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会的时候人潮涌动,今天的例会开得时间长,挤压掉学生吃早餐的时间,方渡燃留在原地等周围人散开。
“你吃过了吧?早餐。”他不走,还按住郁月城也不准走。
郁月城在各班老师也分别回办公室,超他们这头过来时松开他的手指尖:“没有,等你一起。我放在教室了,保温的打包盒,应该还是热的。”
“那行。咱不挤了。”
说完一抬头就看见陈老朝他们两人招招手,方渡燃“啧”了一声:“陈老又要开始送温暖了。”
因为周一的早晨要开例会,只有离宿舍近点的飞速跑回去冲了澡换上制服,大部分还把跑操出汗的深蓝色运动服穿在身上。
郁月城本就生得好看,站在人群里属于隔得再远也能拔尖,一眼吸引视线的类型。现在个子高挑,身姿笔挺站在广场上,白色的制服衬衣在黑压压的人堆里更加亮眼。
一丝不苟的衣着和浑身上下高贵的气质,就算放在十二中这种遍地都是富二代的地方,也能看出差别,家境绝不是普通的有点小钱,而是条件优渥的富贵人家,还知书达礼,言行得体,导致人群散开也有人回头多看他几眼。
“他叫我们过去。”郁月城说。
方渡燃守着周围的人全走了,才拉郁月城老远跟在陈老的后面走:“刚才有两个人盯着你看。”
“谁?”郁月城的注意力一半在他身上,另一半今天关注他的人似乎特别多,习惯接受别人的视线,就一概而论没去管。
“五班有个,跟上次被咱俩开瓢的薛常一伙的,还有一个我也不清楚。”
方渡燃边走边不经意地左右看看,怀疑自己是不是感觉出错了。
很快就自我否认掉,他不应该失误。在警觉性这方面,别人可以算靠直觉,他在实验室是实打实做过无数次的反应测试,冰冷的仪器不会骗人,他从来没出过错。
“你感觉不太好?”郁月城发觉他若有所思。
“我没看到人,但我感觉的确不太好。”方渡燃说:“刚才散会之后,我就感觉身边有个人盯着你,或者是我,要不就我们俩,不知道是个什么意思,反正让我不太舒服。”
他没说出来,他接收到的意思,总之不是什么友善的视线。
“如果有问题,迟早会出来的。”
郁月城暂时还不明白,学校这种地方能有什么学生之间不好的问题。他没有接触过,可十二中跟他以前上的学校都不一样,方渡燃觉得不对,他也愿意跟着留意。
方渡燃:“那我希望他识相一点,别做什么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他还清楚记得alpha的大群里,那三个躲在匿名后面说话的人,进明德楼的时候,他有意无意地刻意提高音量说:“被我抓到,下场不会很好看。”
说完黏在他们周围那道模糊不清的目光,似乎也跟着消失。
方渡燃和郁月城一起路过教室,去到另外一侧的班主任办公室。
打开办公室的门,两个人都脚步一顿,郁月城点头致意,喊了一声“陈老师好”,转身在后面关好门。
“快来。”陈老招呼他们往矮茶几对面去:“坐吧。”
“陈老,这不是鸿门宴吧?”方渡燃走过去,桌上放着正在冒热气的三碗海鲜粥,切好的馅饼,还有三个打包的饭盒和福记馅饼的外卖小箱子。
“找你们聊聊,这不是刚好赶上吃早点吗。”
陈老把筷子依次发给他们,十分接地气的地拽过来地上放试卷的大纸箱,把纸箱盖子一扣上,坐上去拍拍茶几示意:“坐啊,例会前刚送到。外卖不让进校,我从后门拿纸箱子捎进来的,费这大劲,悄悄地别说出去,不趁热吃浪费。”
方渡燃绕过他往里面的沙发去,办公室肯定也没想过要面对面吃饭,只有一侧长沙发,够他和郁月城坐着吃饭,要喝茶可以再坐一个,吃饭就太挤了。
郁月城看看他,方渡燃推他后背让他去靠墙的里侧位置,落座先端碗直接一顿搅,舀起来一大勺吹吹:“说吧,陈老,这次贿赂我又想让我干什么。”
“臭小子,就不能念点好的!”陈老隔着桌子想往他脑袋上拍。
方渡燃跟头上长眼睛一样,立刻直起后背躲开:“男人的头不能乱拍!这是尊严。”
郁月城笑了下,他跟陈磊这个班主任并不熟悉,也出声道:“谢谢陈老师关心,如果是第二性别那回事,我身体很好,现在没问题。”
“我还没说,你们就知道我要问什么了?”
陈老把打包的三个打包的保温袋也推到中间:“郁月城放桌上的,估计也是早餐来的,学校东门那家吧?”
郁月城:“嗯,我早上去买的。”
“我在微波炉里热了会儿,自己打开都拿出来吧,咱俩买重了,能吃多少是多少。”陈老说完目光特意在方渡燃和他之间转了一圈。
学生的东西他不会去看,加热也是连带保温盒一起热,但盒子上包着放两双筷子,明显是他们一起吃饭用的。
他让方渡燃多加照看郁月城,现在两个人关系是不是有点太好了?
郁月城还是个omega这件事,虽然意外,也有些蹊跷,但白纸黑字的鉴定书也否认不了。
“豆腐脑和虾仁土豆饼,你加芝士了?还有灌汤小包?挺会买啊。都是我喜欢的。”
方渡燃看着郁月城拆开都在茶几上摆开,虾仁土豆饼早餐店的老板只做过一次,材料新鲜,口味很好,有加芝士和不加两种。
郁月城怎么知道他喜欢芝士?默契吗?一看就是一个饼加了双份。
“我猜你应该喜欢。”看出他疑惑,郁月城随口道。
方渡燃小时候就喜欢披萨上面的拉丝芝士,每次要加好几份,其实不能确认现在他还喜不喜欢,只是突然不想按照他自己的条理去额外准备两份,就想给他买加过芝士的,还是加双份的。
有一点没来由的坚持。
也会担心他口味变了,但看到他还喜欢,心里的熟悉感会加倍,也会高兴。
最后一样摆出来方渡燃立马嘴馋了,徒手去捏饼不方便,伸手夹着包子褶可以直接提起来。
微波炉加热小包看着还热乎乎的冒气,他一口下去半个,汤汁流出嘴角,拿筷子的手想去蹭又怕弄脏运动服的袖口。
“烫,你慢点。”
郁月城抽出纸巾按在他下颚的汤汁上面,对方仰起头让他放开手擦嘴,然后拿走纸巾大方道:“谢了。”
班主任的视线就放在他们身上,他刚才也犹豫了下,不过这也算自然而然,不能看着他弄脏袖子,汤汁流进脖子里,普通同学之间帮一下也不过分。
“陈老师。”郁月城先开口带走班主任刚才的焦点,相当自然道:“您是不是有什么想问我们?”
“哦、哦是。”陈老目光转向他,点点头说:“你来学校之后,这段时间适应的怎么样,作息上、学习上,你的日常生活上,还有没有什么困难?我应该早一点找个时间跟你谈谈,刚开学忙着处理学校的事情,之前又要出去教学进修,一直没抽出时间来,想着让你先自己体验一段时间。上次你体能课的情况,我也找武斌了解了,身为班主任,我不在场很失职啊。”
他叹了口气,说的是郁月城,却看向方渡燃:“你一个人来榕城上学,离开你熟悉的生活环境和校园环境,老师对你的关注太少了,让你一个人去医院,实在有些没做好。”
郁月城以往上是国内顶尖的贵族学校,教师跟家长的关系密切,跟学生之间也亦师亦友,但像陈磊这样的班主任,属实没遇见过。语气不像老师,不像朋友,很像个家里宽厚的长辈,自带把学生看成他家庭中的某个晚辈,很接地气。
“没事。不是我一个人,班长也一直陪着我。”他说。
“他陪着你,我对他还是很放心的,但你吃了苦头,挨了骂,听说还差点挨打了,我还是失职。关于你身体的情况,你叔叔跟我电话沟通过,你母亲也说月底就来看看你,所以我就不详细问你的隐私了。你的体质特殊,平时就多注意注意。”陈老问道:“在班里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
郁月城安静坐着,没晾下班主任的好意,福记的海鲜粥和馅饼都在吃,如实说:“发生过一些意外状况,但不影响我对十二中和高二七班的印象,这里是有些陌生,也很亲切。”
他说话时,方渡燃坐在身边,膝盖无意抵在他的大腿上,郁月城也顺势加了一句:“对我来说,我是喜欢的。”
很亲切。
喜欢。
方渡燃把双份芝士的虾仁土豆饼干掉两个,在心里重复。
郁月城第一次跟他说只对他没有洁癖的时候,说的就是觉得他很亲切。
什么情况会形容一个人亲切,听起来……友情、亲情,像老朋友。
他对做郁月城的朋友没有意见,但完全没有点别的超出界限的东西,他不太甘心。
视线看到身旁完美的侧脸,不太甘心又被喜欢两个字给打回去。
郁月城这样的学生会喜欢十二中?
还会喜欢高二七班这种班集体?
他都怀疑这是不是也是场面话,大白猫似乎不像是在这上面说场面话的样子。
那他喜欢十二中什么呢。
新鲜?刺激?过瘾?
没一样能跟家教严谨的温驯大白猫搭上边。
“你老家是哪的?”陈老也明显从感觉亲切上听出来不合适。
“a市。”郁月城道:“出生和上学,都在a市。”
陈老:“第一次来榕城?”
“初三上完来逛过,住了两天。”
郁月城额外提了一句:“中考之后放暑假,我去榕城东部大道的林场和附近的中学看了看。”
“东部大道那林场很多年了,附近好像就一两个中学?”
陈老想了会儿,问方渡燃:“我记得你以前的学校就是那片的,明智的初中部是吧。”
方渡燃把海鲜粥喝得见底:“嗯。您这记性真好。”
他在明智初中部有过不光彩的经历,尽管没写在学籍档案上,他也想尽量远远地避开,尤其是在郁月城的面前,他不希望自己狰狞锋利的爪牙被发现。
那上面带过血,心思单纯的善良小动物是不能看见血的。
“福记的招牌海鲜粥和馅饼,五点起来排队都不一定能买着。”
方渡燃打断他们继续这个话题的念头,朝陈老飞个眼神:“费大劲了,谢谢陈老!”
陈老这回没管他贫嘴,一反常态:“喜欢吃就行。”
“您跟他谈心,眼睛老盯着我干什么?”方渡燃问。
“我是没想到,你们能处得这么好。”陈老说:“我不在班里这几天,你帮了大忙,我看你们相处融洽,顺便叫过来一起吃个早餐。”
“顺便——,福记可不顺便了。”方渡燃把耳朵伸过去:“您没什么事要讲?”
“看来没事想请你吃个饭吃不着,吃个早餐还不行。”陈老道:“下个月要月考,这个事儿你看能办吗?”
方渡燃直摆筷子:“当我没问。”
有场青训学校的篮球联赛,陈老本来不打算参与,七班里没人。平时打架团结得跟一条绳上的蚂蚱似的,一到集体活动要给班集体争添荣誉的时候,因为少了方渡燃参赛,班里的参与人员能少一大半。
加上方渡燃的家庭氛围也不太好,除了见过被他十分排斥的父亲以外,连母亲也没听说过,家里具体是干什么的家长也不喜欢多问。
现在能跟郁月城之间处得这么好,凭他带方渡燃这一年的经验来看,他和郁月城之间的关系,也许比他周围那几个经常一起受罚的同学还要深。
眼见能有机会让他多参与到班里,陈老顺水推舟地说:“月考过后有三年一届的青训篮球联赛,今年省内的赛场在我们学校,你们要不要代表班里去试试?”
方渡燃不太想,这种事他一贯直接拒绝,也不想给实验室的资料上添上一笔他某年某月某日拿了什么奖,还是团体比赛,社会化相当成功,数值几点几……
于是他一如往常利落拒绝:“我没时间。”
“今年多了郁月城,赢的班级有出国游,以班级为单位参赛,不以学校,你们多考虑考虑?”
陈老看看郁月城:“我听你叔叔说,你的体能条件也不错,这次恢复也没问题,还玩过极限运动,打打篮球没事吧?”
“没有。”郁月城看向方渡燃,顾及到他刚才明显变化的情绪,只说:“我回去想想。”
“你特别想参加吗?”方渡燃当场问他。
他想的是可以跟方渡燃一起留下一些共同经历,他错过方渡燃好几年的成长,但方渡燃不愿意,他也不会勉强。
还没说话对方就把头转回去,让他意外的话响起。
“我不能保证拿名次,我其实也不是很想拿名次,这是比赛的大忌。”方渡燃在陈老面上直言:“如果你能接受我拿不了名次,我可以打。”
郁月城眼里的疑惑藏不住,但没有直接问出来。
这番话他万万没想到是从方渡燃的嘴里说出来,从神情上看,可能还是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这才是他干脆拒绝的理由:他不想赢。
可以打,但没必要,因为他不想赢。
方渡燃在他眼里,是那种非常有责任感,能关注到班集体的利益得失的班长。
如果参与了比赛,身上背负的是班集体的荣誉,他会是赛场上最有号召力,最全力以赴的人。
也是站在高处,亮眼的,胸有成竹要去拿第一的人。
这话,实在是太不像他。
也不像他记忆里对画画也会很执着的小男孩。
“比赛嘛,当然是有输有赢的,让你们参赛,不是非要你们拿奖。高中生涯很短暂的,”陈老看着他们洋溢青春的面孔道:“如白驹过隙,转眼即逝。你们在青春里留下点颜色,日后回忆起来也是个好事嘛。”
郁月城以前没觉得时间过得快,没有方渡燃在的时候,他只想快快地长大,去找朝夕相处走过十来年的伙伴,去找他有婚约的少年,
日子过得太慢,只有在学习的时候才会光阴似箭,夜里一放空脑袋,时光就漫长起来。
现在方渡燃就在身边,怎样都可以一起经过这段岁月,他以方渡燃的选择为准。
“我听班长的。”郁月城一句话出让决定权。
予以重任的方渡燃有点后悔刚才那句“我可以打”,被两头驾着也不是他的风格,指指自己的空碗:“我就说是鸿门宴吧。陈老,以后你再想请我吃饭,更难了。”
·
在办公室里又聊到了郁月城的学习安排和时间,陈老发现除了能知道郁月城考试对分数的安排和试卷的看法,在其他部分大学课程的学习上,他还真帮不上忙。
第一节课都快结束,他们三个人吃吃喝喝收拾干净,走回去的路上方渡燃恍然大悟:“今天第一节音乐鉴赏课,难怪陈老这么大方,不让我们俩上课,尽瞎聊了。”
“郁月城:嗯。”
方渡燃:“你知道?”
“路至安搬走的书桌上贴了一张课表。”郁月城说。
“你会背课表吗?”
方渡燃觉得他的脑细胞对知识是经过严格筛选的,运行非常精密,不会摄入这些没有营养的东西。
“我来宿舍的第二天,看了一眼。”郁月城迎着他的眼神回话。
“我想错了。”方渡燃摇摇头:“我以为你是不会背没营养的东西,没想到你是过目不忘。”
“不算有意去记,看了一眼大概能知道,还上过课。”郁月城说。
“能把人听瞌睡的课你都这么走心,老师讲的你都会吧,听着不无聊吗?”方渡燃问。
“先看看每门课的进度和讲授方式,之后就会做自己的事了,看书学习和写题。”有两门课郁月城旁观来看,也认为讲得容易分散注意力。
如果方渡燃有意想学的话,他打算了解一下方渡燃目前的进度,重新备课给他一份学习资料。
穿过办公室和教室中间的大厅隔断,这里没人,是个正准备装修的大办公室,走廊的拐角也没有监控,方渡燃突然出手把郁月城拉进拐角处,一手按在墙上完整把人隔绝在墙角内,拿身体叠上去遮住。
后背抵上冰冷的墙面,压得太近,郁月城肩胛骨顶在墙上抬眼看他,乌黑的眸光干净清澈,能透出他的倒影:“怎么了?”
“刚刚甩锅给我?”方渡燃沉下脸。
郁月城没被他变脸唬到,突然出击也完全没有任何戒备之心:“我想让你决定,你是班长,我听你的。”
“我是班长。”
方渡燃重复一遍抵近他,鼻尖若有似无碰上他的:“那我要故意输呢?你跟着我一块输?”
少年的脸色分不出是玩笑,还是有几分认真:“这种小打小闹的比赛,你应该从来没输过,或者没参加过。”
“参加过。”因为离得太近,郁月城下意识放轻声线:“……没输过。”
“我会故意输的。”方渡燃说。
“我相信你会赢。”郁月城道。
方渡燃琥珀色的眼睛被窗外透进来一块光打亮,窗口折进来的光只能是方形的,他白皙的脸一半沉在阴影里,一半被照亮,那瞳仁剔透,好像浮沉在时光里缓慢流动,像河流,像绵长的午后日光。
睫毛的阴影投下来,一半在光照底下根根分明,是茂密的枫树林,一半失去明亮,低垂的睫羽能模糊掉他的神情。
方渡燃是热烈的、可靠的、站在人群中央会被环绕的,生命力旺盛的少年。
郁月城直到这时才隐约发现,他也不尽是沐浴在光明里的。
他也许有他自己的对立面,隐在照不到光的暗处,自己至今偶然发现这一片阴影,也还未能触摸到边角。
贴靠得这样近,方渡燃周身的气场,他想起更衣室里那一幕,眼前的人已经具备男人成熟的身躯,又融合着少年张扬的气质,还有在场来历不明的蔷薇花香。
他一次次地发现,方渡燃已经是一个具备性-吸引力的男人了,他们靠得这么近,他能完全感受到方渡燃身上散发的,源自他本身的魅力。
半晌,方渡燃轻声道:“我不会赢。”
郁月城心有灵犀般出声:“……我替你赢。”
不怀疑你的实力,能听懂你话里的意思,知道你有所隐瞒,知道你不能做。
不是我帮你,是我替你去做。
方渡燃有一瞬间后悔,自己被他蛊惑。这么没有防备心的大白猫困在怀里,完全地信任他,他不希望用拙劣的手段和演技去输,不想辜负谁的期待,也不想骗郁月城。
所以警惕着克制着,然而还是无知无觉地说出来这句话。
郁月城像沉静的湖泊一样接纳,不管这落下去的是不是寒冰,都能接住。能明白他刻意的决断,哪怕这根本不是什么负责任的好做法。
挑不出好来。
他怎么就不怕呢?
心里的悸动缠成一团,他咽下喉结,往前再近一寸,唇瓣只差一点就能触上。
下课铃同时打响,楼道里逐渐传来轰隆隆的脚步声和桌椅板凳拖动的声响,方渡燃按在墙上的手背指骨突起,手指尖用力压得泛白,最终擦过郁月城的嘴角贴上耳根:“郁月城,你怕一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