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液样本送到后,方渡燃从另外一条路绕出去找到那辆挂牌是榕城的出租车,直接出城。
方渡燃知道自己刚才做了一件什么事,他在血样的保险箱里留下来他的虚拟邮箱,如果有机会,他会收到麒麟研究所的回信。
有回信,是好事。
如他所愿,同样也冒着极大的风险,他可能会暴露自己。
方渡燃现在能拿出一百万跟他们谈,他确定自己身体的价值,绝对不止这一点点钱,是有钱也造不出来的。
可是他不能确定这个老旧、神秘,有自己脾气的研究所,会不会对这副身体感兴趣。
他想做改造人的实验室,大多应该都是上不得台面的,不能向麒麟研究所一样,可以正大光明的出成绩,在推进人类命运的历史上留名。
那自己对他们来说,意义就很难界定。
如果能够有机会,合作谈成,可以脱瘾,方渡燃自愿义无反顾地跳进另外一个坑里,用自己的身体去交换,做这个研究所的实验品。
方正海的项目研究到他这一步,他应该是唯一一个现存的第二性别扭转的活体。
麒麟研究所可以捡现成的。
万一这是另一个火坑,那也没有差别了,他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郁月城要帮他,也只能去找愿意接手的研究所,这是技术上的壁垒,不是靠钱就可以解决的。
如果可以,方正海他们早就会去可以的地方吸取经验,是国内外都没有。
抑制剂看起来很简单,这是因为已经普及带来的错觉,研究的过程从无到有才是艰难的地方。
方渡燃体会过要突破本能,控制生理机制,还要无副作用有多难,麒麟研究所有开发抑制剂的实力在,只要他们愿意,自己完全可以有机会脱瘾。
万一他们把这管东西曝光的话,方正海会立刻把他关进地下室的笼子里。
这是他以前最怕的事情,现在他看到了郁月城,优雅蓬松的大白猫无论何时会安静蹲坐在地上等他,干净的眼眸里只看向他,他就会心甘情愿一步步地走过去。
这些束缚他的层层阻碍和危险,仿佛都可以随着他前进的脚步往后退一步。
他不为曾经那样苟且偷生、惶惶不可终日的活着。
方渡燃要鲜活的呼吸,要么生,要么死。
他不再蜷缩在黑暗中,以实验品的身份跟他方正海扭曲地共生,以为自己背着光,闭上眼,待在阴湿角落,就可以多活一天。
以为自己闭着眼,就可以自欺欺人。
他要由他自己来决定毁灭或者延续,思路一换,这场交易里,他才是那个最大的筹码,是主导价值的一方。
既然目前的价值就是这副身体,那么只要他的意识没有完全死去,他就应该拥有所有的主导权,由他来决定跟谁合作。
如何去使用这具身体,如何将它利益最大化,为我所用。
不去依托任何人,最大的痛苦也不过是在笼子里生不如死,如同牲畜的日子,没什么会比那更糟糕。
七年了,一切都该结束了。
他亲手划上了休止符,七年间的所有都举重若轻悬在他的心脏上,放手后的清明浮现得迟钝且缓慢。
跟出租车一起从清原市到榕城,穿过白天黑夜,姗姗来迟。
方渡燃似乎做了一场长长的,跟自己拉扯的噩梦,直到回到榕城,再次看到熟悉的街巷,才如梦初醒。
因为赶路,两个司机轮换着开没停过,吃饭也是方渡燃一路现金支付,在高速路口的休息室里吃。他自己没什么胃口,带了几片能量补充的药片,吃饭的时候也只在停车点走走,透透气,没跟这两人坐在一起。
从榕城高速下来的时候,已经是周日上午快十一点,方渡燃记得郁月城的假期都会多睡一会儿,睡到几点没统计过,就打算等到快到饭点再给郁月城报平安。
出租车按照他给的路线,终于停在实验室周边很偏僻的位置,是郊区的大马路,灰尘不多,人也看不见几个。
每次过来他都从这里下车,走上十几分钟就可以到达实验室,这里没有公交车的站牌。
榕城到清原市,来回一共快三十个小时的长途,坐车也会累,两个司机轮换加上大食量的饭菜还累得够呛,方渡燃看起来没一点儿影响。
在后座把用来备用的老式功能机收起来,一路还算顺利,没有遇到需要联系谁的时候,手机卡放回自己的手机里开机。
拿整面额的现金结完帐,司机找不出零钱,他也不会在自己手机上留下这笔出租车的交易记录,所以直接当辛苦费不用找钱了。
提上背包从车里下来,方渡燃一手立刻拨通郁月城的电话,赶在进实验室之前给他打一个,再联系就得等到上晚自习,上课不能带手机,要进入教室才能看到他的大白猫。
他忍不住,他挺想郁月城的。
听筒里响起“嘟……”的一下显示电话接通的声音,方渡燃都觉得格外漫长。
通话接起来,那头有马路上的汽车鸣笛声,方渡燃猜他一定不在学校里。
“回来了?”郁月城开口第一句就问。八壹中文網
“嗯。”方渡燃笑:“怎么这么快,两声就接,在等我电话?”
郁月城坦然:“在等。”
方渡燃微微顿住,接下去道:“这么乖啊,想要什么,我给你带回来。”
郁月城好像当真在那头思考:“带个浇花的喷壶,可以清洗叶片的那种。我买了风铃草,是已经过了一个冬天的。它很健康,初冬之后每隔两三个月就能开一次花。”
“现在有花吗?”方渡燃问。
“没有。”
郁月城说着就发过去两张购买时给风铃草拍好的照片:“它刚开过,你养上两三个月就可以有花了。”
“我还没养过花花草草的。”
方渡燃想了想,他都没养过任何一个活物,突然还有点紧张,万一他把郁月城送他的盆栽养死了怎么办?
“没事,我帮你照看。”
大白猫有读心术,默契十足地表示:“不会坏的。”
方渡燃对他掌握种植技术毫不意外,并且充满信任:“那行。寒假你也得把它带回家,不然它一个人在学校会枯萎的。”
然后他就隔着听筒听见那头轻轻地笑意,立刻严声:“你笑什么?它又不会自己照顾自己。”
郁月城“嗯”了声:“它不会。我来。”
“……我也要来,那是我的花。”方渡燃说。
郁月城刚收敛的笑意又浮出来,清浅的呼吸似乎能从电磁波传过来,贴在他的耳畔。
才两天而已,方渡燃这一刻发现,他真的很想念大白猫。
可以的话,他还想抱一抱。
正准备再说点什么,后背一阵劲道传来,空气的流速加快,方渡燃下意识回身直朝砸上来的东西狠踹一脚。
金属外壳的电棍掉在地上,反光晃眼,磕在水泥地面上不断作响,穿红秋衣的司机手臂被震得发麻,抬起头怒目而视。
方渡燃往后退了两步,道路外面是刚推翻等待规划改造的废墟,周围除了几棵树和废料什么也没有,他们的车也没开走。
他还以为这是司机们开车久了想休息会儿,没想到一直没好感的预料成真,这两个人也敢打他的主意。
“方渡燃?”郁月城在手机里喊。
方渡燃想抬起手去接,郭胖从车后面突然窜出来,手持一模一样的电棍往他身上捅,方渡燃侧身避开就只能往另外一头退,红秋衣正好堵住那头,手里一滑手机掉下去砸地上。
“方渡燃!!”
郁月城提高音量喊:“你在哪?榕城吗?!什么方向??”
方渡燃还从来没见过郁月城这么紧张,很是意外,也很抱歉,外加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安心。
对面紧张成这样,他反而安心,真恶劣。
可被人牵挂的滋味挺舒坦的,就是委屈大白猫白紧张一通,毛都竖起来了吧,真不好意思,得好好顺顺,好好哄。
这一点不耽误心里那点高兴。
方渡燃想捡起手机解释几句,无奈被逼得连连后退,没功夫搭理他俩,心里更多的是想怎么先把手机捡回来。
“你们要钱?”方渡燃说。
郭胖跟红秋衣都是十几岁就出来,跟着真正走街串巷不务正业的混混当过打手的,发现他有点身手,都不敢贸然上前。但是他们俩现在有家伙事儿,车里也还有工具在,也不输多少。
“废话,当然要钱。”
郭胖满脸横肉,一笑就堆起来:“不过看你也有两手,要不跟着我们哥俩干也不错。”
“这张脸还能值点钱。”红秋衣在旁边打商量道。
他看起来身材精瘦,说话的音色也细一些。
“我可不好这口,送你。”郭胖说。
方渡燃隐约能听见听筒朝下已经远离他的手机里还有郁月城的声音在响,这些话他听听就算了,这两人不能拿他怎么样,郁月城听见就要出大事了。
大白猫浑身已经竖起来的长毛,会因为肌肉紧绷根根直立。他得快一点解决掉了。
“你想要多少。”方渡燃问。
“一千万。”郭胖直接报数:“看你拿背包里,装了不少好东西吧,出手又这么大方,一千万对你来说也没什么。”
方渡燃唇角一提:“那我还挺荣幸的,有这么多钱。”
“我可以给你几天时间。”郭胖朝红秋衣使个颜色:“不然你把他陪他好了,讲讲价也成,他那份拿人抵了。”
方渡燃觉得不能再让郁月城听下去了,朝红秋衣勾勾手:“来,讲价。”
红秋衣先和郭胖交换眼神,然后把电棍功率开到最大,放在身前走过去,指着方渡燃威胁道:“你把衣服脱了。”
方渡燃还没想过这两人敢就地对他干什么,大概是怕他也拿家伙,扯开自己衣襟表示:“我出门办事,不带.枪,放心。”
“就你?还有枪?”郭胖问:“你是送货的?”
方渡燃两手空空朝红秋衣走过去,他们乱七八糟的暗语一听就猜到,随意答腔:“是啊。”
等快要靠近红秋衣,他突然飞起一脚直踢面门,空中洒开长长一道血迹。紧接着仰身避开另一根朝脑袋袭过来的电棍,单手直接揪起郭胖的裤腰把整个人提起来头朝下从车窗玻璃的爆破点用力一撞。
郭胖的头顶直直砸穿车窗拿身体嵌进去,又被档位卡住脖子,一身肥肉塞住烂掉的窗框,双脚还在不停蹬踹:“干你娘的你个烂货,给老子拉出来!”
方渡燃朝屁股上踹了一脚把他送得更深,只剩下胯骨和肥胖的臀牢牢塞满窗框,两条腿在外扑腾。
他外车里瞥了一眼,郭胖整个脑袋歪倒栽进两个座椅靠背之间的缝隙,喘气都不方便,身上有一点血迹,八成是玻璃划破的,这会儿没功夫嚷嚷,只顾往外爬。
红秋衣捂住鼻子坐在地上,下巴底下还在滴落血迹,空气里一阵发酸的乳制品味道蔓延。
不是酸奶,更像是酸奶变质后的味道,跟在车里闻过的腐烂的香蕉味有一比,不得不说,这两人还确实够搭,连信息素都是一个调性。
方渡燃这才发现红秋衣是个omega,他在车上热起来连裤子都不穿,虽然男性是第一性别,omega运动完要脱掉上衣只穿短裤都很正常,都是男人。
但作为司机,开车热起来就穿个内裤,他完全不能接受,况且他就是同车的顾客。在有陌生人的封闭场合脱得只剩内裤,不管是alpha还是omega,方渡燃每次睁开眼看见前面都能立马转头。
此刻知道自己揍了一个omega,方渡燃生平第一次不但没产生不够绅士的歉疚,还有点后悔包这辆车。
正想给郁月城回话,刚刚还坐在地上的红秋衣暴起冲过来,方渡燃迎面而上,仅凭一只手就轻易将人反拧在汽车前盖上。
车身被按得抖动,郭胖从车窗同时滑下来,他当即一脚踩住想爬起来的脸,弯腰在地上把手机捡起来:“喂,郁月城。”
“我在!你在哪?”郁月城早就让车停下,靠在路边等他回话。
“我没事。刚才有人想打劫,我就把他们赶跑了。”方渡燃说。
郭胖拼命挥动双手,刚张开嘴,方渡燃就挪开脚重新死死踩住口鼻。
“啊!呃……!!”红秋衣也在他手底下挣扎。
方渡燃眉头一蹙,对扭头的红秋衣竖起食指:“嘘……安静点。”
电话那头的惨叫声停下来,还有隐隐约约的抽气声,郁月城没听到属于方渡燃的,长松口气:“再过三十秒,我就要报警了。”
方渡燃还有闲情逸致发笑:“你的本事也需要报警?不是查查监控就知道我在哪了?”
郁月城好像没有开玩笑的心思:“我没有那么大的本事。榕城我不熟悉,就算需要找关系促进调查,通过交通系统的监控也是终端一线的取证地,我只能让结果的进程加快,并不能感知到你在哪个方位。”
“唉……”
方渡燃淡淡地叹了口气:“那真可惜,我听说彻底标记过的alpha和omega是会有心灵感应的。”
“你确定没事吗?”郁月城问。
方渡燃无缝衔接回答:“我确定。他俩被我揍得挺惨,你要不要看看?”
“要。我要确定你的安全。”郁月城说。
方渡燃诧异,笑道:“真要啊?”
说着就将脚下的郭胖拍了一张发过去,看不到脸也看不到车,然后接起来说:“看到了吧,谁有本事打劫我,自寻死路。”
郁月城这才真正放心:“我听到了。”
“放心,我会送进警局的。”方渡燃说。
“嗯。”郁月城现在接上话:“彻底标记的alpha和omega准确来说,应该叫做获得情绪感应,彼此的情绪会相互影响。”
因为方渡燃曾经对评级感兴趣过,所以郁月城在附赠上已经不太为人所知的科普:“不过评级越高的第二性别,越不容易受到对方情绪的影响。”
方渡燃想了想,问:“你会吗?被对方的情绪影响?”
“当然会。”郁月城说。
“你可是评级s的alpha。”方渡燃道。
郁月城停顿的一秒,方渡燃就自己给自己解惑道:“倒推的话,能影响你情绪的omega,你得对他有多喜欢,才会被影响啊。s级别的第二性别会产生情绪感应,也一定是比普通的alpha和omega起点更高,起点这么高,还会影响,这喜欢如果能评级,说不定也是s。”
“评级s的第二性别,也不是一定要找自己相对性别的。”郁月城正想再说点什么,那头发出一声响动。
红秋衣这时候捶了一记车前盖,方渡燃没觉得自己跟郁月城在这里聊天有多不好意思,反而是这一捶让他不爽,煞风景。
“我晚上就回来了,你帮我看好我的花。”方渡燃说:“挂了。”
“需要帮忙吗?”
伴随声音从废墟里面走出来一个穿白大褂的人。
方渡燃挂掉电话回头看,这回知道红秋衣刚刚一个劲儿往后看还捶车前盖,原来是在求救。
那他就不清楚这白大褂究竟是来帮谁的了。
“你看了很久的戏?”方渡燃问。
对方带着口罩,一身标准的实验室的装扮,这里会有白大褂只会是实验室的人,不会是医院,不过这人他完全没印象,实验室里方正海也从来不让团队其他人来操控他的身体,除非他昏迷和暴起。
“没有多久,你身手很好。”男人说。
“那你要帮谁?”方渡燃问。
男人指指他脚下踩住的快要窒息的郭胖:“他看起来要断气了,我帮你把他们拖进车里送走。”
方渡燃面色冷峻,对这人似乎有点天生的排斥,尽管他们才第一次见面。
有外人在场,他也不能提到实验室。
“不用了,他们自己会走。”
方渡燃松开手和腿,踢了一脚郭胖:“需要我让警察来接你们吗?”
郭胖用仅剩的力气摆头:“饶,饶命。”
“你吸毒还是贩毒?”
方渡燃想如果送货是指这个,他还是应该报个警,他来总比把这两人交给白大褂好。
“都没,咳咳咳……”郭胖惨着脸道:“我以前,混道上,听别人说的,这是来钱的活,我看你年纪轻轻以为你干呢。”
“我干这个,你还敢打劫我?”方渡燃说。
郭胖:“这都是亡命财,抓一个,是一个,落单就没跑咳咳……”
“行了,滚吧。”
方渡燃盯着他俩重新坐进车里开走,不想让白大褂有机会。
等车开走,白大褂还一直站在他身边等着。
方渡燃觉得不舒服,被人监视的感觉又来了,有必要还没进去就来这出吗?
“你不在实验室,出来干什么?”他问:“方正海不锁门?”
“听起来你们相处得确实不错。”白大褂说。
方渡燃看他的眼睛有种奇怪的熟悉,多看一眼,又格外陌生,总之站在一起都会不自在。
“少拿这种口气跟我说话,你是他的狗,跟我没关系。”他冷淡道。
实验室里方正海以外的白大褂,见过的三个,两个用大型兽用麻醉.枪打过他,拖那些尸体一样把他脱出笼子,剩下一个出现在电击器按不住他,走进封锁室内给他加电压,身影在他昏迷前夕映入眼帘。
因此这个陌生的白大褂,不管是哪一个,都是给方正海卖命的狗,他也没必讲什么礼仪风度。
“他说你不爱讲礼貌,走出去像个没人管教的小孩,有损仪表,看来也没错。”白大褂眼睛眯起来,像是在笑。
方渡燃嘲得直接:“你躲在里面看了那么久,也没想过帮忙,打完了才出来,这也是收集我社会实践的一种吗?”
“你身上的实践我还不了解。”
白大褂摊开手做无辜状:“我是因为想早点看到你,所以出来走走,顺便接你。他说你的数据很棒,是个非常成功的项目,我就观察了一下。”
“用看小白鼠的眼神?”
方渡燃轻笑:“等你做了实验室负责人,再拿这种口气跟我说话。”
他总觉得再待下去,会得到更多的恶心玩意儿,这人的任何一句话都能让他反胃。
论身型体态和外形,确定不认识。
这人穿的白大褂一看就不合身,尺码大了不止一个,身体在里面空荡荡的,脸上看起来也不胖,但有点浮肿似的,眼皮微微发亮,是涂了什么东西?
也不像是化妆了。
从眼睛看,他应当是个身材苗条,五官周正的男人,但加上眼皮眼眶就有些违和。鼻梁貌似算挺,把口罩顶起来。头发带着卷,也不知道是自然卷,还是烫的,黑色里带点黄,干巴巴的。
气质跟长相一样分裂,瘦巴巴的身材,对视的时候总爱把下颚抬起来一些,仿佛习惯性站在高处俯视他人,外形和工作的性质又完全不是个□□者。
每一个能顺眼的地方,都有更不顺眼的掩盖。
方渡燃是不会对陌生人有这么大的敌意的,实验室偶尔会跟方正海团队的其他人碰面,他不过都是当成空气。其他的人也遵从指示,不会主动来接触他。
这人怎么完全不自觉?
“燃燃。”白大褂在他身后叫住他。
方渡燃霎那间有丝恍惚,脑袋发晕,蹙眉站定,等身后的脚步声走上来,慢慢缓过来,琥珀色的眼睛斜睨他。
“我跟你一起回去。”白大褂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