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昌盛提着行李带许苋离开之后,肖江才转过身,眸色认真地跟付怀楠说道:“怀楠,许家对我不错,你不喜欢那孩子,以后见她粘着我,你换个时间再找我。”
“肖江,李阿姨是李阿姨,小屁孩是小屁孩,李阿姨对你好,你以后报答李阿姨就好,没必要赔上自己。”
肖江双手插兜,鞋底轻蹭泥地,他不羁地笑道:“我什么时候赔上自己了?”
付怀楠愣住,他想起之前偷偷躲在小孩中,偷看自己的许苋,付怀楠疑惑地问道:“难不成是因为我没回应她的爱意,所以她因爱成恨?”
“艹!”肖江踹上付怀楠的腿,笑骂道:“你要不要脸,她还是个孩子。”
付怀楠神色古怪地说道:“你还记得初中老师,为了杜绝我们早恋,说过的话吗?”
肖江一时想不起来,“什么?”
“女生比男生早熟,男生娶比自己小六七岁的女生,才能达到男女平衡,家庭和谐,我们的对象还在小学,现在不要浪费时间去养别人的老婆。”
肖江远离付怀楠几步远,淡淡骂道:“神经病!”
怎么就神经病了!
这是德高望重的老师,教育他们的话,他又没那个意思,就说说也不行吗!
付怀楠见周瑞希也神色怪异地看着他,付怀楠心力憔悴地解释道:“我对那小屁孩没想法,就把老师说的话,复述一遍而已。”
周瑞希了然地点头,“我知道。”
你知道个屁!
美人在旁,付怀楠还是在意形象,忍住脏话没有说出口。
肖江迈开步子,准备往家里走,越过周瑞希的时候,他停下脚步,声音清冷地说道:“周瑞希,许苋脾气野,以后你不要去招惹她。”
周瑞希听出了肖江暗藏的警告意味,肖江没有跟她撕破脸皮,或许是看在付怀楠的脸上,给她留了几分面子。
周瑞希失落地应道:“我知道了。”
付怀楠还以为肖江想明白了,他笑嘻嘻地说道:“你也知道那小破孩脾气野,叫你还护着他。”
肖江吊儿郎当地往家里走,微转头朝付怀楠张扬一笑,“我就要护着她。”
刚淋过水的发,在高温的炙烤下,已经逐渐变得蓬松起来,微卷的刘海,轻飘飘地散落在额间。
堪比乳白色烤瓷还要白皙的脸微抬,勾勒出轮廓分明,桀骜不驯的侧脸。
极致的黑与极致的白,混合着笑意盈盈的眼眸,浅红的薄唇,碰撞在一起,绘出一副动人心魄的艺术画。
周瑞希觉得心脏深处被狠狠击中,眼帘将刚才的画面回转千百回,铭记内心。
付怀楠见肖江又胡乱释放魅力,他掏出口袋的棒棒糖,朝肖江砸去,笑道:“可滚吧你。”
肖江笑着躲开。
“马上!”
许苋在乡里待的第三周,她黑了三度瘦了两圈,外婆家里的房子朝阳,又没有挂窗帘,太阳升至空中,在房里也躲不开太阳的关照。
许苋恼得牙痒痒,想要回去,但外婆人老了,腿脚动弹不得,没人跟她聊天解闷,外公又经常在外干活,许苋不想做没良心的孙女,只好忍住热烈的太阳,待在乡下。
许苋在乡里待到第四周的时候,李如月打电话发来喜报,许苋成功成为一匹黑马,考出289的好成绩,被南大附中录取了。
李如月咧着嘴笑完,又神情忧伤地质问许苋,“你是不是打小抄了?”
许苋觉得她妈的担心多余了,许苋站在屋顶上,举着电话,朝她妈怒吼道:“李如月同志!你在诋毁我的人格!你要是不相信,上初中之后,我再考几次289给你看看!”
在许苋信誓旦旦的保证下,她相信了。
李如月想到之前在大院受的嘲笑,李如月大手一挥,恩准许苋回家,带上她的成绩和录取通知书在大院里好好溜达溜达,让那群狗眼看人低的人开开眼。
许苋也很想回去,但低头看见坐在凳子上,满是褶皱的手帮她扶楼梯的外婆,许苋觉得她还可以在乡里待两个月,打脸这种事,她回去也来得及。
许苋不想跟她妈扯这种伤感的话题。
怕信号不好,李如月听不到她说话,许苋嚎着嗓子,朝电话那头喊道:“李如月同志!是你把我赶到乡下的!你要不亲自把我请回去,我绝对不回家!”
话音刚落,两人的通话,便被李如月单方面切断。
许苋觉得她妈太坏了,居然也不哄她两句。
李如月则觉得许苋太皮了,考个好成绩,就敢跟她撒野,果然还没在乡里吃够苦头,得让她多待待,磨炼她的臭脾气。
反正成绩拿到手了,有证据,她把成绩砸出去,看大院里的那群八卦群众还怎么说。
在许苋空缺大院的那两个月,李如月逢人就说,她家女儿当上黑马一飞中天,考上了南大附中。
空闲之余,她还非常勤奋地跑到冯卓梅家不远处的槐树底下,询问钱海玲的成绩,问她是不是考上了南大附中。
得知钱海玲考出274的成绩,以三分之差,与南大附中失之交臂,又暗戳戳地说钱海玲连许苋都不如。
冯卓梅气不过,硬是拿出家底两万块,买了三分将钱海玲砸进南大附中。
李如月知道后,又吹风得意地跑去冯卓梅家做客,说她家许苋真省钱,她想给许苋买学校都没机会。
气得冯卓梅脸色发黑的,想要将李如月赶出门。
许苋在乡里待到开学,身上又黑了六个度,胖乎乎奶白奶白的身体,硬是变得又黑又瘦。
李如月去接许苋的时候,盯着许苋久久不能回神。
许苋把行李往她妈身上一放,见怪不怪地坐在她旁边。
李如月害怕伤到许苋的自尊心,又迫切地想知道许苋的情况,她犹豫许久在到家的时候,终于问出口,“小苋,在乡里,外公是不是虐待你了。”
许苋幽幽地盯着李如月,反身就去掏许昌盛的手机,“我要告诉外公,你说他虐待小孩还家暴。”
李如月连忙拉住许苋,脱口道:“给你五十块!”
许苋满意了,守着李如月掏出钱给她,她就开始在家里翻箱倒柜。
李如月被许苋将一军,心情不好地踹上许苋的屁股,问她,“你找什么?”
许苋扒拉着箱子,说道:“喇叭。”
“家里没有。”
许苋抬起漆黑的脸,随意应了声,揣着李如月给的巨款,独自跑到商场,买了个大喇叭回来。
等大家吃过饭,在院子里散步说笑的时候,许苋将大喇叭拿出来,调整喇叭,清了清嗓音朝冯卓梅喊道:“冯阿姨,我爸想破脑袋都想花钱把我塞进海象中学,但我不听话,考出289的成绩,被南大附中直接录取,我好烦啊,我好想进海象中学啊!冯阿姨,海玲被南大附中录取了吗?要不要我跟她换换?”
冯卓梅坐在槐树下,想掐死许苋的心都有了,花钱把钱海玲送进南大附中是她的耻辱,许苋还专往她心窝子里戳,今天她就不宜出门!
旁边也坐着许多曾经嘲笑过许苋的人,她们见许苋针对的是冯卓梅,大家也就堆在一起看冯卓梅的热闹。
冯卓梅不想示弱于许苋,她强撑起笑意道:“小苋啊,换成绩是不被允许的,海玲也考上了南大附中,你们以后又是校友啦。”
“噢,这样啊~”
许苋像是才想起般,疑惑地问道:“冯阿姨,海玲不是考了273分,踩不上南大附中的分数线嘛,她是怎么被录取的啊?”
银白色的喇叭,做工粗糙,软糯糯的话讲出来,硬是变得有几分沙哑。
冯卓梅忽视掉周围嘲笑的目光,顶着臊热的脸,强行回道:“海玲不中用,我花钱给她买了三分,让她进去了。”
“哦~”
冯卓梅听见许苋拉长的音调心肝直颤,生怕之后她说出什么话戳她心窝,冯卓梅站起来准备回屋。
响遍大院的沙哑喇叭声,又在她身后响起。
“那冯阿姨,要不要我给海玲补补功课啊,入学还有入学考试呢,我怕海玲考不过。”
冯卓梅实在绷不住了,她快步走回家,将躲在家里的钱海玲叫出去,让钱海玲去应付许苋那兔崽子。
见冯卓梅跑回家,许苋在身后追喊道:“冯阿姨,我还没跟你解释黑马的意思呢,你怎么就回家了。”
坐在槐树下的乘凉的人,听见许苋的话,知道火要烧到自己身上,都当作没听见,走的走散的散,不再聚在槐树下。
许苋出完气,心里乐开了花,小样,当初怎么聚众嘲笑她家呢。
扫眼看到站在槐树旁,孤零零的钱海玲,许苋心里又升起几分自责,钱海玲和她爸她妈,都是这场战役的无辜者,是许苋和冯卓梅,不经她们同意,将他们强拉进来的。
肖江比许苋先开学,他从学校报名回来,看见大院中间站着个又瘦又黑的小东西,手里拿着喇叭拨弄,向钱海玲的方向挪过去。
肖江走进些,看清那人的脸,不确信地喊道:“小黑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