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十分钟,方渡燃对时间概念很强,怕郁月城在地上着凉,等体力稍微恢复一些,一把打横抱起来放上床,再把被自己抢走一半的被子盖好。
释放浓度这么高的信息素,一次发泄根本不够,alpha的易感期和omega的发热期一样,长达一个周都处于体感灵敏,随时可□□的状态,没有伴侣陪伴安抚,也没有有效的抑制剂,只剩下可以击垮神经的痛苦和忍耐。
方渡燃独自在卫生间里机械的解决没停息的生理反应,四周浓郁到化为实体充满硝烟味的侵略性信息素里,有郁月城留下来的味道。
干净透彻。
他冷眼看着镜子里浑身狼藉的模糊倒影,想象是郁月城的修长漂亮的手指在触碰他,就像刚刚一样。温度超过常人的微烫液体染脏衣服和漂亮的手,他因为高烧浑然不觉。
直到另一只手抹开镜面上的雾气,映照出他清晰滴汗的面庞,他才看到睡衣整个被汗水湿透。
冷水洗干净双手,把汗湿的睡衣和裤子重新扣好,打开门出来,床上的大白猫还在昏睡。方渡燃现在有些庆幸今天的易感期异常回潮,同时让他失去行动力,不然这么好看的大白猫就要被他撕碎了。
上前摸摸白皙的脸颊,郁月城脸上的浮红已经褪下去,方渡燃低下头往额头上的软发亲了一口。
关上卧室门倒在沙发里给方正海打电话,简明扼要:“东西到了吗?”
“马上就到。”方正海追问:“刚才怎么了?在家也不方便,是不是易感期的问题。”
他说得很准,这都在他的预料之内,他故意在十八岁成年期之前捣鬼,方渡燃不想接话。
方正海贴心道:“需要omega来帮你吧,要不要我安排人过来?”
“你怎么不安排自己过来。”方渡燃嗓音被烧得嘶哑,口吻冰冷。
“我不够格。”
方正海对这样的讽刺毫不介意,只平静道:“我这里有合适的omega,各项数值都不错,能帮上你。”
“你想让我给你留个种啊?”方渡燃嘲道。
“你肯定是要有完美的后代产出,才能说明你作为alpha的生殖功能完备,这也是衡量alpha优秀指标的关键一步。”方正海说。
方渡燃忽然明白,今天的所有状况,方正海都知道。
如果他不知道,他就不会早早安排好omega,是评级为a以上的omega吧。
他也一早就控制好,今天自己会失去行动能力,不然以他以前嗜血发狂的失控经验来看,送个脆弱的omega过来无异于过来送命。
就这么急吗?这么怕他鱼死网破,成年跟实验室同归于尽。
连□□生育这种事都是计划,都能想出来,缔造下一代的实验品是吗。
“要吗?”方正海说。
方渡燃只听到满满的诱惑,哑声笑道:“不要。”
方正海:“为什么?你的状态很需要……”
方渡燃打断他:“我今天过得很好,你知道我为什么刚才不方便说话吗?”
方正海警惕起来:“小燃!”
“因为啊,我正在爽,没兴趣分心。”方渡燃清楚道:“你想让我给实验室留种,跟你的人标记,再想点别的办法。”
方正海斥责道:“这是你必经的人生过程,没有哪个alpha放着大好的繁育能力不要后代。”
方渡燃语气平平道:“你可以选择不给我送药,我现在体温超过四十五度,不怕我烧死了就别送。”
说完直接挂掉电话,靠在沙发扶手上的脑袋无力滑下去摇摇欲坠,发梢落在沙发外面微微浮动。
方渡燃感觉他身体里alpha信息素可能快要到头了,现在浑身又重又沉,关键神经还迟钝得不行,走动都要提前几秒思考起来,才能给身体下达指令。
郁月城也不知道什么就会醒,他的评级太高了,方渡燃估算不了他对麻醉效果的承受力和恢复能力。
门外有人敲门,方渡燃头重脚轻地走过去,打开门,外面合金的栅栏底下放着一个电子信封。
他弯下腰捡起来,去了另外一间不常打开的房间,从抽屉里拿出来补充微量元素和促进机能恢复的药片,这次水也没倒,咽不下去卡在喉咙上。
牙齿一咬直接嚼碎了吞下去,令人泛呕的奇怪味道和苦涩充满口腔,方渡燃沉着脸分几次吞下去。然后熟练用指纹解锁,尽量快速的把针剂推进手臂里。
让他上瘾的r系列打起来还是体感很好,这种加强型的r-19x效果就更明显,但他再也没有心思去感受这种镇定骨血和神经的舒畅感。
方渡燃想到的时郁月城,他现在无比怀念郁月城身上的味道。
他终于闻到了,那是薄荷味的草木香。
其实不是甜的,是他尝进嘴里觉得甜而已。
是清清淡淡的草木型,纯度极高,那一点就让他在释放时头晕目眩。
他是闻到大白猫身上让人舒服的味道,因为在跟他做特别的事情,被他碰到自己的结,所以才会在身体痛苦的情况下还能感到快.感。
没有人可以在充满危险的地方走进来,接近他,给他安抚。
他也不需要别的谁,他就只要郁月城。
这种信任没有源头。
方渡燃这次销毁得太仓促,因为时间紧迫,药剂反应也需要过程,这期间他好几次都没把打火机擦开。
神经末梢不听话,手指抖了又抖,好不容易烧掉电子信封,针管在手里捏碎扔进垃圾桶里。
做这些的时候,方渡燃突然烦了。
一股走到头的厌烦。
他走出来,看到主卧被他关上的门,知道郁月城在里面,他更烦了。
方渡燃好像走到了深渊的尽头,这里原本幽暗漫长,没有边际,只有烂和更烂,现在他如同撞到了尽头。
这不是无边无际的,这里有终点,也是他自己的底线。
有点可笑,他从来都不知道原来自己对方正海和实验室还有底线。
一个只能被操控的实验品也会有底线,有自己无法继续下去的边界。
以前方渡燃会忍一忍,跟方正海再来点不爽的嘴上便宜,折磨到最后,承担的只会是他的身体。
现在他撞到头了,不愿意就画地为牢在原地打转,在生命结束前无止境地被困在这里。
他想赢了。
他要赢。
不计代价地赢。
方渡燃从未有过这么强烈的,想要自由。
原来走到这一步只在一念之间,少个契机而已。
郁月城就是他的契机,也是他的光。
他想要伸手去碰一碰,却怕光照亮了他丑陋可怖的真实。
那他就亲手让这真实毁灭吧。只要从方正海那里出来,脱离开他的实验室,做什么都行。
郁月城醒过来的时间比他预计的要早,方渡燃在厨房里给自己接了杯凉水灌下去,冲淡嘴里的苦味,让自己的状态看起来好一点。
大白猫就推开门出来,他手上的被催眠针扎的地方应该流了一点血出来,把新睡衣的布料染红一滴。
“要我给个解释吗?”方渡燃率先开口。
郁月城站在厨房门口看他,没有走近,也没有远离:“你愿意解释吗?”
“我说我不想占你便宜,你信吗?”方渡燃眸光恢复以往的澄澈。
“所以给我注射医用麻醉针?”郁月城的反应也很快。
“是催眠针,有麻醉效果,比麻醉安全。”方渡燃坦言道。
郁月城不太理解,那种情况下,失去理智的alpha能怎么占……
“不想占便宜,是说你不想标记我?”他发问。
方渡燃一口水呛住,咳了好几声,身上还带着斑斑点点的痕迹也没不好意思,这句话入耳突然有些臊得慌。
“我瞎说的。”他放下水杯说:“你一个alpha,怎么标记,不要说这种话。很犯规。”
“你开的头。”郁月城说。
“那也不能。我已经打过抑制剂了,你不要再……”
方渡燃突然词穷,看着大白猫出尘脱俗的一张脸,义正言辞:“你不许再勾引我。”
“哦。”郁月城走进来,伸手摸摸他的颈侧:“我知道,赖账。你的强项。”
“我不赖账。”方渡燃道:“你不能污蔑。”
郁月城陈述道:“做完就不认。”
“我没不认!”
方渡燃自己也不好提,郁月城在浴室里帮他的时候分明就是一副互帮互助的友好兄弟情,连看都不看他,碰也不会碰超过那东西的一毫米,怎么就是他不认了?
“你别想甩锅给我。”他说。
“烧退了点。”郁月城收回手:“下次告诉我,我不怕你咬我,我跟你一样是alpha。我能咬回去,也能把你送进医院,也可以帮你,不要自己偷偷忍着。”
方渡燃视线滑走,顺着说了谎:“好。”
“哪来的催眠针?”郁月城问。
方渡燃还以为他最先问的会是自己的信息素怎么会没有味道。
“这是管制药品,不伤人的,是在omega发热期有可能受害的时候,对alpha用的,防身的东西,有需要的都可以领取,只对催眠alpha有效。可以让意图不轨的alpha暂时昏迷,给omega留出报警的时间。使用简单,扎进皮下就可以,针尖的长度是调配好的。”他说。
“你是alpha。”郁月城说。
“我知道,我有这个也是因为我自己以前病了一场,后遗症就是你看到的,失忆加上易感期特殊,很暴躁容易伤人。初一的时候我把老师给打了,挺严重的,这是当时警局和医院处理完之后发给我用的,每个月都可以领,给我开了个号,我易感期不对劲的时候就会记着带上,很便携,控制不了自己的时候能给自己打,或者给对方打。今天用了,这上面有编码,系统自动就会登记抹除掉。”
方渡燃没有解释为什么要打老师,什么原因,那个男人是怎么扇他巴掌打他的头让他低下去,刺激到他的易感期跟他打起来,成了两个alpha斗殴对他下死手……
这些都没有意义。
警局当初认定他正当防卫,医院出具他易感期情绪暴躁的证明,当时就给他开了证明登记上号码,让他在医院或者社区去领催眠针,必要时候给有冲突的对方或者自己用。
结果就是他把老师打残了,胜者为王败者寇在这里不适用,咎由自取还是活该都没有意义。
只有结果是有意义的。
他手里不止撕碎过那些凶残的动物,也一样沾过人的血。
“是榕城的明智初中部?”郁月城问。
“对。我初中那会儿来的榕城。”方渡燃说。
郁月城没对这件事情进行追问,一个学生对老师出手,并且全身而退,一定不是过错方。
但是方渡燃说起这件事的语气太寻常,好似什么严重的事情放在他身上,从他嘴里说出来,都是轻飘飘的。
“只是怕跟我打起来?”他问。
“我要说是,你信吗?”方渡燃抬眸看他。
郁月城想了想,诚恳道:“我可以不回答这个。”
“也不要再问我别的。”
方渡燃说:“如你所想,我有我自己的问题需要处理,这是我们之间的约定,时机成熟,我会告诉你,但一定不是现在。”
“我希望你跟我去a市做体检。”郁月城没有直接对信息素的味道进行发问。
方渡燃这次没有推脱,考虑过后开口:“我还有一些要紧事要处理,如果处理的顺利,我就去跟你去做体检。”
“这次不是骗你的。”他补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