他走之后,左右衡量,因为方渡燃答应他之后会跟他一起去体检,所以对先着手调差有了底气。既然是早晚的事情,他先问一问也未尝不可。方渡燃的易感期回潮是他心里的结。

给拍摄的楼层图片打码发给郁闻礼,郁月城想了解到这样的金属承重和硬度是多少,弄明白方渡燃现在的体力到底到什么程度,所有异常的点都需要了解。

发过去之后,郁闻礼却让他立刻把样品送检,郁月城也赶在宿舍锁门之前跑去校门口叫上快递按照地址送过去,里面是他在关门的时候从门锁上收集的一点金属沫。

同城的第三方检验机构结果来得很快,郁月城半夜三点被消息吵醒,郁闻礼直接给他打了电话过来。

发图片交流,他只说这是方渡燃现在的住址,他觉得有些不对劲,想问问这种栅栏的材质是什么,郁闻礼给他的反应是工作状态里简短和公事公办的态度。

现在大半夜打电话过来,郁月城的心一下就悬起来,不是紧急或严重的情况不会半夜来电。

“月城,你是自己去过他家了?”郁闻礼一接通就问。

宿舍楼里很安静,隔音好郁月城也仍然放低音量:“嗯。是我自己拍的照片。”

郁闻礼对照资料道:“他现在的情况我不清楚,就单单针对你送去的样本结果来看,这个是目前高密度的合金,耐磨抗腐蚀,动物园里大型凶猛动物用得最多,在家装上没有这个金属结构。虽然不合常理,也只能说明这是他定制的,安全系数高,看起来确实很压抑。”

“能定制的地方应该不多。”郁月城几乎能肯定。

“大型的国有厂家很少,小型的不少。”

郁闻礼联系自身在进行的研究道:“我们对实验品的饲养也会选择这样的合金结构,只不过重量和粗细没有这么夸张,饲养一些有行动力的猴子、充满攻击性的海洋生物,包括地面上的猛兽之类的,不止是防止人员违规操作和盗取,更为了防止里面的东西出来。”

郁月城听完很难去除掉心里那股不舒服,大伯做的一直就是生物方面的研究工作,举例没什么不妥,可他听着难受。

不知道从哪来的难受,都堆在胸腔里。

“月城?”郁闻礼叫他。

郁月城应声:“我在听,大伯你说。”

“这么说你不高兴能理解,可事实如此,这种合金的用途的确很少。”

郁闻礼凭借自己多年的经验,也认为这种东西用在住宅上不妥,先不管用途,本身就让人感觉不吉利。

“大伯,我需要你帮我。”郁月城直言。

“跟小燃有关?”郁闻礼算算这还是家里的宝贝侄子第一次求助。

“嗯。他有些自己的问题要处理,不能现在就去体检。”

郁月城下床打开笔记本,把之前整理过的文件打包发给郁闻礼,一边说:“事关他的隐私,所以我也不能强迫他做什么,这件事你也不要告诉妈妈,……我感觉、他的信息素很不正常。”

“哪方面的不正常?”

郁闻礼近几年一直致力于基因研究,信息素是最为关键,也是最重要的一环。

“之前我怀疑他是没有信息素,现在我发现他确实有alpha的信息素,爆发时浓度高,但是没有任何的味道,我打听过这种情况,得到的推测很不乐观。因为他看上去身体健康,发育很好,所以我一直不放心。能找到的资料我都发给你了,我想让大伯帮我看看,原因是什么。”郁月城把长久以来积压的疑虑都说出来。

身体健康,所以不放心。

听起来很矛盾,但郁闻礼作为行业内的人了解关键点。

一个健康的alpha不可能没有信息素最直白的标识,气味因子。

“收到了。”

郁闻礼作为基因研究的科研人员很感兴趣,加上这个人是自己侄子的对象,就不止感兴趣了,科学上不应该存在的异常现象带来的后果也许是好的。

可是他打开资料看到的第一页,方渡燃的易感期症状,各种无规律的发热,持续低烧和忽然高烧,易感期回潮,乏力……就不是一个好兆头。

“这件事我会重点去查的,时间我无法预估,最好还是让他尽早来做体检,更加直观。”郁闻礼说。

“最多要多久?”郁月城担心他下一个的易感期还要承受这种痛苦。

郁闻礼没有说什么安慰他的话,现象也不得糊弄:“最多,得到他肯自己来做体检才行,现在的状态来看,我的案例储备还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我得立项仔细推演。”

郁月城当晚就失眠了,睡眠质量一向很好的他辗转反侧,一面不希望自己因为这件事显露出什么,方渡燃也不会想看到自己把他的私事供出去,一面又着实不放心。

第二天升旗仪式之后就要开始回教室准备考试,郁月城站在宣讲台下面的班级队伍里,方渡燃作为班长站在队伍旁边,徇私往郁月城的身边靠。

看了大白猫一早上的熊猫眼,终于忍不住笑出来,摸摸自己的眼角,示意郁月城眼底淡淡的青黑,小声道:“我都不紧张,郁老师别是紧张得睡不着。”

是在说考试吧。

郁月城稍微侧过头看他,还没想好怎么回复,方渡燃笑容更加爽朗,垂下手在其他人没注意的角度,不经意把手指伸进他手心里挠挠。

分辨几下,郁月城发现他是在手心里写字。

别怕信我

郁月城当然相信他会好好考试,少年浑身都是青春期的如同朝阳一般的意气,说到做到,他也成熟,有担当,会捍卫自己班集体利益,有强烈的责任心……每一个都是闪光点,他应当身姿如松柏傲然。

实际上郁月城却常常感到他身上背负着凝重的束缚,在阳光没有照到的角度里,方渡燃的眼神里总有沉聚起来层层叠叠的屏障,他看不清,这不是应该出现在这个年龄段的东西。

他知道这来源于方渡燃的过去,和他还不够了解的现状。

然而不同以往,今天的方渡燃,就站在眼前这个少年,好像比任何时候都熠熠生辉,神情粲然,眸光澄澈得像真正的透明的琥珀里载满鎏金。

他似乎变了,新的生命力在他身上抽枝发芽。跟他摆脱监护人的打算有关吗?

方渡燃等盯着他俩的陈老走出队伍,悄声对郁月城道:“集会的时候看我不要太露骨,考完试随便你看。”

郁月城还没回话,他旁边的丁羽就酸了一声:“班长,收着点,别太骚了。”

“滚。”

方渡燃一脚踹过去,走去他身后当作整理队伍:“对齐站好。”

“公报私仇啊。”丁羽说完立刻闭嘴站得板正。

郁月城合拢手心,悄悄把“信我”两个字抓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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