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州,邺城。
袁谭、袁熙、袁尚、高干四人,为袁绍举行了极为隆重的葬礼,不过在下葬之前袁绍的尸身还得在灵堂中再躺一段时间。
当曹操退走后,他们四人这才率军赶到了邺城。
但他们见到袁绍时,袁绍的尸体好端端的躺在床上,而且身上也没有找到任何的伤口。
当时的大将军府中只有袁尚在,于是袁谭不免怀疑起袁绍到底是怎么死的了。
为了查明袁绍的死因,袁谭找了许多大夫和仵作前来查验,结果他们都说袁绍并未遭到外力打击,而是因身体早已油尽灯枯自然而亡,这就让袁谭不由得更加怀疑起是不是袁尚在暗中动了手脚。
兄弟二人早已呈现针锋相对的状态,曹操在时他们还能面前收拢私心一致对外,曹操走后,他们之间的矛盾便止不住的开始疯长起来。
一座略显豪华的宅院内,辛评和审配二人面对而坐。
辛评端起桌案上的茶杯品了一口,而后缓缓开口道:“正南兄,你说曹操为何不趁胜追击吞并冀州,反而选择了退军?”
审配皱着眉头低着头,看着茶杯里起起伏伏,旋转飘落的茶叶,半晌之后才开口道:“若我所料不差,曹操这是看准了大公子和三公子之间的矛盾啊!”
辛评轻抚颌下短须,再三思索后点头同意道:“主公一死,世子的继承问题便来了。主公的亲卫认可了三公子,如今的形势对大公子和我们,可能有些不大妙啊!”
审配呵呵一笑道:“主公在世时一直没有言明世子明确人选,也未留下任何手书。三公子因深受主公喜爱所以一直跟随在主公身边,区区几名亲卫,谁知道他们是不是早已被三公子给收买的?”
辛评觉得审配这话有些道理,将手中的茶一饮而尽后,他对审配说道:“我们这就去把如今的形势向大公子言明,现在已经是最后的机会了,错过了便再无翻身的余地!”
二人心领神会,起身向着将军府走去。
当审配、辛评二人来到大将军府时,郭图和逢纪,也正好抵达府门。
四人假惺惺的拱手行礼后,一言不发的一起走进了府中。
大将军府内,
袁谭兄弟三人以及高干,还有许多族人都披麻戴孝跪在两旁。
大厅所有的地方上都挂满了白布,伴随着妇孺孩童低低的啜泣声,大将军府内被一股浓厚的悲伤所笼罩着。
“启禀三公子,郭图、逢纪二位大人求见!”
“启禀大公子,审配、辛评二位大人求见!”
袁尚袁谭闻言,忍不住相互对视了一眼,两兄弟的视线触碰之间,似乎隐隐有火花飞溅。
“让他们进来!”袁谭似乎不顾及这是袁绍的灵堂,他似乎就想在袁绍的面前把这继承的事情掰扯个清楚明白。
这么多年来,袁谭作为长子却被幺子元袁尚抢尽了风头。
要不是自己还有审配等人的支持,说不定早就不明不白的死在哪个犄角嘎达里了。
不管是出于对袁绍偏心的恨,还是出于对袁尚抢夺了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的恨,这一切累积起来,都让袁谭变得越来越暴戾。
“大哥,这里是父亲的灵堂,有什么话咱们还是出去说的好。”袁尚站起身,盯着袁谭的双眼,不卑不亢的说道。
“不!今天这事儿最好当着父亲,当着所有人的面说清楚!”
“大哥!你难道想闹得父亲身后都不得安生吗?”袁熙终于说话了。
说实话,作为老二,袁熙是最悲催的。
袁绍不喜欢他不说,还没有士族集团愿意支持他。
当初袁绍刚刚吞并的幽州,直接就把袁熙给丢了过去。
那时候的袁熙,要人没人要钱没钱,治理和安抚幽州简直举步维艰。
好在后来幽州的巨商甄家为了自保,把女儿甄宓嫁给了袁熙。
他们双方也是互惠互利,各取所需。甄家有了袁家的庇护,再没有哪个世家豪绅敢打他们的主意;而袁熙有了甄家带来的金钱和人脉,他这才慢慢于幽州站稳了脚跟。
可袁熙好不容易初步掌控了幽州,袁绍又迫不及待的抽调走幽州的军队南下攻曹。
官渡一败,仓亭再败,幽州带来的六万大军几乎损失殆尽。
屋漏偏逢连夜雨,三郡乌桓见幽州防守空虚趁机破关南下,幽州一整个东部的生灵堪称涂炭。要不是牵招率领剩下守军守住了防线,袁熙才辛辛苦苦打理顺的幽州,恐怕又要糊成一锅粥了。
可不等袁熙把幽州这个烂摊子收拾好,曹操又发兵攻来了,于是袁熙只得方下收拾了一半的幽州,再次领兵南下。
若论一个苦字,谁有老二袁熙苦?
袁谭袁尚两兄弟听到袁熙开口,顿时都稍微收敛了一些。不为别的,就为如今邺城中军队,是老二袁熙最为强大。
袁绍和袁尚率领的冀州军被曹操清了个七七八八,只剩不到两万人;袁谭的青州军则被吕布打得抱头鼠窜,只领着四万败军回到了清河郡。
此刻来到邺城的军队,就数袁谭的五万大军和高干的六万大军最多,再加上乌桓人的三万骑兵,袁谭的三万士气低迷的士卒,再凑上一些士卒的私兵民夫,堪堪有个二十万。
乌桓人受袁熙的节制,袁熙的军队再加上乌桓的三万人,足有八万人。
所以他的话在此刻,不能不被袁谭袁尚重视。
见袁谭和袁尚都看向自己,袁熙再次开口道:“大哥,父亲的亲卫们都一致说明三弟是继承人了...”袁谭不是没想过袁绍的位置,但没有世家的支持,光靠着甄家,是走不远的。
“胡说!!”袁谭一听马上急了,“我是长子,父亲的基业理应由我继承!”
“可你已经被过继出去了...”高干的话,犹如一把匕首狠狠的刺进了袁谭的腰间,袁谭一时之间竟然有些无从辩驳。
袁熙和高干都有些倒向了袁尚,袁谭张张嘴还想再说什么,辛评和审配二人走上前来,劝住了袁谭道:“大公子,形势对我等不利,咱们暂且先回去从长计议。”
纵容心中有万般的不甘,袁谭终究还是选择了暂时妥协,说道:“听二位先生的...”
“哼!”冷冷的瞪了袁尚、袁熙和高干一眼,袁谭一扭头招呼也不大的便离开了大厅。
袁尚也冷冷的注视着袁谭的背影,心道:“父亲给我的,谁也抢不走!”