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怎么样。”
方渡燃听到自己的话,才意识到口气有点冲,接着缓和道:“我记得他以前念的学校条件比十二中还好得多,那时候他在学校也是alpha的身份,照样跟alpha住在一起。他才刚来学校,跟我们班里的同学熟悉起来,就要因为这件事换到别的宿舍去,不管是我们班里的同学,还是换过去的宿舍班级,都会对他有成见。而且就我们学校里这些班级之间的摩擦还不够多吗?”
“你说的这点我也在犹豫,所以先叫你来商量商量。”
陈老很少看到方渡燃在班里的事情上面急躁,他一直以为方渡燃是个很能扛事的班长:“看来你这几天跟他接触,对他也很认可。”
方渡燃没对接上,不是在说换宿舍的事吗?
“这哪跟哪?”他问。
陈老倍感欣慰地说:“你以前不是个急性子,刚才知道护短了。”
“我以前是行动派,不靠嘴上说。”
方渡燃道:“你要是今天一声不吭就让郁月城住进别的班里的omega宿舍,我肯定也一个字不吭,直接去宿舍里把人提回来。”
陈老怎么就觉得听起来有点不正经,但方渡燃说得还十分正经,而且方渡燃确实能做出来这种事。
“更何况,是您再三嘱咐他可是个大宝贝,得好好护着,我这不是完成任务吗?”方渡燃被陈老的视线看着,闪过瞬间的心虚,很快被他全赶走。
“你任务完成得是不错。”陈老说:“我对你一直很放心。”
方渡燃特意加了一句表明自己不偏不倚的立场:“我们七班的人,谁我也不会让他上外面给人欺负。”
“要不这样,他今天在学校吗?”陈老说:“你给他打个电话,让他过来,或者直接问问他的意思,定下来怎么处理,这个周末你们就能把宿舍搬好,alpha跟omega最好还是不要混住,他的身份现在公开,别的同学也会有看法。”
“高中生闲言碎语的心思,真是被您摸得门清。”方渡燃往办公室外面走:“我去打电话。”
办公室的门一关,他就往对面的楼道里钻,特意进到空无一人的楼梯间里给郁月城打电话。
陈老刚才那目光,差点就怀疑上他跟郁月城的关系了。
虽然陈老没说出口,眼神完全就要写上“你们俩关系进展怎么这么快?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那秘密也许不是指怀疑两个学生谈恋爱之类的,方渡燃放以前也肯定更加直白的盯回去,学校花园里的蚂蚱看上蚂蚁都比他会跟一个omega谈恋爱要来得靠谱。
架不住他自己心虚,自从对郁月城有过暧昧联想之后,昨晚睡觉之前还会想起来在他遗留在耳边的呼吸声。
听了太多次。完蛋,根本忘不掉。
早上都刻意避开他了,不想叫上他,现在又要叫郁月城过来,简直是多此一举。
方渡燃光是思考,这次就用了十秒,还是选择用电话号码这种传统的通话方式,手机号是他从班级的登记表上抄的,他那里有一份。
班里每个人的电话号码他通讯录里都存的有,就是因为他是班长,要对每个学生都留个不容易出意外的联系方式。
用这个打过去,比微信语音要显得正式多了吧,说明我不是私下想跟他干什么,是公事公办。
方渡燃想。
听筒里的铃声响了五下才被接起来,方渡燃又不是没见过他,又不是没跟他打过电话,第一次有点莫名其妙地紧张。
“喂。”
郁月城的声音,有点沙哑,原本清朗的声线还带着一点懒洋洋。
方渡燃突然忘记原本要说什么。
他是在睡觉吗?这好像躺在床上的声音。他这次也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幻听?在短暂的沉默里听到了郁月城那头的呼吸声,不明显,很轻。
但他听到了。
对面有窸窸窣窣地声响擦过收音麦,然后郁月城的声音清晰了些,还是没褪干净那点刚睡醒的哑。
“方渡燃?”
“嗯。”方渡燃音量也自然跟着放轻一些:“吵醒你了?”
郁月城分明是被吵醒的样子,刚才那阵窸窸窣窣地声响也是被面在摩擦手机,全被听出来仍旧没承认。
“周末没课,就多睡会儿。”郁月城说。
“八点二十五了吧。”方渡燃预估,然后笑了下:“真没想到,你居然也会睡懒觉。”
郁月城拿开手机,看看时间,然后说:“八点二十七,你好准。”
大概是因为猜对他在睡觉,方渡燃脑袋里都勾勒出他刚才从被窝里钻出来接电话的样子。
大白猫的毛发都是凌乱的,居然跟个小孩子一样,会把脸用被子盖一半,要掀开,被面擦过手机,然后才能讲清楚话。
就,突然变得更柔软,还可爱。
“你这么说话,显得我好厉害,你像个小孩儿。”方渡燃照实说。
“嗯?”郁月城刚被电话吵醒,发现自己是不是跟不上方渡燃的思维了。
“我像小孩儿吗?”他问。
“不像。”方渡燃学着他的语气说:“你说‘你好准’的时候像。”
郁月城掀开被子往里面看了一眼,早晨该唤醒的部位正精神抖擞,体量超过平均数值很多。这个在他去做评级的时候,报告单上就写了,他的s评级会比a要大一点,储精量也会升高,体质骨密度、生长线等,整个都是超过a+最高值的状态。
把双腿屈起目测一下,这身高,看着会像小孩儿吗?
他把另一只手也举在眼前抓握一下,手指的长短也不像,所以······
“是语气像吗?”郁月城问。
方渡燃现在改变看法了,他这样跟着追问的认真劲儿也很像。
只要自己动动手指,郁月城就会给出相应的,只属于他的反应。
他想到这一点,都能猜出刚才这只大白猫是不是在歪着脑袋观察自己,伸伸自己的爪子,再看看自己漂亮的长毛,怀疑自己哪里像小孩儿。
“不是。你很man。”
方渡燃未免他误入自我认知的歧途,反正他似乎跟个傻不愣登的小孩儿一样,脑袋只有猫那么大,也想不明白,所以说话也干脆不顾及。
“是你刚睡醒太可爱了,滤镜懂吗?睡眠滤镜。”他直接道。
“嗯······是睡醒滤镜。”郁月城说。
方渡燃:“行吧,听你的。”
“一个人在宿舍?路至安没缠着你学习?”
一旦打开头,方渡燃就有好多想要知道的问题,一不留神,完全没经过思考就问出这。
会说出“缠着”自己也觉得不太对,就那么说出来了,也没让他有个思考空间。
方渡燃忽然有点小心等他回复,就从电磁波传过来的半秒间隙,都见缝插针地稍微提起心一点,怕用词流露出什么不好的想法,惊扰到对面的大白猫。
“嗯。”郁月城看向对面已经叠成豆腐块的被子:“他昨晚说周末要回家,应该已经走了,明天回来。”
“哦。那你今晚一个人睡。”方渡燃问:“怕不怕?”
“不怕。”郁月城老实说:“我从小就自己睡。”
对面没有马上接上来,他就细化道:“之前在学校,有单人间和双人间,我就申请到单人间,也是独立卫浴和阳台,自己住。我是走读,主要用来中午睡午觉,偶尔也会在周末有需要的时候,自己在学校留宿,不回家。”
方渡燃刚才没搭话是因为他终于想起来,他本来是要叫郁月城过来见陈老共同商议换宿舍的大事,他已经退而求其次避免不必要的见面,所以选择打电话询问,还特意拿电话号码联络来以示公事公办的态度。
就因为郁月城被他吵醒的样子,是只在窝里翻身露肚皮的大白猫,还是只会赖床蹭舒服被子把柔顺毛发都蹭乱的大白猫,自己的坚定意识就跟着跑了。
没出息的东西!
“你在哪?”郁月城听他不说话,问。
“陈老办公室。”方渡燃暗骂一句,然后把话题转移得相当生硬:“他让我问问你,要不要换宿舍?你是omega了,现在还跟路至安住在一起不方便。他易感期就需要回避你,去医务室的隔离房间住,或者去那个隔离特殊群体的宿舍楼住几天。”
方渡燃知道这些解决办法会让郁月城这种教养严谨的乖小孩为难,他肯定是不希望给其他人带来麻烦的,还是怀着不明不白的心思讲出来。
陈老大概都不在意这个,陈老关注的是这个omega的身体健康和心理健康,可是方渡燃关注。
其实目前不做改变的话,最好的办法就是继续跟路至安住下去,因为他知道郁月城是alpha,跟omega住绝对是不允许的,但是跟路至安住,从他知道郁月城以前一直都住的是单人间开始,就改变想法。
如果连路至安也从他身边离远点呢?
讲题可以,一起学习可以,做朋友可以,但是没必要非住在一个宿舍里。
去随时可能看到他换衣服,看到他光着身子,看到他那么白的皮肤,和被自己见过的又长又直的双腿······
方渡燃头一次觉得自己是不是也挺坏的。
真自私。
他就是小气得要命。
“那确实不好。”对面说。
方渡燃偷偷松了口气,郁月城果然没让他失望。
“我知道你不是,他会以为你是。所以易感期他自己也会离你远一点。”方渡燃有理论支持,自己心里那点想法也被粉饰,变得硬朗一些。
“嗯,既然已经接受omega的身份,就要考虑到方方面面。”郁月城说:“要不我走读也可以,我妈之前在学校附近有给我准备一套房,用来放东西,我自己也可以住。她偶尔会来看我,也方便。需要的话,我就搬过去住。”
方渡燃没想到他能直接考虑到学校外面去,还解释的这么详细,一点儿也不见外。
“那,离学校远吗?”他问。
“不远。就在操场左边看过去,第一个高层小区,在那里面。要是骑自行车,十几分钟就能到学校,有小路可以骑过来。”郁月城说。
他拿到过小区的地图,刚开始他知道学校没有单人间的时候,也想过要不要住过去走读。
后来也是因为封闭式学校,他考虑入乡随俗,跟方渡燃一起住学校的宿舍,感受他的生活,所以才放弃这个。
他同样没想到会用上。
“我想想吧,我先去跟陈老说说,看他什么意思,他刚才在一直问我怎么看给你换宿舍的事,你先别自己联系他。”
“好。”郁月城说:“那你有结果告诉我。”
方渡燃:“嗯。”
郁月城:“等你消息。”
方渡燃:“好。”
郁月城挂断电话,方渡燃还独自在楼梯间里站了会儿。
他能把影响路至安,会在易感期被赶去隔离房住,称述地平静且凄惨,却自作主张压下来陈老要把郁月城换去跟一个omega,两个人住四人间的好事。
方渡燃这次不敢猜,也不敢试探,因为郁月城是个自制力强悍,能克制住自己在被十几个alpha的信息素挑衅的时候,还不泄漏自己一丁点信息素的alpha。
他有自信比郁月城在某些方面可能要强,但自我管理上,郁月城绝对是目前为止,他所见过的所有alpha里面最强的。
自己被数据管控的自我把控能力,可能都不及这个人骨子里那种严谨规矩的教养来得要深。
方渡燃偶尔会放肆一下,就比如故意不打那些药剂,来拿自己的身体性命挑战方正海,易感期来临之前因为不打针变得暴躁,但郁月城不会,他没这些负担,他会一直这么严谨,守规矩。
尽管方渡燃最近也开始不对劲,早上刚睡醒的时候,明显感觉到皮肤有些发热,不是alpha易感期正常的体温稍微升高零点几度,而是同时伴随着身体里面的燥热。r-19催生细胞更替,他就类似于在疯狂地长身体,头脑有时候也是混乱的。
这需要他用更集中的精神去维持平衡,平时就比平常的alpha要多出几倍的精神保持头脑清醒,现在更是从刚注射之后一直到他易感期结束,都处在高危时刻。
他是控制的能力变强悍,所以才能得到外出社会化的机会。
这一点上的控制里,他认为郁月城在恪守自身信息素不外泄上面,跟他不相上下。
要是跟郁月城提起陈老这个打算,以郁月城的控制力,他自己大概能在换过去的新舍友发热期时坐怀不乱,一点信息素也不给,那个omega会放出浓郁的象征交合和渴望的信息素反而会染在他的身上。
郁月城一定也会平常心地说“我可以接受跟omega住在一起,我可以在对方发热期时去隔离房住”,方渡燃却完全不想去考虑他身上会沾满omega的信息素味道。
郁月城也许有一天会有喜欢的omega,他在榕城高新医院见到他那个熟悉的朋友的时候,也一瞬间好奇他会喜欢什么样的omega。
但是好奇归好奇,郁月城会喜欢omega,会遇到机会就去找自己的女朋友男朋友,结婚对象,这些都行,就是不能因为他这件事,去把郁月城推到其他的omega身边。
不过方渡燃的手,方渡燃还能接受,他就是alpha,他总会有自己的omega,但经过自己的手,怎么可能让自己捡回来的大白猫身上有别的味道?
“我觉得可以让路至安搬来我们宿舍。”
方渡燃一回到办公室就开门见山:“我们宿舍现在空了一张床,萧羽已经要退学了,宿舍的东西都搬走了,现在都是空的。路至安和郁月城的703室就在我们隔壁,搬起来也方便。郁月城说他之前在学校都住的是单人间,他自己的生活习惯也习惯自己住,这样安排对他和路至安都好。”
“萧羽退学手续还没办完,他家里是不想让他退的,这个我等会儿可以再跟政教处核实一下,看看他手续办到哪一步了。”陈老停顿一下,看看方渡燃,在思考可行性。
然后说:“你们高二的omega宿舍都在十三楼往上到顶楼,他住在七楼,会不会也不方便?”
“我们七楼就三个宿舍,我们702,郁月城703,还是在最里面,701在电梯那头去了,没什么不方便的。都是一个班的,我们还能照顾上他。”
方渡燃这时候是真的在为郁月城的身份考虑,他接着说:“高一和高二的宿舍本来就是混住,我们楼底下也是高一的omega,具体从几楼往下是我不知道,反正我上楼的时候,在三楼见过,我是走楼梯才看到。大家现在都坐电梯,相互之间面都见不上,我要不是班长,我都不知道我们班的omega在十五楼住着,而且走廊里都是摄像头,二十四小时都有人值班监控,已经非常安全了。”
陈老想了想:“他的意思呢?”
“他很委婉,他之前给我发过微信,说他没住过集体宿舍,正在适应,刚才给他打电话,也问到他以前都是在学校住的单人间,现在刚好有空出来的,给他挪一个出来也正常。”方渡燃说。
他昨天在郁月城宿舍的洗漱台看到洗手池里不属于他的头发,和他自己整理好的自己的洗漱用品,能看出来郁月城是不介意住集体宿舍,也没什么因为家世和学业成绩就高人一等的脾气,他对同学愿意帮助,坐在一起。
只是保持下来自己的生活习惯,在这里给自己找些能保持生活习惯的东西,比如那个透明防潮盒子。
不会影响他人,也确实多了些不便。
这样给他一个单间,刚好也符合他的习惯。有个更舒服的窝,也不用每天上下都从学校外赶过来。骑自行车到校十几分钟,还要锁车,还要走过操场花园······
“也可以,但他的宿舍门上需要换上omega的淡蓝色宿舍号,这样也好别让其他人走错。”陈老说。
“可以,我去给他换。”方渡燃还道:“七楼全是我们班的,加上他就住了九个人,不会有人走错的。”
“那行,你去办吧。”陈老说:“等路至安换好宿舍,我也去看看你们。”
方渡燃:“那我走了。”
他刚走到办公室门口,陈老又叫住他。
“上次问你什么时候有时间,请你吃饭,你这个周有吗?”
方渡燃站在原地,不动如山:“······我每次一准备出办公室,您就想起这事儿是吗。”
陈老笑笑:“我说请你吃饭,可不是随便说的。你爸每次来看你,要带你出去吃饭,你回来准得消沉个一天两天的。老师也想带你出去,尽量让你吃个开心的,看看你怎么每次都垮着个脸回来,也不给个机会?”
“再说一遍,他不是我爸。”方渡燃一如既往地反驳。
在这件事上面,他护短的胳膊肘,从来没在陈老的面前往自己“爸爸”身上拐过。
“这······”陈老想跟以前一样,再调和方渡燃家庭关系的话,还没想好怎么换个花样说,方渡燃就回过头看着他。
“陈老,你要请我吃饭,可以。但你要提那个男人,不行。”少年说。
“那就不提。”陈老也放松道:“你们本来课外时间就不多,一个周放两天假,也没见你往家里跑,啊······不提,不提这事。”
他摆摆手,把前一句抹去:“老师就希望你有时间出去的时候,能高高兴兴地回来,没别的意思。有些事,你不想说,老师就不问,想说的时候,我办公室的大门,随时向你敞开。”
方渡燃收回视线,一如既往背对着陈老按下门锁,这次稍微驻足,才开口道:“嗯,我走了。”
有些事,是不能让任何人分担的。
那是他最不堪、最不能见光的秘密。
他要怎么跟人说,我不是一个正常人,我是个自己都不知道什么东西的玩意儿。
我是一个alpha,失去药物支撑就会变成沾满血腥的野兽。
我出生的时候本来应该分化成一个omega,可我现在连腺体都没有,什么是发热期也不懂,十七岁才闻到自己的信息素的味道,这信息素却没有功能性,是个废品。
自由被限制,身体被剥夺,一无所有。
未来往前跨一步,都是空的。
这么多黑暗的负面的东西,怎么能在阳光底下被照耀。
稍微被烈日晒一晒,就会贴在地面上,像打碎有毒液体的罐子咕噜咕噜地冒起泡泡,让人看一眼就会担心被腐蚀掉。
谁也救不了他,他也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
方渡燃走出明德楼底下,九点多的太阳升起来,晒在他身上,是暖的。
这一刻是真实的。
昨天下雨把空气净化了,地面被冲刷得很干净,十二中里面繁茂的植物也被翻新一遍,树干上面还有雨水遗留的潮气,四处都是清新的泥土和树叶味道。
还不错。
手机又微信消息,他拿出来。
郁月城-班主任那有结果吗,需不需要我过来。
方渡燃选择暂时性的中止他要跟郁月城保持距离这件事。
-天气预报说今天中午会很热,榕城有个比较大的人造滑冰场,里面有冰砖和小城堡,要一起去玩吗?
他心里想说大白猫要跟我去小城堡玩吗?
怕发过去郁月城整个人都懵逼,他们还没那么熟,再熟也不能这么给人取外号。
郁月城这次没秒回,但也没让他等太久-我的双肩包在你宿舍里,你回来了吗?
方渡燃快走到宿舍楼下-马上到,你准备好人就好,我来收拾。
郁月城-好。
宿舍里他放下手机,对着刚洗完脸的镜子用冷水冰冰脸。
四舍五入,这算是方渡燃把他当可以一起出去玩的朋友了吗?
这个朋友,是比不上许烈阳的,他们认识的时间,比自己重逢的时间多好多。
也是比不上赵霖的,赵霖见过的方渡燃,可能比自己多。
那不叫他们出去,叫自己出去。
在朋友或者同学两个字前面,可以加上“不一样”这个前缀了。
郁月城的睫毛被冷水打湿,脸上也有水珠,只是再看一眼手机,心里就有很小很小的愉悦住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