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苏枝失眠了。
一早起来,正面跟从卫生间出来的陈桂清撞上。
“你这是一整晚没睡?”陈桂清瞪大了一双眼,手?扶着卫生间的门,问了声。
眼前的苏枝穿着宽大的浴袍,一张小脸泛着惨白,杏眼下乌青厚重,长发乱糟糟披着,瞧着格外憔悴。
苏枝揉了下昏沉的额头,用了十分老旧的借口,“陈姐,我认床,你又不是不知道。”
“你打算在这住几天?”陈桂清信以为真。
苏枝发了会呆,才说,“可能小半个月。”
“……”陈桂清默了默,“真就打算跟宋先生冷战半个月?”
苏枝点头,往卫生间走。
也可能更长,苏枝想着。
……
在剧组拍戏间隙,许一泽同意了她的好友申请,并且发来了一条消息。
[许一泽:苏小姐,我是许一泽,中午可以请你共进午餐吗?]
西西把手?机拿给她。
苏枝没犹豫,回了消息。
[苏枝:地点你定。]
[许一泽:xxxx西餐厅,十二点见。]
中午休息间隙,西西开车把她送到西餐厅。
苏枝进?了餐厅,在窗户边看见一个对她抬手示意的青年男子,她走过去,拿下墨镜,在他对面坐下。
许一泽如傅庭月所说,人长得十分清俊,皮肤白皙,五官周正,黑而短的头发上抹着发胶,往两边分着,那双笑起来带着几分风流意味的丹凤眼格外吸引人。
“苏小姐比电视上还要漂亮几分。”许一泽开口,含笑说道。
她本就抱了个跟许一泽发展一段恋情而来,她抿唇一笑,跟许一泽这个陌生男人对话格外自然,“许先生也如傅姨说的,长得十分清隽。”
许一泽微微勾唇,目光在苏枝脸蛋上流连了几眼,他弯眼笑,“苏小姐许先生太生分了,不如我们都喊彼此名字?”
苏枝顿了下,“许…一泽?”
许一泽勾唇笑,喊她的名字,“苏枝。”
他喊得比她顺口,且尾音略长,喊得格外缠绵悦耳,好像十分习惯如何跟女孩子相处。
……
吃过午饭,苏枝便回剧组了。
临分别之际,许一泽约她明天下午看电影,苏枝也一口应承了。
晚上收
工,苏枝跟着陈桂清回了她家。
客房的床换了新的,陈桂清重新给她铺床,“早上听你说要住小半个月,总不能让你天天睡不着,就买了一张你家同款床,今晚可以睡个好觉了。”
苏枝窝在沙发上,听见陈桂清的话,下巴搁在抱枕上,说,“陈姐谢谢。”
陈桂清铺好床出来,肩膀靠着客房门框,拿眼觑她,“真要谢我,就去看看宋先生,听李总说,宋先生被陆思淼刺的那一刀可不轻,要是陆思淼下手?再重些,右手整个就废了。”
“我不去。”苏枝低声。
“……”陈桂清眉头拧着,上前敲了下苏枝的额头,“啧,带你这么久,第一次知道你这么狠心的。”
苏枝捂着额,眼眸扑闪,“宋斯年生了病,身边嘘寒问暖的人能塞满整个医院,我去与不去,对他来说,无?关痛痒。”
“你表的是心意。”陈桂清继续劝哄着她。
苏枝睁着大眼跟陈桂清对视,“那你代表我过去吧。”
她亲自过去,表的不是心意,表的是她自已愿意接受宋斯年的爱意。
陈桂清败下阵来,“行吧,既然你不愿意过去,我明早代你过去看看。”
苏枝揉着抱枕,轻声道谢,“谢谢你陈姐。”
陈桂琴又问起另一件事,“听李蔓说,你最近在跟一个男人相亲?”
“嗯,宋斯年妈妈介绍的。”苏枝很坦白。
“……”陈桂清扶额,“谈就谈吧,反正别爆出来就行。进?展到什么地步了?”
“见过一面,明天会一起看电影,如果性格合适,这两天会确定男女关系。”苏枝出了会神?,才说道。
“这么快?”
“相亲流程不就是这样吗?”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才两天会不会太快了,你连男方性格都还没摸透,会不会被骗?”陈桂清担忧道。
苏枝又发了会呆,低着音,“陈姐,相处的久也不能全然摸透一个男人的性格,所以一个男人想隐瞒什么,只要他不露马脚,即便过了三五年,我也未必知晓。”
宋斯年对她起了心思,一瞒瞒了六年,倘若不是陆思淼,她可能现在还被瞒在鼓里。
“所以我才担心你。”
“宋斯年妈妈说性格可靠,身边也没其
他女生,应该没事。”苏枝搂了下陈桂清的腰,安慰道。
陈桂清肃声叮嘱她,“看你心意这么坚定,我也不好再说什么,随你了。不过要是出了事情要记得第一时间联系我。”
苏枝认真地点了下头,“我知道。”
……
隔天,苏枝在电影院跟许一泽见了面。
“咖啡还是可乐?”许一泽两只手各端着一杯饮料,身上有?着淡淡的雨后玫瑰香,那双丹凤眼眯着,看向她。
苏枝指了下咖啡,“这个,谢谢。”
许一泽把咖啡递给她,跟她并排往里走,嗓音悦耳徐徐说着话,“后天我生日,朋友办了party,你要过来玩吗?”
苏枝没出声,低头盯着手?上陈桂清发来的消息,发了会呆。
[陈桂清:见着宋先生了,医生说,宋先生右手确实严重,要是照顾不当,估计手?就废了。]
许一泽喊她,“苏枝?”
苏枝回过神?,把手?机锁屏,塞进?包包里,“嗯?什么事?”
许一泽笑,单凤眼越加迷人,很有?耐心地重复了一遍,“后天我生日,朋友组了个小聚会,你过来玩吗?”
苏枝安静了一会,问道,“我可以带人吗?”
她一个人确实不太敢过去,但既然已经做了跟许一泽恋爱的打算,总不能连他的生日小聚都给拒了。
许一泽眯眼笑,“当然可以。”
苏枝点点头,“好,我会到场。”
看完电影,许一泽把她安全送回了剧组,人才开着路虎车离开。
“人瞧着不错,长得一副矜贵公子模样。”
陈桂清站在她背后,幽幽说道。
苏枝被突然出现的陈桂清吓了一跳,小脸白了一下,退开几步,揉了下额头,“陈姐,你没脚步声的吗?”
陈桂清见她胆小模样,笑了下,走近揽着她肩膀,“我今天跟宋先生说了你跟许一泽要恋爱的事,他说有时间可以让你带着许一泽去见见他。”
苏枝身体微僵。
陈桂清又道,“我看着宋先生对你的事依旧上心,估计是想看看许一泽品性如何。你呢,就因为一点小事单方面跟宋先生冷战,枝枝说你一句小没良心的,你也没法反驳。”
苏枝低头,默了许久,咬唇低声,“陈姐,有?些事情,
我没法与你说。但我跟宋斯年,还是少来往比较好。”
陈桂清不解,“能有什么事情?他总归是照拂你六年之久的长辈,你总不能就此不跟他来往了?”
苏枝沉默。
就因为他是长辈,所以她才要避嫌。
陈桂清见她不说话,就知道她没听进去,吁口气,也没继续劝和,“今晚我要出差,你自已回我那住吧。”
……
晚上收工,苏枝开车前往陈桂清的小区。
行至中途,苏枝收到徐姨发来的微信消息。
-家里刚遭了贼,警察过来看了要记录被偷的东西,我不知道你房间有什么贵重物品,你晚上不忙的话,回来看看。
苏枝吃了一惊,担忧起徐姨,立即把车子调转了方向,回了秋风苑。
将车子停在楼下,她急急上楼,并没注意小区外有?无?警车,刷卡上了楼。
補一打开门,苏枝便察觉到异样,室内很安静。
徐姨站在厨房门口,拿着抹布在擦拭推拉门,听见门响,扭头看过来,一脸局促。
苏枝心下登时不安起来,“徐姨,警察呢?”
徐姨手摸着后脑勺,讪讪道:“小姐,是宋先生让我这样给你发消息的,家里没遭贼。”
苏枝此时也看到了在落地窗前,背对着她站着的高瘦男人,停顿了一秒,她下意识转身就摸上门把手?。
“苏枝,与其躲我,不过过来跟我说清楚。”宋斯年在她打开门前,出了声,嗓音慵懒斯文。
苏枝咬唇,手?摸着门把手?,没动,“您生日那天,我想我说的够清楚了。”
“哦?”宋斯年走至沙发上坐下,长腿交叠,“我记不清了,不如你再重复一遍。”
苏枝扭头看了眼站在厨房边的徐姨,心下闷起来,她不想让徐姨知道宋斯年对她的心思,徐姨照顾她生活起居六年,是宋斯年找来的阿姨,倘若她知晓了宋斯年从把她领过来第一天便对她起了心思,一定会看低宋斯年。
即便她不接受宋斯年的喜欢,也不想他在徐姨眼中是个对十六岁动了心思的禽|兽。
她竭力保持着镇定,清了下嗓子,十分平静,“徐姨你去睡吧,明早再收拾。”
徐姨也看得出来她有?事要跟宋斯年谈,便搁下抹布,“哎
”了两声,进?了房间。
苏枝手?指蜷了下,才挪动脚步,走到沙发那边,跟宋斯年隔了五米远,站着,低眉顺眼,“既然您记不清,那我再说一遍,我不会喜欢您,希望您也只把我当小辈。”
宋斯年道,“苏枝。”
他喊完她的名字,便不出声,掀眸盯着她瞧。
苏枝被他视线侵扰,不得已抬眼看向宋斯年。
他穿着深色西装外套,许是天冷,外面还披着件灰色质感?羊毛大衣,一双桃花眼依旧如往常一般漆黑,浓眉略微压眼,眉骨突出,错落开来,眼眸深邃感?渐出,鼻梁高挺,薄唇也轻轻勾着,噙着抹极淡的笑。
“离我这么远说,是怕我听见?”
苏枝咬紧唇,“您听的见。”
宋斯年淡声,“听不见的话,自然做不到。”
苏枝手?蜷的紧,往沙发处走了两步,“这里您总听的见。”
宋斯年上下打量一眼她站的位置,微微一笑,“你到我跟前来说,我才听得见。”
她不动,脚像是冻在地板上,歪过头,盯着窗外漆黑的夜,轻声,“您别强人所难。”
宋斯年后背靠着沙发,左手碾着根未点燃的新烟,指腹揉捻着烟头,嗓音懒散,“枝枝,我在医院等着你来看我这个病人,结果等?来了你的经纪人说,你跟着许一泽去看了电影。强人所难什么意思我不知道,但忘恩负义我倒是懂了几分。”
苏枝咬唇,“许一泽是傅姨介绍,我觉得不错,以后我会跟他谈恋爱,我想您作为长辈应该不会因为我跟他约会没去看望您而生气。”
“长辈?约会?”宋斯年温声重复了一声,掀眸瞧她,“你过来。”
苏枝不动。
“那我过去。”宋斯年起身,长腿径直迈向她,不过两步,便走至她身侧。
苏枝下意识后退,宋斯年跟着趋近。
直到她后背抵上落地窗地玻璃,退无?可退。
她歪过头,只留给宋斯年一边侧脸。
窗外月光穿过玻璃窗,打在她半边脸上,另一半脸没在阴影里,看不清。
宋斯年左手抬臂,压在她头顶玻璃窗上,挡着窗外的月光,好能看清楚那张漂亮脸蛋上的表情。
苏枝受他身上檀香味侵扰,脸颊不自觉起热,
轻轻抿唇,手?指低垂,扣着裙角,不自觉又重复了遍,“您只能是我的长辈,我也只能是您的小辈,我们都别越距可以吗?”
“枝枝。”宋斯年微微附身,薄唇似乎要覆上她红唇。
苏枝猛地低下脑袋,又轻轻咬起了唇。
他离她很近,她脑袋一低下去,额头就杵到了他胸膛。
抬头就会对上宋斯年的脸以及唇,她手脚微微发僵,索性没动。
宋斯年薄唇并没停顿,径直趋近她耳边,嗓音低懒又斯文,问着,
“之前你在我身下咬唇呻|吟时,也是把自已当成?小辈,把我当成?长辈的吗?”
作者有话要说:来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