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蕾亚输了?”
观众席上,蒂雅看向周离,不解地问道:“怎么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呢?”
看到了全部的周离笑了笑,“唐吉诃德赢了你就这么接受不了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
蒂雅摇了摇头,紧蹙秀眉,眼中满是不解,“我不明白的是,为什么托蕾亚会选择认输,她明明在方才的比拼中占据了上风。”·
“是吗?”
周离挑了下眉,“你觉得托蕾亚是占据了上风吗?”
“对啊。”
蒂雅点点头,理所当然地说道:“无论是每一次交锋,亦或是最后一次交锋,托蕾亚的速度和力量都在唐吉诃德之上,就连技巧唐吉诃德也没有任何优势。而且每次二人交手的时候,托蕾亚都是处于一心三用的状态,她…”
“托蕾亚多用了百分之一的力量。”
周离把玩着手中的银币,“而唐吉诃德,全程没有使用过职业能量,就连那可以使用的百分之五,她也没有用。”
“啊?”
蒂雅愣住了,她呆呆的怔在原地,想要说些什么,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唐吉诃德比你想的还要死心眼,这丫头一向对自己严格的要命。作为伙伴,她当然知道托蕾亚一直一心三用,所以为了公平,她一直用的都是单纯的肉体,没有用一丝一毫的能力。”
“这…”
蒂雅有些失语,她怎么也没想到,就算是面对托蕾亚这样的敌人,唐吉诃德依然在约束自己,力求公平。
“你是不是在想,她很蠢?”
周离瞥了蒂雅一眼,脸上笑意渐浓,“你是不是觉得,这样对自己约束只是面子工程,是为自己找借口。输了可以赖在没有使用能力上,赢了更加光彩,对吗?”
“反正我感觉还好。”
一旁的老猎魔人咧嘴一笑,“你要说别人这么做,我可能会怀疑是用心险恶。但要是你的这位楞棍手下,我还只能断定她是发自内心要这么做的。”
“我…”
蒂雅眼神复杂的摇了摇头,但又点了点头,“我不想这么去揣摩唐吉诃德小姐,她是真正的骑士。”
“没错。”
周离点点头,他直视着蒂雅的双眼,声音沉稳:“一个永远将八大美德铭刻于心并且付诸行动的人,她或许会在生活中不停的失败。要知道,我第一次见到唐吉诃德的时候,她甚至连一套贴身的正式礼服都没有,那双马靴的根部是用胶水粘合的。她的生活可以说是失败,毕竟如果没有遇见我,她的领地马上就会被国王收回。”
“可是,你能说她的人生失败了吗?她成为了一个真正的骑士,一个让他人心甘情愿,不为任何利益跟随的骑士。穿着不合身的礼服,踩着缝补过的马靴,就是这样一个贫苦的骑士,让曾经见识过守护者之盾最为辉煌的那些人心甘亲愿的跟随她,那么,唐吉诃德失败吗?”….放下银币,刻着赫里宁的一面向上。周离看向蒂雅,浅笑着说道:“可能在擂台上,唐吉诃德或许在很多个交锋中失败了,但是,她赢得了最后的一次交锋。我不知道她们在最后说了什么,但我知道,托蕾亚的第一句话是谢谢。”
“为什么?”
蒂雅还是不解,“为什么是谢谢。”
“小托蕾亚也赢了。”
这时,一旁的艾露玛开口,她带着浅浅的笑容,轻声说道:“因为唐吉诃德帮助托蕾亚赢了。”
“赢了什么?”
这次不仅是蒂雅,其他人也十分不解。而艾露玛和周离相视一笑,随后理所当然地说道:“当然是赢了她自己。”
“托蕾亚第一次笑的这么开心。”
当托蕾亚和唐吉诃德回到包厢时,她们看到了一张张诡异的脸。
诡异,并不是说他们被什么怪物附体,或者说变异了还是怎么样,而是他们脸上的表情大多都很一致——好奇。
极致的好奇,就像小孩看王八一样,满满的都是求知欲。除了周离和艾露玛之外,甚至包括蒂雅在内,所有人都用着同样的表情,要不是托蕾亚平日里心思淡漠,情绪冷静,她早就被吓的夺门而逃了。
至少唐吉诃德是想夺门而逃的。
“怎…么了?”
唐吉诃德向后退一步,警惕的盯着众人,做好了随时跑路的准备。而托蕾亚则一脸茫然的看着一旁的蒂雅,好奇地问道:“你们怎么了?”
“我看看。”
因为和托蕾亚经常训练,关系比较好,蒂雅缓缓凑到了托蕾亚面前,伸出手,轻轻扯了一下托蕾亚柔嫩的脸颊。看着满眼都是茫然的托蕾亚,蒂雅皱起眉,回过头,郑重地说道:
“手感确实比之前好了。”
由于对女生之间的各个友谊动作十分不理解,再加上性格使然,托蕾亚从不抗拒蒂雅的这种略显亲昵的动作。而蒂雅在摸完了托蕾亚的脸后也得出了这个结论,直接证实了艾露玛的猜想。
托蕾亚笑了。
众人面面相觑,而托蕾亚和唐吉诃德更是一头雾水,不知所措。
“行了,再弄一会给这俩弄的怀疑人生了。”
周离没好气的说了一句,随后站起身,对众人说道:“比赛完事了,走吧。”
“妥了。”
拍了拍膝盖,站起身,杰洛斯特笑道:“正好打打你的秋风,勇者陛下。”
打量了一下范斯特的身材,周离点点头后说道:“我们住的那个酒店有自助餐,随便吃。”
“其实我吃的不多。”
似乎察觉到了周离的视线,范特斯挠了挠后脑勺,憨厚地笑道:“我只是比较喜欢吃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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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勇者殿下,要不然我给你跪下了,这我们真…”
看着一旁盘子碟子摞成山,不停进食的范特斯,酒店经理脸色苍白的对周离小声说道:“你的这位朋友已经吃了一百六十五斤的食物了,我们真的要…”….“不要狗叫哦。”
周离笑眯眯的拎起酒店经理,友善地说道:“你在我这一个月赚的钱能抵上一百万顿这些饭菜,而且你酒店理应每天给我提供的自助餐我是一次都没有吃。我兄弟就吃你们这么一顿饭,你就开始狗叫,你什么意思?把哥们当猪宰?”
“不是,不是,您误会了。”
酒店经理连连摆手,惶恐道:“我不是说您朋友吃的多,是我们的后厨跟不上了,主要是还有其他的客人,我们可能…”
“那是你产能问题,我有啥办法?”
周离把酒店经理松开,没好气地说道:“老老实实给你们后厨多发点奖金,让他们多做点菜才是你现在应该做的。”
“明白,明白。”
酒店经理抹了一把冷汗,陪着笑后退到后厨里,开始大声呵斥那些人加班加点赶饭菜。而此时范特斯也吃饱了,在吃下半斤肉汤拌饭溜个缝后长舒一口气,感激地对周离说道:
“感谢您周离先生,我已经很久没有吃这么饱了。”
“范特斯是萨克人,这个种族的特殊之处就是会把吃下的东西转化成能量,储存在体内以随时调动。所以他总是吃不饱,前一段时间我俩把莫斯克的自助餐厅黑名单收集全了,他已经快六个月没吃饱过了。”
杰洛斯特拍了拍范特斯的后背,感慨道:“真是天生为了战斗而生的种族。”
“在我的家乡里,不战斗无法生存。”
范特斯摇摇头,叹息道:“冰冷,寒冬,暴风雪,还有无处不在的寒冰气息和冰原巨兽。我们族人出生的时候会被灌入大量的狼奶,能全部喝下转化为能量的才能生活下去。如果被呛死或者被撑死,就会被当作无力之人扔入冻流之中。”
“极端的环境会催生出看起来野蛮的规矩,这很正常。”
一旁端着酒杯的杰洛斯特冷笑一声后说道:“至少无论如何,只要能够成过出生试炼,那么萨克人就永远不会放弃这个族人。那怕族人受伤,甚至会拖累整个种族,萨克人也会拼尽全力的拯救他。而在英南,你如果在任何一家魔能工厂里收到了不可逆的伤害,就会被像丢掉垃圾一样扔出去。你如果死了,就会被扔进水沟里,任由你的尸体发烂发臭。”
“没办法,利益至上的国度都是如此。而那些工厂主,就是最大的利益所得者,他们眼中只有能用和能用到死的工人,至于人情味,对他们而言只是累赘。”
“所以。”
与周离一碰杯,杰洛斯特笑着说道:“我来到了塔里克。”
“你们不知道,当我来到塔里克,发现巡逻的士兵真的是在巡逻,而不是借着巡逻的借口去搜刮穷人财富的时候,我还以为我来到了地上天国。”
“那杰洛斯特先生为什么又认为这里不是地上天国了呢?”….蹭饭的蒂雅抬起头,好奇地问了一句。
“哈哈,当然是因为地上天国是不存在的,而塔里克是真真切切出现在我面前的。”
杰洛斯特离开了英南,离开了那个夺走了他弟子和挚友的土地后,明显开朗了很多。他喝着密酒,从窗户看着莫斯克整洁的街道,感慨道:“说实在的,如果不是范特斯,恐怕我就准备在莫斯克找一个普通的猎人工作,一辈子定居在这里了。”
“杰洛斯特先生的海关身份其实很不好。”
这时,一旁的蒂雅开口道:“英南那边应该是不想让您前往其他国家,在您的海关文件上写下了很多对您不利的话语。他们说你曾出卖过国家,杀死过很多普通人,是一个劣迹斑斑的职业者。”
“那为什么最后你们让我入境了呢?”
说到这里,杰洛斯特有些好奇。塔里克的入境难度其实是很高的,绝大部分有不好履历的外国人很难通过海关,而大部分职业者也因为一些问题,无法在塔里克长时间居住。而塔里克当时给杰洛斯特的签证,是可以落户的“安置签证”。这种签证放在其他国家,是千金难求的东西。
“因为我们不是蠢货。”
蒂雅嘴角勾起一个弧度,自信而优雅,“我们在英南也是有自己情报中心的,我们自然知道约旦里发生了什么。英南人对您的污蔑,只会让我们更加认同您是一个伟大的职业者。”
“倒挺会说。”
杰洛斯特带着笑意摇了摇头,“我也不算什么伟大的人,真要说伟大,你可以看看你身旁的这位勇者殿下。他可是拯救了约旦,乃至拯救了全人类的英雄。我跟他比起来,可算不上什么。”
“叫什么呢。”
周离撇了一下嘴,冷笑一声后说道:“哥们堂堂勇者自然是荣誉加身,还不至于抢你一个八十岁老头的荣誉。反正现在,你是别想在塔里克安居乐业了。”
“能不能照顾一下老头的情绪。”
杰洛斯特满不在乎的点上一根烟,吸了一口后将烟掐灭,“我其实之前真的不想再参与到这种事情中,你知道的,我失去了很多。但是每当我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脑子里就浮现出两个傻子的脸。这时我就觉得,我这把老骨头就应该在奔波中随便找一天折掉,反正啊,平静的日子对我而言真是个天大的奢求。”
“其实你也可以选择不管这些事情的。”
周离看了一眼杰洛斯特,开口说道:“范特斯的事情和我所调查的也有一定关系,我也会庇护他直到解决银爵或让银爵放弃。你的身份与这些争端毫无关联,你完全可以置身事外。”
“就像你说的,叫什么呢。”
杰洛斯特皮笑肉不笑的乐了一下,“我要真不想管,我就不会坐在这里,和你个麻烦制造器闲聊到现在了。反正现在我十有八九是被银爵划在黑名单上了,想走也走不了了。”
“银爵…”
一旁的蒂雅沉默不语,她知道,周离一直在针对银爵,而现在有很多事件的线索都指向了这个曾经塔里克最好的伙伴。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只能一言不发。
“准备吧。”
周离将杯中甜酒一饮而尽,随后长舒一口气后说道:“银爵在某种意义上来讲,比谎言之身还要恶心。”
“是啊。”
将杯子扔到一旁的置物架上,杰洛斯特拍了拍腰间的银质长剑,声音低沉。
“有钱的畜生确实难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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