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渡燃这辈子的心跳都没这么快过,本就高烧的身体血液加速流动,直接冲上头顶淹没理智。
周遭的一切都不复存在,只能尝到浅淡冷香萦绕的信息素味道,只能碰到面前干净清爽的少年,短暂失神后方渡燃按住郁月城的后颈压向自己,将这个轻柔的吻加重。
再加重。
他无师自通地张开唇瓣去含郁月城柔软的嘴唇,要更多更细密的接触。他想要显得自己不那么慌张,想要珍惜一点,再体贴一点,要给出最好的体验,可是他不会。
他太慌了,忍不住伸手按住郁月城的脖子,手指压在这个alpha不容侵.犯的腺体上,易感期让他变得躁动敏感,点滴星火的刺.激都能在脑海里炸出绚烂的烟火,急躁地张开口含住嘴唇就往口腔里吸,吃软糖一样吃郁月城的唇瓣。
大白猫太甜了。
……好香。
真的好香。
就那一点点闻不出确切味道的信息素被方渡燃捕捉到,都会让清甜冷香完全淹没进唇齿,随唾液.咽进喉咙里。
融化在自己的身体里。
舌尖还好滑,碰上去软绵绵的。
方渡燃从来不知道真正的接吻是这种让人头晕目眩的事情。
郁月城放任他把自己的唇瓣吸得发红,青涩又莽撞地撬开齿关窜进来,藏在里面的软肉刚一接触,方渡燃激烈到紧按一记郁月城的腺体。
alpha在他手里当即闷哼,方渡燃心里有膨胀成宇宙的满足感。
理智早已经烧成灰烬,他浮现的念头是……
这是我的人。
是我的alpha。
他在纵容我,随便我怎么摆弄、欺负,是浑身上下金贵雍容的大白猫,是我的猫。
他跟着我,他认主,他放纵我。
每一个念头都把他想拉回来的理性一遍遍击退,方渡燃吃到他嘴里滑溜溜的湿润,他们在做交换分.泌.液的亲密的事。
“郁月城……”他低低地喊,夹着鼻音喊,指腹不停厮磨郁月城后颈上的腺体。
郁月城眉心轻蹙,又舒展开,嘴里蔓延出血腥味,方渡燃蛮横地咬破了他的舌尖,还在解渴似的逮着吮.吸。
他伸手拍抚少年的肩头,偏过头鼻尖交错,让两人的距离更近,彼此呼吸着对方的气息,从喉咙里应声:“嗯。”
“我,我想抓你的……”
方渡燃仅存的头脑告诉他不可以,他指尖压在郁月城的腺体上轻微发颤。
我想抓破你的腺体。
想让你流出来更多的信息素。
想……我想……
长久以来对本能的抗拒让他脑海里轰然一震,身体也僵硬起来,这才知道自己嘴里全是不正常的血腥味。
抓着郁月城后颈把人推开,他急匆匆地喘了几口气,有之前的教训这次没把郁月城推得太远。
什么尴尬,不好意思,全都忘了。稍微平复呼吸,微凉的空气吸进来,立刻转身去看郁月城。
拇指小心轻按他略微红肿的嘴唇,方渡燃焦躁道:“我咬到你了?咬疼了?咬破了?”
“是你的血吧?”不等郁月城回答他,方渡燃就有点不知所措,他不曾这样担忧过。
他吃掉郁月城的血了,都把他咬破了,自己居然浑然不知?
他到底在干什么啊?
郁月城为什么不吭声!这很危险,他今天对血液居然反应这么迟钝?
是不是出问题了?他一定是出问题了!
上次失控察觉不到血腥味就是在初一的英语办公室。
历历在目,他一手把白墙和地面上溅满猩红的血液,手心里流淌过的滑腻触感似乎都没消失,一滴滴砸在地上昏迷不醒的男人脸上。
“我没事。”
郁月城揉揉他的短发,“倒是你,你在担心什么?”
“我……”
方渡燃抬眸看他,琥珀色的眸子里收不起来一盘散沙的仓皇,却没法说出口,只顾看着他的脸,忍了忍道:“我不会接吻,疼吗?”
郁月城:“必须回答?”
“嗯!”方渡燃紧紧盯着他。
“咬破的时候有点,现在还有点痒。”郁月城一下一下地顺抚他的后背,像在捋平那些竖起来作为铠甲的利刺,毫不介意自己会被刮破手心。
“……对不起。”方渡燃垂下眼睫。
“有好点吗?”郁月城意有所指:“有安慰到你吗?”
方渡燃这会儿才慢慢意识到他们刚才干了什么。
“有吧。”他说。
“昨晚一夜都没睡。”郁月城说。
方渡燃:“嗯。”
郁月城:“为了那份检讨书。”
方渡燃:“嗯。”
“我跟你没有芥蒂了,明白你的意思,也尊重你的想法。”郁月城顺着理他的发丝,指尖穿过深棕的发丝拨动:“知道你不是排斥我,我就不会不高兴了。”
“我怎么会排斥你。”方渡燃低语。
我排斥的是我自己。
不正常的自己。
“你发烧了,烧得很厉害。”郁月城没有探他侧颈的温度也知道。
刚刚方渡燃的唇.舌很烫,至少也是三十九度。
一般人烧成这样早就躺进医院里,方渡燃看起来行动自如,也许是由于他过强的身体素质,不过这并不算一件好事,硬抗不是科学的方式。
“我这是抑制剂不合适的副作用,过会儿就好了。”方渡燃给出解释。
郁月城不认可:“去医务室。”
“不去。”方渡燃直接明了。
“你上次在易感期也发烧。”郁月城忽然明白,他烧成这样,自己肯定是知道的。
但是方渡燃却拒绝去医院……这也是他不愿意说出来的秘密吗?
“我体质就这样,以前生过病,不是跟你说过吗?”
方渡燃在药性和易感期的双重作用下情绪很狂躁,刚才又失控,口气也不自觉地带着点厌倦,极力克制自己道:“我生病把脑子烧坏了,小时候很多事都想不起来,后遗症就是易感期的抑制剂打得不对就容易发烧,打迟了也容易体温不正常,没什么影响。”
“……我带你去a市做个彻底的检查吧。”郁月城说:“你只要抽点时间,一天,我让直升机来接我们去,就停在学校附近,一个白天足够。”
“我拒绝。”
方渡燃没时间去感慨郁月城的家底,这对郁家来说应该是平凡普通的小事情,但是他这么能干,所谓的彻底检查很可能会查到点什么。
他对自己的身份很有自信。
没有任何一个体检设备能发现他是人造的alpha,因为他基因重组过,他目前的身体数据就是个实实在在的alpha。
可郁月城家里能找到的检查设备,一定比常人能进去的医院要精准和专业,这会发现他腹部还没愈合的切片伤口。
会发现他腺体内高浓度的不正常游走的信息素。
会发现他高出常人好几倍的细胞更迭。
“我不想去。”
方渡燃抹掉自己唇上的水渍,低眸一看是淡淡的血红色,擦下来那一头已经开始干涸,再放在鼻尖轻嗅,血腥味里面有微弱却极具穿透力的冷香直灌肺腑。
他自然而然伸出舌尖.舔掉:“你的味道是很能安抚人,可我的身体我自己有分寸,我现在不需要什么检查。”
郁月城的目光放在他的手指上,又移向他伸出来的一点幼红,方渡燃此时此刻像极了一只嗜血过后舔爪子的野兽,四周的空气里也被他圈禁起来。
有无形无味的领地意识和压迫感。
“你需要什么?”郁月城问。
“我需要你……”方渡燃一顿,双手按在大白猫的腿上倾身,给同伴善后般把郁月城唇上的血迹也舔掉,腹部的一股劲在挑战他的意志力,被他死死关起来。
“去乖乖地上课。”他接着说。
郁月城强行把忧心沉进肚子里:“你呢?”
方渡燃人躁,很多细微的小地方小心思都遗忘掉,大大咧咧往自己胯上一指:“易感期的麻烦。我得等它下去。”
说完看了一眼郁月城,对方穿得还是出操的运动套装,他知道份量超乎常人,现在隐隐有点冒头的趋势,但比他好多了。
“你比我强,我现在得静静了。”方渡燃驱赶他:“你离我远一点,不然我下不去。”
“换制服是为了做检讨吗?”郁月城是alpha,能理解这个烦恼,临走前站起来问。
“我操……这种事就不用说出来了!”方渡燃比公布自己易感期的麻烦还要糟心。
郁月城笑了下,方渡燃往他腿上捏:“快走快走,我这会儿烦。”
“咬完就赖账?”郁月城垂眼看他。
方渡燃双目睁大:“你学坏了!”
“好,我走。”
郁月城清澈干净的黑眸在他身上驻足片刻,末了在他发顶揉了揉:“先回去给你请个假,下节课之前回不来,我就要带你去医务室了。”
方渡燃抬头看他:“你敢威胁我了?”
郁月城没接话,学校的医务室肯定不够用,方渡燃很反感去检查,可他不打算放弃,总要找个机会带方渡燃去做完善彻底的身体检查。
“我先回教室了。”郁月城告别道。
“快走快走。”方渡燃头也不抬,垂在自己双臂间。
alpha的易感期是无法忍受自己标记过的伴侣离开身边的。
占有欲和圈地意识都会让他们狂怒。
可方渡燃既没有标记过郁月城:这同样是一个alpha,标记不了。
也没有跟郁月城结合成为伴侣:他们的关系是他检讨书里写的好朋友、好兄弟、好同学。
他摸摸自己的嘴唇,接过吻的好兄弟。
郁月城为什么吻他?听他的意思是安抚。
拿对待omega的方式安抚他吗?
方渡燃想笑。
只有omega情绪不稳定的时候才需要这样交换口腔的分泌液来进行短暂的信息素交换,获得安抚。
那郁月城呢?
他不会不懂这个。
方渡燃其实不介意郁月城怎么看待他,把他看成一个omega也好,alpha也好,都行,无所谓。
他就只是方渡燃而已,他只知道自己要怎么做,要好好地对待郁月城。
虽然偶尔会事与愿违,但他也想尽力去弥补。
然而眼下,郁月城用这样的,对待伴侣的方式对待他……
大白猫在想什么?
方渡燃难以自抑地想偏,想歪,大胆地妄想郁月城是天真善良,对自己毫无戒备之心,连这种安抚也能给出来。
还把一个可能发芽的猜测踩灭在自己脚底下。
他不配。
他想跟郁月城在有限的时间里,一直相处下去。
他们牵手、拥抱,甚至在他差点失控的节点上趁机得到一个亲吻,让他加倍按紧烙印在生命里,深到在灼烧心火。
但他不能让那种念头萌芽。
他还想守住一点底线,那层叫兄弟和朋友的界限薄成一张纸,他们的关系在当中出现裂缝。
方渡燃还是想拿刷子糊一糊,把它补起来。
他们谁也不提,美色当头、意乱情迷、易感期、烧糊涂了、好奇心,包括对肢体接触的试探和舒服,任何一个像样和不像样的理由都可以成为借口。
他和郁月城的关系更近了,好像也更危险了。
“郁月城同学。”方渡燃在他走下阶梯的时候喊。
郁月城刚转身往下,闻声侧过头来看向他。
大白猫真好看。
方渡燃暗想,想完又放肆地说出来:“你太好看了,晚上给我补课。”
郁月城站定,目光里升起的日出落了金灿灿的光辉在方渡燃身上,照亮少年一半的身形,沉寂近七年的情愫终于有了落点,让他抓到再次缔结的出发点。
“好。”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